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字危局-《红衣五祭》

  白青荷说完,转身回到柜台,重新拿起了算盘。

  走在灰蒙蒙的巷子里,雾气裹着湿冷的风,直往衣领里钻。

  没走多远,张菀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情节。

  “怎么了?”

  我凝眸望向她,眼底带着几分探究,心里却早已隐隐有了答案。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得像亲手证实了猜想:“她在撒谎。”

  “白青荷?”

  “嗯......她说陈不易前天晚上退的房。”

  “但李木匠说,昨天还在镇上见过陈不易,时间根本对不上。”

  “你觉得她在掩护陈不易?”

  “不一定!”

  张菀抬手按了按眉心,若有所思道:

  “可能陈不易根本没退房,只是换了地方住,或者......”

  “或者什么?”我急忙追问,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或者白青荷自己,跟这件事本身就有关系。”

  她近乎肯定地说,为了让我相信,又跟着补充道:

  “她刚才刻意强调,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要把这话透露给我们?”

  “莫非她一开始就知道仪式的时间线?这未免太过蹊跷。”

  我没有接话。

  原因很简单,这一切都只是张菀的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而在没证据的前提,我只能尽量少开口,避免打草惊蛇坏了分寸。

  思绪流转间,我忽然想起茶馆墙上挂着的那幅墨荷图。

  暗红色的花瓣像浸了血,墨黑的荷叶凝着化不开的阴翳。

  连叶脉都像是刻着缠人的怨咒,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谲。

  “回派出所。”我当机立断道:“查一下白青荷的背景。”

  “还有那个陈不易,市局那边应该能查到他的学术档案。”

  张菀点了点头,转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

  “陈警官,我觉得还有个地方,我们必须要去一趟。”

  “你说的是那家裁缝铺吧?”我忍不住低笑一声。

  对于那个地方,我自始至终,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等过去以后,循着蛛丝马迹,真能找到一些线索。

  “没错,就是那儿。”

  张菀的眼神亮了几分,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研判。

  “谭英是王莺的徒弟,而王莺又给李霏做了嫁衣。”

  “这条线串得太顺了,顺得根本不像是巧合。”

  我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赵庆。

  “陈皓,你最好回来一趟。”

  “我在谭英的尸体上,发现了点东西,你必须亲自来看。”

  “什么东西?”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张纸条!塞在她衣服的夹层里,被柳叶盖住了,上面有字。”

  “写的什么?”

  赵庆那边沉默了两秒,接着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五行有五,祭需七人,金木已成,水火土待。”

  “下一个,土克水,生辰需全阴,且名带‘水’字。”

  我的手猛地一颤,手机差点儿从掌心滑落。

  “还有......”赵庆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滞。

  “纸条背面画着一个符号,和脚心那个很像,但却多了一圈。”

  “拍下来,立刻发给我。”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转头看向张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沉重。

  “凶手在预告下一个受害者。”

  “具体条件是什么?”张菀脸色剧变,连声音都绷紧了起来。

  “生辰全阴,名字里带‘水’字旁。”

  我话音刚落,张菀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了起来。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我连忙追问。

  “我想起来一个人!”

  她声音发颤道:“田洁,镇小学老师,生辰是八二年七月十五子时。鬼节的子时,全阴生辰,而且她名字里......”

  “带‘洁’字,三点水旁。”

  我接过话,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现在在哪?”

  “今天周三,按往常的作息,她应该在学校上课。”

  张菀看了眼手表,脸色变幻道:“现在是下午两点.......”

  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陈皓,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田洁请假了!”

  “为什么请假?”

  “说是家里有急事,但她在镇上无亲无故,父母早逝,又没有兄弟姐妹,哪来的什么急事?”张菀说完,快速朝巷子口跑去。

  我二话不说,抬脚跟着她冲进了漫天的雨幕里。

  雾气越来越重,青乌镇的轮廓,在白茫茫的雾气里扭曲变形。

  如同一场让人浑身发冷,却又醒不过来的噩梦。

  而这场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