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熔炉之路-《天命赊刀人:开局一张百万债单》

  上午八点十七分,三辆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驶离武当山。

  车队没有走国道,而是沿着一条几乎废弃的县级公路向西北疾驰。这条路年久失修,颠簸得厉害,车内的人必须抓紧扶手才能坐稳。

  林九坐在副驾驶位,手里摊开陈天华提供的那份古老地图。地图上的“甲七门”位置被重点标注——老君山主峰地下三百米处,一处天然形成的溶洞群中心。

  “按照这个坐标,门的具体位置在这里。”他用手指点了点,“但陈天雄肯定在周围布下了重重防线。我们直接冲进去等于送死。”

  开车的李队瞥了一眼地图:“林先生有什么计划?”

  “声东击西。”林九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神农架旅游地图,在上面画出三条路线,“陈天雄知道我们要去封印门,必然会重点防守主峰区域。但我们不一定非要从正面突破。”

  他在老君山南侧十公里处画了一个圈:“这里是‘鬼见愁’峡谷,地质结构复杂,地下有大量溶洞和裂缝。其中一条裂缝,根据古籍记载,可以直通主门所在的溶洞群外围。”

  叶晚舟凑过来看:“但这条路线太险了,很多地段需要攀岩和钻洞,带着装备很难通过。”

  “所以需要分兵。”林九看向后座的陈天华和沈兰心,“一组人从正面佯攻,吸引陈天雄的主力。另一组人从‘鬼见愁’峡谷潜入,直插核心。”

  “谁来佯攻?”沈兰心问。

  “我。”林九说得很平静,“陈天雄最想抓的人是我,用我做诱饵,他一定会把大部分力量调来围剿。”

  “不行!”王胖子第一个反对,“九哥你刚恢复,佯攻太危险了!”

  “正因为我刚恢复,才最适合当诱饵。”林九指了指自己,“陈天华给了续命牌,我现在是炼气巅峰状态,但陈天雄不知道。他以为我还是那个重伤垂死的废人,会轻敌。只要他轻敌,我们就有机会。”

  陈天华沉吟道:“计划可行,但佯攻组需要足够强的火力,才能让陈天雄相信是主力进攻。而且,一旦被围,必须有突围的手段。”

  “749局可以提供支援。”李队插话,“我们在神农架外围还有三支特勤小队,可以调过来配合佯攻。另外,局里批准使用‘天基动能武器’的授权——虽然只有一发,但足以制造混乱。”

  天基动能武器,俗称“上帝之杖”,是从卫星投掷的钨合金棒,威力堪比战术核武器,但没有辐射污染。749局居然有这种级别的授权,可见对这次事件的重视程度。

  “好。”林九点头,“佯攻组由我、李队和两支特勤小队组成,从正面吸引火力。潜入组由陈天华、叶晚舟、沈兰心、王胖子组成,从‘鬼见愁’峡谷进入。记住,你们的目标不是战斗,是潜入到门的位置,开始封印。六小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中断。”

  他看向叶晚舟和陈天华:“封印的具体步骤?”

  叶晚舟从包里取出三张泛黄的纸张,上面画着复杂的法阵和口诀。

  “封印仪式分三个阶段。”她快速讲解,“第一阶段,三把钥匙共鸣,在门周围布置‘三才封魔阵’,需要一小时。第二阶段,以血脉、指环、契约为引,绘制封印符文,需要三小时。第三阶段,激活符文,完成封印,需要两小时。”

  “每个阶段都不能被打断,否则前功尽弃。”陈天华补充,“尤其是第二阶段,绘制符文时需要我们三人全神贯注,完全不能分心防御。”

  王胖子拍胸脯:“防御交给我和兰心姐!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们!”

  沈兰心没说话,只是默默检查着随身装备:两把手枪、三枚破煞雷、还有林九之前给她的那把特制匕首。

  上午十点零五分,车队抵达神农架外围最后一个集镇。

  这里已经成了空城——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店铺门窗紧闭,只有流浪狗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臭。

  “浊煞浓度又升高了。”叶晚舟看着手中的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数字已经突破安全值五倍,“普通人在这里待上半天就会神智失常。”

  林九望向远处的老君山。

  山体笼罩在一层暗红色的薄雾中,像是被血浸透的纱布。更诡异的是,山腰处隐约可见数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那是能量节点过度活跃的表现,说明门的状态极不稳定。

  “分头行动。”林九跳下车,“佯攻组现在出发,沿主路推进,动静越大越好。潜入组在这里休整一小时,等我们吸引足够注意力后,再悄悄前往‘鬼见愁’峡谷。”

  他走到沈兰心面前,从脖子上取下那枚同心钱的碎片——上次只捏碎了一半,还剩一半。

  “拿着。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感知到。”

  沈兰心接过碎片,紧紧握住:“你……小心。”

  “我会的。”林九笑了笑,“等我回来,带你去吃江城最贵的那家火锅。”

  说完,他转身走向另一辆车。

  李队已经启动了引擎,车上还有六个全副武装的特勤队员。每个人都穿着最新型号的外骨骼装甲,配备着破魔子弹和符箓手雷。

  这是749局能拿出的最强单兵配置。

  “出发。”

  两辆车轰鸣着冲向前方。

  沈兰心站在原地,看着车尾扬起的尘土,久久未动。

  王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兰心姐,九哥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咱们也得做好咱们的事。”

  “我知道。”沈兰心深吸一口气,转身,“检查装备,一小时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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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老君山南麓。

  林九站在一处山岗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

  三公里外,就是陈天雄设立的第一道防线——一道由沙袋、铁丝网和自动炮塔组成的临时阵地。阵地后面,至少驻扎着五十名武装人员,还有几辆改装过的装甲车。

  更麻烦的是,阵地上空盘旋着十几只黑色的乌鸦。那些乌鸦的眼睛是暗红色的,显然是被浊煞侵蚀控制的侦察单位。

  “硬冲伤亡太大。”李队蹲在他旁边,“建议用无人机集群先摧毁炮塔,然后从侧翼迂回。”

  林九摇头:“不,直接冲。”

  “什么?”

  “陈天雄在看着。”林九指了指天空,“他肯定有监控手段。如果我们用战术,他会认为这是佯攻。只有傻乎乎地硬冲,他才会相信这是主力。”

  他看向李队:“让兄弟们做好准备,三分钟后,跟我一起冲过去。不用节省弹药,动静越大越好。”

  李队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林九的计划,还是点点头,通过通讯器下达命令。

  三分钟后。

  两辆越野车突然从树林中冲出,以最大速度冲向阵地。

  车顶的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在阵地上。特勤队员们从车窗探出身,投掷出十几枚符箓手雷。

  轰轰轰!

  手雷炸开,释放出淡金色的冲击波——这是专门针对浊煞和邪物的“破邪雷”,对活人伤害有限,但对那些被控制的乌鸦和血煞卫有奇效。

  果然,空中的乌鸦群瞬间炸开,化作漫天黑羽。阵地上的部分守卫也出现了短暂的呆滞——他们体内被植入的浊煞受到了干扰。

  “敌袭!敌袭!”

  阵地上的警报拉响,自动炮塔开始转动,但已经晚了。

  两辆车如猛虎般撞破铁丝网,冲入阵地内部。特勤队员们跳下车,以车身为掩体,与守卫展开近距离交火。

  林九没有下车。

  他依旧坐在副驾驶位,右手握刀,左手结印。

  他在感知。

  感知陈天雄的位置,感知门的波动,也感知……父母的气息。

  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在山的深处,门的另一侧,有两股温暖而坚韧的气息,像风中残烛,却始终没有熄灭。

  那是守门人的气息。

  父母还活着。

  这个发现让林九心中一痛,也让他更加坚定。

  必须成功。

  必须重新封印这扇门。

  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只是为了救出父母。

  仅此而已。

  “林先生,第一道防线突破了!”李队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但发现了奇怪的东西——阵地后面有个地下入口,里面传来很重的浊煞波动。”

  林九跳下车,快步走到那个入口前。

  这是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垂直竖井,深不见底,井壁上安装了简易的金属梯。从井底不断涌出暗红色的雾气,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血祭通道。”林九脸色一沉,“陈天雄用这个把祭品的血气和怨念直接输送到门的位置。看来七个节点的能量已经通过地下网络汇集到这里了。”

  他看向李队:“你带人继续向前推进,制造更大动静。我下去看看。”

  “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才要去看。”林九已经抓住梯子,“如果这是主输送管道,毁了它,能拖延门的开启时间。”

  不等李队反对,他已经向下爬去。

  竖井很深,至少五十米。

  越往下,血腥味越浓,温度也越高。井壁开始出现暗红色的结晶,像是凝固的血块,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下到三十米处,林九突然停下。

  他听到了声音。

  从下方传来的,不是机械运转声,也不是能量波动声。

  是……心跳声。

  很慢,很沉,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胸口。

  咚……咚……咚……

  这不是人类的心跳。

  是门的心跳。

  或者说,是门后那个存在的心跳。

  林九继续向下。

  四十米,五十米……

  终于到底了。

  井底连接着一个横向的隧道,高约两米,宽三米,墙壁上同样布满了暗红色结晶。隧道向前延伸,尽头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

  而心跳声,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林九握紧菜刀,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向隧道深处移动。

  隧道很长,至少有三百米。沿途可以看到很多分支管道,那些管道的末端连接着透明的容器,里面浸泡着一个个昏迷的人——正是从各个节点输送过来的祭品。

  他们的生命力和精气通过管道被抽取,汇入主隧道,流向门的方位。

  林九没有停下救人。

  现在救人没用,只要管道不断,他们很快就会被抽干。必须摧毁源头。

  走了约十分钟,隧道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至少有足球场大小。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是一棵完全由血肉和骨骼构成的“树”。

  树干粗达十米,表面布满了扭曲的人脸和挣扎的手臂。树枝是无数条血管和神经束,枝头挂着一个个半透明的“果实”——果实里包裹着的,正是那些祭品,他们蜷缩着身体,像是未出生的胎儿。

  树根深扎进地下,与地脉相连。树干向上延伸,顶部连接着空间的穹顶——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暗红色旋涡,正是门的位置。

  而在树干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正在搏动的心脏。

  每搏动一次,就有一波暗红色的能量顺着树干向上输送,注入门的旋涡。同时,那些“果实”里的祭品就会抽搐一下,生命力被抽走一部分。

  这就是血祭大阵的核心——血肉之树,陈天雄用来加速门开启的终极手段。

  林九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血肉之树周围,至少有二十个黑衣守卫,全都手持法杖,口中念念有词,维持着树的运转。领头的是个穿着红色长袍的老者,气息深不可测,至少是筑基中期。

  硬闯肯定不行。

  但树必须毁掉。

  林九思考着对策。

  就在此时,那颗巨大的心脏突然剧烈搏动了一下。

  咚——!

  比之前响数倍的心跳声,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所有守卫同时睁开眼睛,看向心脏。

  红衣老者脸色大变:“不好!守门人在反抗!快,加大能量输出!”

  守卫们同时割破手腕,将鲜血洒向树干。

  树干上的那些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树枝疯狂舞动,更多的能量被抽取出来,注入心脏。

  林九看到,在心脏深处,隐约可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一男一女。

  他们手牵手,站在心脏中央,身上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正拼命抵抗着能量的抽取。

  那金光……是守门人的封印之力。

  父母。

  林九的呼吸停了一瞬。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那就是父母。

  他们还活着,还在战斗,用最后的力量阻止门的开启。

  不能等了。

  林九从藏身处走出。

  没有隐藏,没有偷袭。

  他就这样堂堂正正地,走到了血肉之树前。

  所有守卫都愣住了。

  红衣老者眯起眼睛:“你是……林九?陈总正要抓你呢,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不是来送死的。”林九举起手中的菜刀,“我是来砍树的。”

  老者大笑:“砍树?就凭你?小子,你知道这棵树连接着多少生命吗?毁了它,那些祭品会瞬间死亡,他们的怨念会彻底引爆门的封印!你想加速世界末日吗?”

  “不。”林九摇头,“我只想救两个人。”

  他看向心脏深处的那两个人影。

  然后,举刀。

  不是砍向树干,也不是砍向心脏。

  而是砍向……连接树干和门之间的那些能量通道。

  “赊刀人林九,今借此地三日清静,斩断污秽之流。三日后若我不死,以三年阳寿奉还。”

  很轻的声音。

  但刀落下时,却斩出了惊天的气势。

  一道金色的刀光,如切豆腐般,将那些暗红色的能量通道一一斩断。

  每斩断一条,就有一个“果实”从枝头掉落,里面的祭品滚落在地,虽然虚弱,但还活着。

  每斩断一条,血肉之树就枯萎一分,树干上的人脸就平静一分。

  “拦住他!”红衣老者怒吼。

  二十个守卫同时扑上。

  但林九根本不理会。

  他眼中只有那些能量通道,只有心脏深处的那两个人影。

  刀光纵横。

  一条,两条,三条……

  十秒之内,十七条能量通道全被斩断。

  血肉之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崩塌。

  心脏的搏动变得越来越弱。

  红衣老者终于亲自出手了。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林九面前,一掌拍出。掌心中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符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筑基中期全力一击!

  林九没有躲。

  他硬生生用胸膛接了这一掌。

  噗——

  鲜血狂喷。

  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但他也借着这一掌的反冲力,向后飞退,同时挥出了最后一刀。

  这一刀,斩向了那颗巨大的心脏。

  不是破坏,而是……切开。

  刀光精准地从心脏中央划过,将外层包裹的血肉切开,露出了内部的核心。

  在那里,两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人影,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容与林九有七分相似。他们闭着眼睛,手牵着手,身体已经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

  但他们的手很稳。

  他们的光芒,还在抵抗着周围涌动的暗红能量。

  林九看到了他们的脸。

  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却始终模糊的脸。

  原来……长这样。

  原来……这么年轻。

  原来……还活着。

  红衣老者看到心脏被切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守门人暴露了!快,抓住他们!用他们的神魂做最后的祭品,门立刻就能开!”

  守卫们再次扑上。

  但这一次,林九挡在了心脏前。

  他浑身是血,肋骨断裂,但站得笔直。

  菜刀横在胸前,刀身开始燃烧——不是火焰,而是金色的因果之力在沸腾。

  “想动他们,”林九看着冲来的敌人,一字一句地说,“先过我这一关。”

  刀光亮起。

  如旭日初升。

  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地下空间。

  也照亮了心脏中,那对夫妇缓缓睁开的眼睛。

  他们看到了挡在身前的那个背影。

  看到了那把燃烧的刀。

  看到了……他们的儿子。

  时隔三十年。

  第一次相见。

  竟是在这样的绝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