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
“磐石”基地的照明系统切换到了夜间模式，公共区域的灯光变得柔和昏暗，只有关键通道和重要设施周围维持着足够的亮度。空气中多了一丝静谧，连永不停歇的能量管道嗡鸣都似乎低沉了几分。
林辰却没什么睡意。
他坐在静室里，面前悬浮着三面光幕。一面显示着“深潜者”号突击舰最终版的构造图和参数列表，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注释看得人眼花缭乱。这艘船被索雷斯博士的团队在短短两天内进行了近乎疯狂的改装：强化了多层复合规则屏蔽层，加装了专门针对“概念侵蚀”的“存在锚定发生器”，舰体外部覆盖了能够吸收并偏转特定规则波动的特殊涂层，甚至还在舰首试验性地安装了一台小型的“规则结构探针”，据说能发射极微弱的、模拟幽影密钥“界定”特性的探测波，用来扫描“饕餮之渊”内部可能的规则结构“裂隙”。
另一面光幕上是夜枭小队更新后的成员名单和简要能力评估。除了铁砧、翎等熟面孔，还有两名新补充进来的队员，以及伊莉丝派来的那两名高级研究员的资料。研究员一老一少，老的叫格伦，专精远古封印学与规则拓扑学，少的叫米拉，擅长高维能量微操与概念建模，两人都签了生死状，明确表示知晓任务风险，自愿前往。
第三面光幕，则是林辰自己调阅的，关于“饕餮之渊”周边数个星域近百年来的历史事件记录、异常报告以及……所有有记载的势力活动痕迹。他试图从海量信息中，找出可能被忽略的细节，或者验证内心一些隐隐的不安。
时间无声流逝。
当基地内部模拟的“深夜”时刻来临时，林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历史事件记录的一个子分类上——“不明势力活动及失踪事件（纪元历8750-8800年）”。这个时间段，大约在五十到一百年前，正值守夜人与黄昏庭院上一轮大规模冲突的间歇期，也是各种边缘势力和探险者活动相对频繁的时期。
一条条简短的记录滑过。大多是某支探险队失联，某个资源点被神秘摧毁，或者检测到无法识别的规则扰动。很多都没有下文，被标记为“悬桉”或“归档”。
忽然，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纪元历8773年，代号‘灰尽回廊’的C-114观测站报告，探测到‘饕餮之渊’外围规则扰动异常增强，持续约七个标准日。同期，观测站追踪到一支不明身份的小型舰群（约三至五艘，型号无法识别，具备高度隐匿特性）试图靠近渊区外围‘沉骸’星云带。观测站发出警告质询，未获回应。舰群在进入星云带前消失。后续调查无果。记录人：观测站主管科林。归档等级：C（低威胁/无直接冲突）。”
记录本身很普通。在那个混乱的年代，试图探索或窥视“饕餮之渊”的亡命之徒或神秘组织不在少数。
但林辰注意到，这条记录的旁边，有一个几乎澹得看不清的、手写的附属标记，似乎是后来添加上去的。标记用的是另一种颜色的笔迹，字迹潦草：
“关联条目：最高机密档案‘鸦巢叛逃事件’（8770年）。疑似叛逃小队‘暗鸦’残部活动痕迹。备注：该小队叛逃前曾接触部分‘原初圣骸’低密级研究资料。动机不明。此条关联未经证实，仅供参考。阅后即焚。——归档员‘鹞鹰’。”
暗鸦？叛逃小队？原初圣骸研究资料？
林辰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立刻尝试调阅所谓“最高机密档案‘鸦巢叛逃事件’”，但权限不足，光幕上弹出红色的拒绝访问提示。
他退而求其次，在数据库里搜索“暗鸦”、“8770年叛逃”等关键词。得到的公开信息极少，只提到守夜人某科研前哨站“鸦巢”在8770年发生严重事故，导致数名研究人员和安保人员死亡，部分研究资料损毁，事后认定有内部人员叛逃，但细节未公开。
然而，在一条关于“黄昏庭院内部处决名单（部分）”的间接情报汇总中，林辰看到了一个名字被短暂提及：“……据信，原守夜人叛逃者‘暗鸦’成员，代号‘喉舌’，因‘未能完成约定之供奉’，于纪元历8781年被黄昏庭院内部清洗……”
叛逃者……后来被黄昏庭院处决了？他们之间有过“约定”？“供奉”指的是什么？
林辰感觉抓住了什么，但又模糊不清。他继续搜索“喉舌”这个代号，这次，在一条权限要求更高、但恰好在他临时权限边界上的“异常通讯拦截记录（已失效）”中，找到了一段残缺的、经过多重加密转译后依旧语焉不详的文字：
“……渊底有吾主渴求之‘序’……然‘钥’不存，‘门’不开……‘暗鸦’失信……‘喉舌’已哑……需另寻他路……”
这段信息没有标注具体时间和来源，但提到“渊底”、“吾主渴求之‘序’”、“钥”、“门”、“暗鸦”……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再明显不过！
数十年前，黄昏庭院就曾试图通过策反或利用守夜人的叛逃者（暗鸦小队），去“饕餮之渊”寻找某种他们“主”所渴求的“序”！而且，他们似乎认为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某种“门”？叛逃者失败了，还被清理了。
那么现在，黄昏庭院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饕餮之渊”，是他们找到了新的“钥匙”或“他路”？还是说，几十年的谋划，终于到了可以实施的阶段？
林辰后背渗出冷汗。任务的风险评估，可能还要加上“黄昏庭院长期谋划，志在必得”这一条。他们对“饕餮之渊”的了解，恐怕比守夜人目前掌握的要多！
就在他全神贯注分析这些碎片信息时，一直靠墙闭目养神的艾莉，忽然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静室里亮起微光，她没有转头，但身体微微绷紧，像蓄势待发的弓。
“有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
林辰立刻警觉，关掉了所有光幕，静室陷入黑暗。他调动密钥力量，将感知缓缓向外延伸。
没有脚步声，没有能量波动。但艾莉的感知比他敏锐得多，尤其是在针对“窥视”和“恶意”方面。
“方位？”林辰用口型问。
艾莉微微偏头，示意是门外走廊的远端，大约三十米外，某个拐角或岔路的位置。“很隐晦，气息收敛得极好，一闪就没了。不是路过的守卫，守卫的节奏和呼吸不是那样。”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在观察我们这边。停留了大概五秒。”
内部的人？林辰心中一凛。灰钥小组？最高议会的其他观察者？还是……别的什么？
联想到刚刚查到的关于“暗鸦”叛逃事件的蛛丝马迹，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嵴背。守夜人内部，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铁板一块吗？几十年前能被黄昏庭院渗透策反，如今就能保证绝对干净？
“要追吗？”艾莉问，手指的指甲微微伸长，在昏暗中有寒光闪过。
林辰摇了摇头。对方很警惕，已经退走，追上去未必有结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或者落入圈套。
“记住那种气息感觉了吗？”他问。
艾莉点头：“灰扑扑的，像蒙着灰的石头，刻意模糊了所有特征，但核心有种……‘空洞’感。不像活人，也不像亡灵。”
空洞感？林辰将这个描述记在心里。
“先当没事发生。”他低声道，“明天就要出发，不要节外生枝。把这件事告诉铁砧和伊莉丝，让他们内部留意。”
艾莉重新靠回墙上，眼眸中的红光渐渐隐去，但身体依旧保持着微微的警戒姿态。
林辰重新坐回椅子，却没有再打开光幕。他望着窗外基地模拟出的、一成不变的“夜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黄昏庭院的长期图谋，内部可能存在的窥视者，“饕餮之渊”本身吞噬一切的恐怖，还有自己身上这把不知能否打开“门”或加固“牢笼”的“钥匙”……
所有的线头都纠缠在一起，指向那片名为“饕餮之渊”的黑暗。
而他们，即将主动驶入这片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将关于“暗鸦”和那段残缺通讯的发现整理出来，加密后通过信标发给了伊莉丝和铁砧，并附上了艾莉察觉窥视的简要说明。
信息发出后不久，伊莉丝的回复最先抵达，只有短短一行：“知悉。内部已启动排查。任务不变，提高警惕。明日见。”
铁砧的回复更晚一些，也更直接：“饵已洒出，鱼早晚会动。看好自己后背。明天集合，检查装备。”
饵已洒出？林辰琢磨着这句话。铁砧似乎对内部可能的问题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有所准备？
他关掉信标，不再多想。无论如何，箭已在弦上。
他看向艾莉，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怕了？”艾莉问，语气平澹。
“有点。”林辰老实承认，随即笑了笑，“但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水里不光有深渊，还可能藏着别的‘鱼’。”
“那就把鱼一起钓上来。”艾莉澹澹道，重新闭上眼睛，“或者，炸了那片水。”
林辰哑然。这很艾莉。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幽影密钥的存在感在灵魂中沉稳而清晰；伊莉丝给的那枚高级顾问信标；索雷斯博士下午送来的一个小型便携式“概念稳定器”，据说能临时抵御轻微的概念剥离效应；还有几支高效能的灵魂恢复药剂。
然后，他关闭了静室的灯，在黑暗中躺下，尝试入睡。
明天，他们将登上“深潜者”号，驶向那片吞噬万物，也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深渊。
而在那之前，阴影已然开始浮动。
“磐石”基地的照明系统切换到了夜间模式，公共区域的灯光变得柔和昏暗，只有关键通道和重要设施周围维持着足够的亮度。空气中多了一丝静谧，连永不停歇的能量管道嗡鸣都似乎低沉了几分。
林辰却没什么睡意。
他坐在静室里，面前悬浮着三面光幕。一面显示着“深潜者”号突击舰最终版的构造图和参数列表，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注释看得人眼花缭乱。这艘船被索雷斯博士的团队在短短两天内进行了近乎疯狂的改装：强化了多层复合规则屏蔽层，加装了专门针对“概念侵蚀”的“存在锚定发生器”，舰体外部覆盖了能够吸收并偏转特定规则波动的特殊涂层，甚至还在舰首试验性地安装了一台小型的“规则结构探针”，据说能发射极微弱的、模拟幽影密钥“界定”特性的探测波，用来扫描“饕餮之渊”内部可能的规则结构“裂隙”。
另一面光幕上是夜枭小队更新后的成员名单和简要能力评估。除了铁砧、翎等熟面孔，还有两名新补充进来的队员，以及伊莉丝派来的那两名高级研究员的资料。研究员一老一少，老的叫格伦，专精远古封印学与规则拓扑学，少的叫米拉，擅长高维能量微操与概念建模，两人都签了生死状，明确表示知晓任务风险，自愿前往。
第三面光幕，则是林辰自己调阅的，关于“饕餮之渊”周边数个星域近百年来的历史事件记录、异常报告以及……所有有记载的势力活动痕迹。他试图从海量信息中，找出可能被忽略的细节，或者验证内心一些隐隐的不安。
时间无声流逝。
当基地内部模拟的“深夜”时刻来临时，林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历史事件记录的一个子分类上——“不明势力活动及失踪事件（纪元历8750-8800年）”。这个时间段，大约在五十到一百年前，正值守夜人与黄昏庭院上一轮大规模冲突的间歇期，也是各种边缘势力和探险者活动相对频繁的时期。
一条条简短的记录滑过。大多是某支探险队失联，某个资源点被神秘摧毁，或者检测到无法识别的规则扰动。很多都没有下文，被标记为“悬桉”或“归档”。
忽然，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纪元历8773年，代号‘灰尽回廊’的C-114观测站报告，探测到‘饕餮之渊’外围规则扰动异常增强，持续约七个标准日。同期，观测站追踪到一支不明身份的小型舰群（约三至五艘，型号无法识别，具备高度隐匿特性）试图靠近渊区外围‘沉骸’星云带。观测站发出警告质询，未获回应。舰群在进入星云带前消失。后续调查无果。记录人：观测站主管科林。归档等级：C（低威胁/无直接冲突）。”
记录本身很普通。在那个混乱的年代，试图探索或窥视“饕餮之渊”的亡命之徒或神秘组织不在少数。
但林辰注意到，这条记录的旁边，有一个几乎澹得看不清的、手写的附属标记，似乎是后来添加上去的。标记用的是另一种颜色的笔迹，字迹潦草：
“关联条目：最高机密档案‘鸦巢叛逃事件’（8770年）。疑似叛逃小队‘暗鸦’残部活动痕迹。备注：该小队叛逃前曾接触部分‘原初圣骸’低密级研究资料。动机不明。此条关联未经证实，仅供参考。阅后即焚。——归档员‘鹞鹰’。”
暗鸦？叛逃小队？原初圣骸研究资料？
林辰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立刻尝试调阅所谓“最高机密档案‘鸦巢叛逃事件’”，但权限不足，光幕上弹出红色的拒绝访问提示。
他退而求其次，在数据库里搜索“暗鸦”、“8770年叛逃”等关键词。得到的公开信息极少，只提到守夜人某科研前哨站“鸦巢”在8770年发生严重事故，导致数名研究人员和安保人员死亡，部分研究资料损毁，事后认定有内部人员叛逃，但细节未公开。
然而，在一条关于“黄昏庭院内部处决名单（部分）”的间接情报汇总中，林辰看到了一个名字被短暂提及：“……据信，原守夜人叛逃者‘暗鸦’成员，代号‘喉舌’，因‘未能完成约定之供奉’，于纪元历8781年被黄昏庭院内部清洗……”
叛逃者……后来被黄昏庭院处决了？他们之间有过“约定”？“供奉”指的是什么？
林辰感觉抓住了什么，但又模糊不清。他继续搜索“喉舌”这个代号，这次，在一条权限要求更高、但恰好在他临时权限边界上的“异常通讯拦截记录（已失效）”中，找到了一段残缺的、经过多重加密转译后依旧语焉不详的文字：
“……渊底有吾主渴求之‘序’……然‘钥’不存，‘门’不开……‘暗鸦’失信……‘喉舌’已哑……需另寻他路……”
这段信息没有标注具体时间和来源，但提到“渊底”、“吾主渴求之‘序’”、“钥”、“门”、“暗鸦”……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再明显不过！
数十年前，黄昏庭院就曾试图通过策反或利用守夜人的叛逃者（暗鸦小队），去“饕餮之渊”寻找某种他们“主”所渴求的“序”！而且，他们似乎认为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某种“门”？叛逃者失败了，还被清理了。
那么现在，黄昏庭院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饕餮之渊”，是他们找到了新的“钥匙”或“他路”？还是说，几十年的谋划，终于到了可以实施的阶段？
林辰后背渗出冷汗。任务的风险评估，可能还要加上“黄昏庭院长期谋划，志在必得”这一条。他们对“饕餮之渊”的了解，恐怕比守夜人目前掌握的要多！
就在他全神贯注分析这些碎片信息时，一直靠墙闭目养神的艾莉，忽然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静室里亮起微光，她没有转头，但身体微微绷紧，像蓄势待发的弓。
“有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
林辰立刻警觉，关掉了所有光幕，静室陷入黑暗。他调动密钥力量，将感知缓缓向外延伸。
没有脚步声，没有能量波动。但艾莉的感知比他敏锐得多，尤其是在针对“窥视”和“恶意”方面。
“方位？”林辰用口型问。
艾莉微微偏头，示意是门外走廊的远端，大约三十米外，某个拐角或岔路的位置。“很隐晦，气息收敛得极好，一闪就没了。不是路过的守卫，守卫的节奏和呼吸不是那样。”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在观察我们这边。停留了大概五秒。”
内部的人？林辰心中一凛。灰钥小组？最高议会的其他观察者？还是……别的什么？
联想到刚刚查到的关于“暗鸦”叛逃事件的蛛丝马迹，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嵴背。守夜人内部，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铁板一块吗？几十年前能被黄昏庭院渗透策反，如今就能保证绝对干净？
“要追吗？”艾莉问，手指的指甲微微伸长，在昏暗中有寒光闪过。
林辰摇了摇头。对方很警惕，已经退走，追上去未必有结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或者落入圈套。
“记住那种气息感觉了吗？”他问。
艾莉点头：“灰扑扑的，像蒙着灰的石头，刻意模糊了所有特征，但核心有种……‘空洞’感。不像活人，也不像亡灵。”
空洞感？林辰将这个描述记在心里。
“先当没事发生。”他低声道，“明天就要出发，不要节外生枝。把这件事告诉铁砧和伊莉丝，让他们内部留意。”
艾莉重新靠回墙上，眼眸中的红光渐渐隐去，但身体依旧保持着微微的警戒姿态。
林辰重新坐回椅子，却没有再打开光幕。他望着窗外基地模拟出的、一成不变的“夜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黄昏庭院的长期图谋，内部可能存在的窥视者，“饕餮之渊”本身吞噬一切的恐怖，还有自己身上这把不知能否打开“门”或加固“牢笼”的“钥匙”……
所有的线头都纠缠在一起，指向那片名为“饕餮之渊”的黑暗。
而他们，即将主动驶入这片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将关于“暗鸦”和那段残缺通讯的发现整理出来，加密后通过信标发给了伊莉丝和铁砧，并附上了艾莉察觉窥视的简要说明。
信息发出后不久，伊莉丝的回复最先抵达，只有短短一行：“知悉。内部已启动排查。任务不变，提高警惕。明日见。”
铁砧的回复更晚一些，也更直接：“饵已洒出，鱼早晚会动。看好自己后背。明天集合，检查装备。”
饵已洒出？林辰琢磨着这句话。铁砧似乎对内部可能的问题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有所准备？
他关掉信标，不再多想。无论如何，箭已在弦上。
他看向艾莉，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怕了？”艾莉问，语气平澹。
“有点。”林辰老实承认，随即笑了笑，“但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水里不光有深渊，还可能藏着别的‘鱼’。”
“那就把鱼一起钓上来。”艾莉澹澹道，重新闭上眼睛，“或者，炸了那片水。”
林辰哑然。这很艾莉。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幽影密钥的存在感在灵魂中沉稳而清晰；伊莉丝给的那枚高级顾问信标；索雷斯博士下午送来的一个小型便携式“概念稳定器”，据说能临时抵御轻微的概念剥离效应；还有几支高效能的灵魂恢复药剂。
然后，他关闭了静室的灯，在黑暗中躺下，尝试入睡。
明天，他们将登上“深潜者”号，驶向那片吞噬万物，也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深渊。
而在那之前，阴影已然开始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