第218章 沙里埋金,谁人知音-《暴君读心:我靠剧透拿捏他》

  乌鸦叫得人心烦意乱,这破地儿的晦气重得能压死人。

  但我没空伤春悲秋,手里那根刚从信风使手里接过来的加急竹筒,烫手得像块烙铁。

  我拆开墨鸢刚解码的急讯细读,越看眉心锁得越紧。

  三支前往楼兰的丝路商队在玉门关外三百里接连失踪,这可是大秦对外输血的动脉,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情报里说,仅一名驼夫侥幸逃回,那人吓疯了,满嘴胡话,却死咬着一点不放——匪徒穿着秦军的旧甲,马鞍侧面甚至还留着“陇西辎”的烙印。

  最让我脊背发凉的不是这群“官匪”,而是沿途驿站的反应。

  整整三百里,十几处烽燧、驿站,竟然没有一份通报传回咸阳。

  这帮劫匪简直像开了“隐身挂”,在大秦的帝国驿道上如入无人之境。

  我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指尖划过那条象征着文明与野蛮分界线的红线,突然停在了敦煌以北一处废弃的烽燧群上。

  “错了。”我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们不是绕开了驿站,而是根本不需要躲。”

  灯下黑,才是最黑的。

  我立刻召来正在整理装备的轲生,这小子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血迹。

  “别歇着了,有个更要命的活。”我指了指西边,“你带十名信风使,别穿官服,扮作贩盐的商队护卫,沿第三商道潜行至阳关。”

  轲生一愣,随即眼神变得锋利:“查谁?”

  “查咱们自己人。”我竖起四根手指,“重点看四件事:哪几段官道明明没战事,夜间却还亮着长蛇阵似的火把?哪些挂着军牌的补给站,死活不收民间的通行牒?还有,哪个烽燧的更鼓声,比规定慢了半拍?”

  轲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这是我的试探——若是连最基础的军事节律都被这帮人随意篡改,那这贼就不在荒漠里吃沙子,而是在军令大帐里喝着小酒数钱呢。

  两日后,我已秘密折返至咸阳城外的工科据点。

  墨鸢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兴奋得像个刚嗑了药的炼金术士,呈上来一份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图样。

  “你看这个。”她指着铜盘里那一层细密的流沙。

  这是她命工科弟子捣鼓出来的“声学黑科技”,把那个逃回来的驼夫耳中取出的微小震膜(当然是尸体上的),置于盘缘,利用特殊的音叉轻敲共鸣。

  随着震动,流沙竟像是有了生命,缓缓浮现出一圈圈断续的波纹。

  “这是马蹄共振留下的‘声痕’,虽然模糊,但频率骗不了人。”墨鸢那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其中一组密集的短频上,语气笃定,“这种沉闷且滞后的回响,只出现在重载辎车夜行时。而且……方向反了。”

  “反了?”

  “对,是从西域往内地跑,而不是出关。”墨鸢推了推眼镜,“若是劫匪,抢了东西该往大漠深处跑,哪有拖着几千斤货往大秦腹地运的道理?”

  我心头猛地一震,脑中那张巨大的关系网瞬间连上了。

  劫掠是假,走私是真!

  所谓的“胡匪”,不过是这群蛀虫借着乱世之名披的一层皮。

  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截杀商队,把抢来的丝绸、香料通过军用辎车偷运回中原销赃,这还只是上半场。

  下半场,他们再用黑钱在内地低价收购严禁出口的铁器,反手走私出境卖给匈奴。

  这是一条完美的、带着血腥味的商业闭环。

  而那些“失踪”的商队,不过是因为不幸撞破了真相,成了被灭口的见证者。

  “柳媖!”我厉声喝道。

  早就候在一旁的柳媖立刻抱着一堆卷宗跑过来。

  “把这声痕图封入特制防水竹筒,立刻送进宫。”我提笔在一张素笺上飞快写下一行字,“请陛下观沙成图,知马非胡,祸起萧墙。”

  随后,我又让柳媖调出近半年所有上报兵部的“边患奏报”,与少府的物资调拨单逐一比对。

  结果不出所料,每次“匪情”爆发前的五日,少府都有大批铜铁以“兵器修缮”的名义调往边境。

  这帮人,吃相太难看了。

  但我没急着直接掀桌子。

  抓贼要抓脏,这种级别的窝案,光靠几张图纸定不了死罪,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当晚,我亲笔拟写了一封匿名风议信。

  信里我不谈什么家国大义,而是极尽卑微,仿照西域商贾的口吻诉苦:“吾等愿纳双倍关税,只求官军老爷高抬贵手,护一路平安。”

  随后,这封信被悄无声息地投进了咸阳西市那个最大的风议亭投书箱。

  鱼饵撒下去了,就看有没有傻鱼咬钩。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消息就传来了。

  一名自称“退役屯长”的男子,趁着夜色鬼鬼祟祟潜入亭中,不仅企图撬锁撕毁信件,还在旁边的公告栏上用炭条恶狠狠地写下“多言者死”四个大字。

  可惜,他不知道墨鸢早就给那亭子装了“机关”。

  他前脚刚动,后脚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张大网罩了个结实。

  一审讯,这人立马崩溃招认。

  他哪里是什么退役屯长,分明是冯劫当年的旧部,现如今混成了边防协尉。

  在他的供词里,一条触目惊心的利益链浮出水面:所谓“胡匪”实为一支伪装流寇的私兵,专劫不合作商队,保护费由几名边将瓜分,而真正的大头——铁器走私,更是牵扯到了朝中数位大员。

  嬴政看完这份卷宗时,据说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没说话。

  他没有立刻召开廷议杀人,而是在深夜遣密使送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黄铜铃铛,形如风铎,做工极为考究,内壁刻着“听远”二字古篆。

  随铃而来的,还有一纸只有寥寥数语的短谕:“自今日起,凡持此铃者,可直入章台宫议事殿,无需通传。”

  我捏着这枚冰凉的铜铃,心里却滚烫。

  这是特权,更是尚方宝剑。

  连李斯那种级别的丞相都不曾有过这等待遇。

  嬴政这是要把我从幕后推向前台,让我以非官非爵之身,执掌帝国边情的耳目。

  既然老板给了尚方宝剑,我就得把活儿干漂亮。

  当夜,我召集轲生与墨鸢,在地图前定下三策:

  “第一,在阳关重建‘风议哨驿’,不必挂官府牌子,由信风使轮值。告诉当地百姓和过往商旅,不收钱,可以用实物换情报,哪怕是一块马蹄铁、一块破布头都行。”

  “第二,墨鸢,你的‘声痕反推法’别藏着掖着了。在关键路段给我埋设地听瓮阵列,我要这一路上的马蹄声,谁也别想瞒过我的耳朵。”

  “第三,”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出风声,就说朝廷在找徐福当年遗落在西域的‘长生宝图’,谁能提供线索,赏千金。”

  “这是要引蛇出洞?”轲生眼睛一亮。

  “贪官也是人,贪财是本性。”我敲了敲桌子,“只要他们动了心,主动联系这所谓的‘线索’,交易路径自然就暴露了。”

  七日后,第一份来自阳关哨驿的情报送抵。

  果然有人忍不住了。

  密报上说,有神秘商人愿以三匹纯种汗血马换取“瀛洲藏宝图”的消息,接头人指定在敦煌郡守别院的一条后巷。

  我凝视着那份密报,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黄铜铃铛上的纹路。

  这一次,我不再躲在文书堆后面,也不靠百姓的投书来照亮黑暗。

  我要亲自走进那条巷子。

  我将黄铜铃铛贴身收好,仿佛能感受到它传来的金属凉意,正如这即将揭开的真相一般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