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庆功宴,忧心-《卫霍风云,双雄暗斗汉宫庭》

  朝会后?未央宫三线并行领赏

  谒者立殿中,高声唱喏:

  “诸卿听令

  ——列侯赵破奴、仆朋、高不识随旨入宣室领册;

  复陆支部将、伊即靬部将入宣室代领印绶;

  路博德使者、卫山属官赴尚书省领印;

  关内侯李敢、公孙校尉、赵厩丞往尚书省领印信、爵券;

  苏礼随骠骑将军暂留前殿。”

  宣室侧殿?列侯领册

  赵破奴、仆朋、高不识随谒者入内,陛下已换常服踞榻上,案列六副鎏金铜印、紫绶

  ——三副备到场者,三副待未到者,复陆支部将、伊即靬部将立旁,虽着匈奴装束,已束汉印绶。

  尚书令展竹简,朗声道:

  “赵破奴、仆朋、高不识接册

  ——制诏:

  赵破奴斩左贤王麾下王,拓地千里;仆朋俘裨王五人,献捷阙下;

  高不识俘呼于屠王王子以下十一人,勇冠三军。特封赵破奴为浞野侯、仆朋为辉渠侯、高不识为宜冠侯,各赐食邑三百户,金印紫绶,符节各一,世世承袭,勿负朕望。”

  三人俯身叩首,额触于地。

  赵破奴接印,指腹摩挲‘浞野侯印’四字,粗粝掌心竟微颤;

  仆朋举印过顶,胡语口音未脱,却字字铿锵:

  “臣愿以命报陛下!”

  高不识亦叩首:

  “臣必效死力,不负侯印。”

  尚书令转对代领者:

  “复陆支部将、伊即靬部将听宣:

  制诏。

  复陆支以匈奴归义王从骠骑将军,斩楼剸王;

  伊即靬以匈奴归义王从骠骑将军,斩稽且王。特封二人为壮侯、众利侯,食邑各三百户,金印紫绶,符节各一。今由尔等代领,速送漠南军中!”

  复陆支部将单膝跪地,汉话生涩却坚定:

  “代我主谢陛下!愿率部守漠南,绝匈奴南顾之路!”

  伊即靬部将亦叩首:

  “臣主必以死报汉恩!”

  尚书令补言:

  “路博德符离侯印、卫山义阳侯印,已令其使者至尚书省领取

  ——卫山持节未归,印绶暂由属官保管,待其回京亲验。”

  陛下颔首:

  “传朕话与路博德、卫山:守边安降,共同杀敌,勿负所托。”

  言罢摆手

  “酉时三刻庆功宴,携印绶入席,让诸卿瞧瞧汉家侯印的分量。”

  尚书省

  李敢接爵券,纳入怀中锦囊,刚转身,便见官吏引二人入内

  一人持“代郡太守府符”,乃路博德使者;

  一人持“卫山持节属官印”,为卫山属官。

  官吏捧鎏金铜印,唱道:

  “路博德使者接印!符离侯路博德,督运粮草至漠北,不失期,赐食邑千户,金印紫绶,符节一。”

  使者跪地接印,扬声道:

  “代太守谢陛下隆恩!愿守代郡,固汉之北藩!”

  另一官吏递木匣与卫山属官:

  “义阳侯卫山印绶暂存于此,待其持节回京,亲来验领。”

  属官躬身应诺。

  李敢见符离侯印,念己二百户食邑,丧父之痛更甚,郁气难平而去。

  赵隶抚未央宫厩丞木印,见秩比三百石,案上二十缗半两钱乃尚书省所发,公孙敖赞其自马夫迁升,他言全赖陛下与骠骑将军恩赏。

  霍去病忧李敢私怨,卫青谓封其关内侯以公压私,嘱守本分。

  苏礼捧战报至,霍去病邀先领赏,他以战报未理,愿随赴宴。

  三人并肩入殿时,宴会厅已依爵秩排定座次:

  霍去病居武将首席,按膝落座时按颈缩肩,漠北箭伤未愈。

  苏礼于廊柱旁垂手侍立,赵隶捧壶立末席,初临宫宴目光怯然。

  殿内金砖暖融,乐工奏《天马歌》,鼎煮黄羊脂香漫殿。

  陛下谓赵破奴、仆朋斩匈奴小王,首悬长安北门三日,二人愿再涉漠北斩单于。

  公孙敖复职着校尉服,佩铜符,脊背挺直少言。

  卫青以匕挑黄羊半块推其案前,嘱他安心领受,公孙敖捧器欠身接之,举箸进食从容无局促。

  霍去病忽低咳,按颈之手收紧,肩颈微僵仍言,深入漠北全赖陛下赐轻骑、张掖供粮草,将士皆称汉家麦饼胜匈奴酪浆耐饥。

  李敢坐席中,摩挲爵耳,鹿肉未动,手边已摞三空爵。

  瑟声拔高,他猛取酒顿案,酒淌衣襟浑然不觉,仰头灌尽,见卫青与公孙敖神情平和,爵沿硌得掌心泛红。

  苏礼见其失仪,胸前锦囊浸潮,忙垂眸看金砖,恐露怨色招祸。

  忽闻殿外宫钟三响,钟鸣震得殿内瑟声一滞。

  陛下抬手摆了摆,朗声道:

  “宴散。”

  霍去病起身时,苏礼趋前半步,复又收足

  ——长史当随主官身后半步,此为规矩,遂垂手侍立。

  赵隶忙提步跟上,余光瞥见公孙敖将未食尽的黄羊置进食器,以器覆之,神态从容,缓步离席。

  苏礼上前扶霍去病臂弯,闻其声压得极低:

  “明日令府中备伤药。李敢…总归是袍泽,昔日怨隙,亦冲你兄妹而起,某不可偏私。你送去时,需放低姿态。”

  他躬身领命:

  “末长史记下了。”

  风过未央宫檐角,铜铃丁零作响。

  苏礼先嘱赵隶:

  “速送将军回府,好生伺候。”

  待赵隶扶霍去病离去,便在宫外候着。

  未久,于长史至,他递过一叠文书,道:

  “此乃苏玉户籍文书,交于于长史以便得以告知宗老。”

  于长史接过后,道:

  “可,你倒细心,某归乡需先告宗老,取祖籍凭证,归来即能认亲。”

  苏礼拱手谢道:

  “劳烦长史。”

  侧身让道,嘱其慢行,方转身急步回府。

  苏玉自回霍府,心事日重。

  她知漠北战后,骠骑将军事迹渐晦,唯两事刻心:一为刺李敢,一为薨前半年分封三皇子。

  然具体时日,却茫然无措。

  每入夜,噩梦便缠上身。

  心刚敞怀,愿与他相守,怎忍见霍去病落得那般结局?可又惶惑

  ——若将此事告知,历史能改否?

  她日思夜虑,终不能寐,终旧疾复作。

  苏礼闻之,令赵君儿谨细照拂,复问:

  “玉儿有何异状?”

  赵君儿答:

  “如昔年一般,寡言少语。”

  苏礼心自生疑:

  军营之中,玉儿从不如此。唯在霍府,前番河西战后,留居半载,亦心神不宁。究竟所惧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