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王道初显-《执掌人间道》

  钱管事带着几个监工,心急火燎地冲向老矿坑。

  越靠近那片被划为禁地的区域,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异味就越发刺鼻。

  守卫在入口处的两名高手,刚从白枫的寂灭气息影响中恢复,正自惊疑不定,见钱管事等人冲来,下意识就想阻拦。

  “钱管事,三爷有令,任何人不得……”

  “滚开!”

  钱管事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命令,矿坑深处传来的巨响和石门倒塌的烟尘让他心惊肉跳,厉声问道:

  “里面出事了!塌了还是怎的?三爷在里面吗?有没有伤着?”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里冲。

  守卫犹豫了一下,里面刚才的动静确实不对劲,万一三爷真出了事,他们也担待不起。

  这一犹豫,钱管事已经带人冲了进去。

  后面跟着更多不明所以,扛着工具的矿工,以及好奇跟来的陆元等人。

  长长的、昏暗的甬道尽头,那倒塌的石门和弥漫的尘土,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

  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当钱管事第一个冲过石门废墟,踏入那巨大洞窟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缩,脸色惨白如纸。

  暗红的祭坛、诡异的符文、倒悬滴血的尸体、散落的白骨、空气中弥漫的暗红血光与令人作呕的邪气……

  还有那站在祭坛前,面目狰狞,周身黑气缭绕的赵狰!

  “三、三爷……这……这是……”

  钱管事舌头打结,浑身发冷。

  他虽是赵家远亲,知道赵狰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却万万没想到是如此邪恶恐怖的场景!

  那些倒悬的矿工,分明就是近日失踪的苦力!

  紧接着冲进来的监工和矿工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啊——!”

  有胆小的矿工发出凄厉的尖叫,手里的工具哐当掉在地上。

  “那……那是柱子!是前几日说逃跑被抓的那个!”

  “还有老吴头!他的头明明挂在杆子上……怎么会……”

  “妖怪!这是妖怪吃人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像瘟疫般蔓延。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彻底击溃了他们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恐惧神经。

  赵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弄得措手不及。

  祭坛被意外破坏,阵法反噬让他气血翻腾,此刻又被人撞破隐秘,尤其是看到后面跟着越来越多的矿工,他心中的暴戾与惊慌瞬间达到顶点。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赵狰厉声咆哮,试图用往日的积威震慑众人。

  然而。

  极致的恐惧有时会催生极致的勇气,尤其是在看到同乡惨死的尸体后。

  几个跟死去矿工相熟的汉子,眼睛瞬间红了,破口大骂:

  “赵狰!你个畜生!你把我兄弟怎么了?!”

  “这是什么邪法?!你用人命在炼什么东西?!”

  “还我爹的命来!”

  矿工中爆发出悲愤的怒吼,人群开始骚动,虽然畏惧赵狰的威势和那邪门的祭坛,但怒火正在压倒恐惧。

  “反了!反了你们!”

  赵狰又惊又怒,对身后心腹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闯入者,全给我杀了!一个不留!绝不能让他们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两个心腹眼中凶光一闪,同时扑向人群,目标直指冲在最前面的钱管事和那几个带头的矿工。

  他们身手狠辣,出手就是杀招,显然是要灭口。

  钱管事吓得魂飞魄散,他身后的矿工们更是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静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压过了现场的混乱与尖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以生人血祭,修炼邪法,残害百姓,私藏甲兵,勾结外敌……赵峥,你赵家的罪,罄竹难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声音来源吸引。

  只见那位一直跟在钱管事身后,气质不凡的年轻东家,缓步从人群中走出。

  他脸上早已没了生意人的和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渊的威严。

  他身边那个令人心悸的青衣随从白七,如同影子般跟随。

  “你……你到底是谁?”

  赵狰死死盯着陆元,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个商人,表现得太镇定了。

  陆元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如电,扫过祭坛、尸体,最后落在赵狰身上:

  “我乃西南王,陆元!”

  西南王!

  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洞窟中炸响!

  矿工们惊呆了,钱管事和监工们傻眼了,连赵狰也瞬间脸色剧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西南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扮作商人?

  “胡言乱语!”

  “西南王何等身份,岂会来此?”

  “定是冒充的奸细!”

  “杀了他!”

  “杀!”

  赵狰强行镇定,厉声下令,自己却悄悄向祭坛后退去,试图引动那未完全成型的血煞阴灵。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那两个心腹闻言,毫不犹豫舍弃原有目标,一左一右,如同毒蛇般袭向陆元,招式狠毒,直取要害。

  陆元纹丝不动。

  站在他身侧的白枫,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就在两人的攻击即将触及陆元衣角的刹那——

  “嗡!”

  一片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薄黑白二色微光,以白枫为中心,瞬息扩散开来,正好将袭来的两人笼罩其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那两名气势汹汹的心腹高手,动作猛然僵住,脸上凶狠的表情凝固,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灰败。

  他们的身体,仿佛在瞬间经历了千百年时光的侵蚀,皮肤失去了光泽,肌肉微微塌陷,生机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迅速消散。

  他们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如同两尊僵硬的石雕,轰然倒地,再无生息。

  寂灭魔域,方寸之间,生机尽夺!

  这一幕,比任何血腥的厮杀都更令人胆寒。

  无声无息,两个高手便已毙命。

  洞窟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妖……妖魔!”

  有人颤抖着低语。

  赵狰见状,亡魂大冒,再也不敢有丝毫侥幸。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祭坛中心那凹槽的污血之中,双手疯狂掐诀,嘶声吼道:

  “血煞阴灵,听我号令!诛杀此獠!”

  祭坛上的符文血光大盛,凹槽中的污血沸腾起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怨气冲天而起!

  隐约间。

  仿佛有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血光中挣扎哀嚎,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充满不祥与恶意的暗红色虚影,带着侵蚀神魂的尖啸,朝着陆元扑来!

  阴灵所过之处,离得稍近的几个矿工只觉头痛欲裂,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哭喊,吓得他们连连后退,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

  “王爷小心!”

  张猛焦急大喊,却感觉自身真气运转都滞涩起来,难以靠近。

  面对这邪异的血煞阴灵,陆元眼神毫无波动,反而踏前一步。

  他并未拔刀,只是并指如剑,竖于胸前。

  一点赤金色的光芒,自他眉心浮现,旋即迅速蔓延全身。

  刹那间。

  他周身仿佛燃烧起一层无形的神圣光焰,灼热、堂皇、充满生命与秩序的气息轰然爆发!

  与那血煞阴灵的污秽、死寂、混乱形成了绝对的对立!

  朱雀神力,万邪辟易!

  那扑来的血煞阴灵虚影,在接触到陆元周身赤金光焰的瞬间,就像冰雪遇到了炽阳,发出了“嗤嗤”的消融声和更加凄厉痛苦的哀嚎。

  暗红的血光被迅速净化、驱散,其中蕴含的怨念与邪力,在神圣的火焰中寸寸瓦解。

  “不!不可能!这是……朱雀神力?!”

  赵狰如见鬼魅,满脸绝望。

  他最大的依仗,在这至阳至正的力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陆元手指轻轻向前一点。

  一缕凝练到极致的赤金光焰激射而出,如同烧红的细针,瞬间洞穿了血煞阴灵的核心。

  “啊——!”

  凄厉骇人的尖啸达到顶峰,随即戛然而止。

  那团暗红虚影猛地膨胀,然后轰然爆散,化为漫天飘零的黑色灰烬,最终彻底消失。

  祭坛上的血光也随之彻底黯淡,符文碎裂。

  洞窟内。

  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与邪恶气息,被一股温暖、光明的力量迅速涤荡、驱散。

  陆元收指,周身光焰缓缓收敛。

  他站在那里,如同驱散黑暗的晨曦。

  整个洞窟,鸦雀无声。

  所有矿工、钱管事、监工,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亲眼见证了邪恶的祭坛,恐怖的阴灵,更见证了这位年轻的西南王,以如此神圣而强大的方式,如同踩死一只臭虫般,将其轻易抹去。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展示,更是正邪的昭彰,是天理王法的具现!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朝着陆元的方向,以头抢地,泣不成声:

  “王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紧接着。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洞窟内所有的矿工,甚至包括几个良心未泯的监工,都齐刷刷跪倒一片,哭喊声、控诉声、感激声响成一片。

  “王爷!赵家害死了我爹!”

  “王爷!赵龙抢了我闺女!”

  “王爷!他们不把咱们当人看啊!”

  赵狰面如死灰,看着跪倒一片的矿工,看着傲然而立的陆元,看着旁边那个深不可测的白枫,他知道,赵家……完了。

  陆元的目光,越过跪拜的众人,冰冷地落在瘫软在破碎祭坛边的赵狰身上,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洞窟:

  “赵狰,修炼邪法,血祭生灵,残害百姓,罪证确凿,天理难容!”

  “传本王令!”

  “即刻起,查封黑岩城赵家一切产业,捉拿赵磬、赵龙等一干首恶!”

  “黑岩城暂由王府接管,涉案人员,严惩不贷!”

  “受欺压百姓,逐一抚恤!”

  “以赵家之血,祭奠亡魂,以正王法,以安民心!”

  王令出口,字字千钧。

  这不仅仅是宣判,更是新生的西南王,在他王旗之下的第一块疆土上,竖起的王道丰碑。

  以绝对的正义与力量,涤荡污秽,收服人心。

  黑岩城的黑夜,即将被这道王令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