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粥的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驱散了风雪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气。书店二楼的小起居室静谧安宁，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台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沙发一隅，将顾曼低头收拾碗碟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柔和。
赵江河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靠在沙发上，目光长久地落在妻子身上。灯光下，她眼角的细纹似乎比记忆中深了一些，那是岁月与操劳共同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专注地看过她了。这些日子，他的心思被“蝉翼”、被北钢、被无数纷繁复杂的事务填满，回到家往往已是深夜或凌晨，带着一身疲惫，倒头便睡，清晨又匆匆离去。夫妻间的交流，大多只剩下一两句简单的问候和叮嘱。
“小曼。”他轻声唤道。
顾曼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平和：“怎么了？还不困？”
赵江河摇摇头，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空位：“坐会儿，不急着收拾。”
顾曼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坐下，与他隔着一拳的距离。淡淡的书卷气和家里常用的柔顺剂清香萦绕在鼻尖，是让他心安的味道。
“最近……店里忙吗？”赵江河找着话题，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还好，老样子。倒是你，看着又瘦了。”顾曼的目光落在他略显清减的脸颊和眼底的阴影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那个‘蝉翼’，就那么熬人？”
“嗯，到了关键时候了。”赵江河没有否认，“就像爬山，快到山顶那段最陡，也最耗力气。不光是我，老陈、铁林、启明、建军……大家都一样。”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带着一丝歉意，“就是……委屈你了。我这边没日没夜，家里店里都靠你撑着，我也没顾上。”
顾曼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那笑容在灯光下格外温润：“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嘛。你在做大事，我知道。书店是我的天地，我能顾好。倒是你，别光顾着爬坡，也得看看路边的风景，喘口气。”她顿了顿，声音更柔，“就像今晚，能走回来，喝碗热粥，说说话，就挺好。”
简单的话语，却像一股暖流，精准地注入赵江河心中最柔软也最疲惫的角落。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顾曼放在膝盖的手背上。她的手有些凉，皮肤也不复年轻时的细腻，但那份熟悉的触感和温度，却让他感到无比踏实。
顾曼的手微微一颤，但没有抽开。两人之间那层因长久忙碌而无形中产生的些许距离感，在这无声的触碰和安静的凝视中悄然消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静谧而亲昵的气息。
“小曼，”赵江河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确定，也带着一种深藏的渴望，“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好好聊聊将来了？关于……我们自己的将来。”
顾曼的心轻轻一跳，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充满决断和锐利的眼睛，此刻在台灯的光晕里，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柔软和……期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热，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将来……不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过着吗？”她轻声说，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也有一丝潜藏的期待。
“按部就班……”赵江河重复着这个词，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们错过了些什么。北钢要重生，要展翅高飞，那是事业，是责任。可我们这个小家……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或者说，被我的‘责任’挤到了后面。”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将顾曼的手完全握在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曼，我记得……我们以前说过，等条件好一点，工作稳定一点……或许，可以再要个孩子？”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顾曼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孩子……这个话题，在他们结婚初期提过，后来因为赵江河工作频繁调动、压力巨大，加上顾曼经营书店也投入很多精力，便渐渐搁置了，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一个遥远念想。如今，他突然提起，在这个风雪之夜，在这个温暖静谧的角落。
顾曼的心跳快了几分，一股混杂着惊喜、酸涩、期待和一丝不确定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尤其是在看到书店里那些带着孩子来挑书的年轻父母时。但赵江河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重到她不敢、也不忍再给他增添任何负担。
“你……现在说这个？”顾曼的声音有些微颤，“北钢现在正是最吃劲的时候，你忙得脚不沾地……”
“正是因为到了最吃劲的时候，看到了一点曙光，我才更觉得，我们的生活，不该只有工作，只有责任。”赵江河握紧了她的手，语气认真而恳切，“北钢需要未来，我们的小家，也需要新的希望和活力。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当然，这要看你的身体，看你愿不愿意。我知道，这会让你更辛苦。”
他的诚恳和小心翼翼，让顾曼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嘴角却弯起温柔的弧度：“我身体好着呢。书店现在也上了轨道，有小雨帮忙。倒是你，真要当爸爸，可得学着多顾家才行。”
这话语，无异于默许，更是鼓励。赵江河心中一阵激荡，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盼来了甘霖。他伸手，将顾曼轻轻揽入怀中。顾曼没有抗拒，温顺地靠在他肩头，听着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窗外，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洒下一片清辉，映得屋内愈发静谧温馨。没有更多言语，只是这样静静地相拥，便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长久以来因各自忙碌而略显疏离的感情，在这雪夜无声的暖意中迅速回温，甚至燃烧起新的、对共同未来的期待。
对于赵江河而言，这不仅是对妻子的补偿，更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主动规划和丰富。在北钢这艘巨轮即将破浪远航之际，他渴望自己的生命之舟也能迎来新的乘客，驶向更圆满的港湾。这小小的、属于两个人的愿望，如同雪夜里悄然绽放的蓓蕾，给予他不同于事业成就的、另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力量。
暖雪无声，情意渐浓。这一夜，于公于私，都成为了赵江河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充满温情的转折点。
赵江河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靠在沙发上，目光长久地落在妻子身上。灯光下，她眼角的细纹似乎比记忆中深了一些，那是岁月与操劳共同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专注地看过她了。这些日子，他的心思被“蝉翼”、被北钢、被无数纷繁复杂的事务填满，回到家往往已是深夜或凌晨，带着一身疲惫，倒头便睡，清晨又匆匆离去。夫妻间的交流，大多只剩下一两句简单的问候和叮嘱。
“小曼。”他轻声唤道。
顾曼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平和：“怎么了？还不困？”
赵江河摇摇头，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空位：“坐会儿，不急着收拾。”
顾曼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坐下，与他隔着一拳的距离。淡淡的书卷气和家里常用的柔顺剂清香萦绕在鼻尖，是让他心安的味道。
“最近……店里忙吗？”赵江河找着话题，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还好，老样子。倒是你，看着又瘦了。”顾曼的目光落在他略显清减的脸颊和眼底的阴影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那个‘蝉翼’，就那么熬人？”
“嗯，到了关键时候了。”赵江河没有否认，“就像爬山，快到山顶那段最陡，也最耗力气。不光是我，老陈、铁林、启明、建军……大家都一样。”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带着一丝歉意，“就是……委屈你了。我这边没日没夜，家里店里都靠你撑着，我也没顾上。”
顾曼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那笑容在灯光下格外温润：“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嘛。你在做大事，我知道。书店是我的天地，我能顾好。倒是你，别光顾着爬坡，也得看看路边的风景，喘口气。”她顿了顿，声音更柔，“就像今晚，能走回来，喝碗热粥，说说话，就挺好。”
简单的话语，却像一股暖流，精准地注入赵江河心中最柔软也最疲惫的角落。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顾曼放在膝盖的手背上。她的手有些凉，皮肤也不复年轻时的细腻，但那份熟悉的触感和温度，却让他感到无比踏实。
顾曼的手微微一颤，但没有抽开。两人之间那层因长久忙碌而无形中产生的些许距离感，在这无声的触碰和安静的凝视中悄然消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静谧而亲昵的气息。
“小曼，”赵江河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确定，也带着一种深藏的渴望，“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好好聊聊将来了？关于……我们自己的将来。”
顾曼的心轻轻一跳，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充满决断和锐利的眼睛，此刻在台灯的光晕里，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柔软和……期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热，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将来……不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过着吗？”她轻声说，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也有一丝潜藏的期待。
“按部就班……”赵江河重复着这个词，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们错过了些什么。北钢要重生，要展翅高飞，那是事业，是责任。可我们这个小家……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或者说，被我的‘责任’挤到了后面。”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将顾曼的手完全握在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曼，我记得……我们以前说过，等条件好一点，工作稳定一点……或许，可以再要个孩子？”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顾曼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孩子……这个话题，在他们结婚初期提过，后来因为赵江河工作频繁调动、压力巨大，加上顾曼经营书店也投入很多精力，便渐渐搁置了，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一个遥远念想。如今，他突然提起，在这个风雪之夜，在这个温暖静谧的角落。
顾曼的心跳快了几分，一股混杂着惊喜、酸涩、期待和一丝不确定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尤其是在看到书店里那些带着孩子来挑书的年轻父母时。但赵江河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重到她不敢、也不忍再给他增添任何负担。
“你……现在说这个？”顾曼的声音有些微颤，“北钢现在正是最吃劲的时候，你忙得脚不沾地……”
“正是因为到了最吃劲的时候，看到了一点曙光，我才更觉得，我们的生活，不该只有工作，只有责任。”赵江河握紧了她的手，语气认真而恳切，“北钢需要未来，我们的小家，也需要新的希望和活力。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当然，这要看你的身体，看你愿不愿意。我知道，这会让你更辛苦。”
他的诚恳和小心翼翼，让顾曼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嘴角却弯起温柔的弧度：“我身体好着呢。书店现在也上了轨道，有小雨帮忙。倒是你，真要当爸爸，可得学着多顾家才行。”
这话语，无异于默许，更是鼓励。赵江河心中一阵激荡，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盼来了甘霖。他伸手，将顾曼轻轻揽入怀中。顾曼没有抗拒，温顺地靠在他肩头，听着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窗外，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洒下一片清辉，映得屋内愈发静谧温馨。没有更多言语，只是这样静静地相拥，便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长久以来因各自忙碌而略显疏离的感情，在这雪夜无声的暖意中迅速回温，甚至燃烧起新的、对共同未来的期待。
对于赵江河而言，这不仅是对妻子的补偿，更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主动规划和丰富。在北钢这艘巨轮即将破浪远航之际，他渴望自己的生命之舟也能迎来新的乘客，驶向更圆满的港湾。这小小的、属于两个人的愿望，如同雪夜里悄然绽放的蓓蕾，给予他不同于事业成就的、另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力量。
暖雪无声，情意渐浓。这一夜，于公于私，都成为了赵江河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充满温情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