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都市战役后的第五天。
火种基地，外围三公里，旧时代高速公路废墟。
赵铁柱带着一支六人巡逻小队，正沿着早已龟裂破碎的柏油路面例行巡逻。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废弃的车辆残骸像一具具金属骷髅，在雾中投下扭曲的阴影。
“保持间距，警戒扇面覆盖。”
赵铁柱压低声音，左手握着重型塔盾，右手的多功能臂铠处于半激发状态，能量在掌心微微流转。
身后的队员无声散开，两人一组，背靠背移动，枪口始终指向可能藏匿威胁的方向。
这是最基础的战术队形，在能见度低的环境下尤其重要。
他们已经这样巡逻了三天。
自从叶清雪升级了基地的监控网络，将探测范围扩大到五公里后，巡逻的重点就从“发现敌人”转移到了“验证监控数据”和“建立实控威慑”。
按常理，有了能量反应、生命迹象、系统波动三重监控，加上叶清雪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分析小组，基地外围应该像铁桶一样安全。
但赵铁柱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那是老兵在尸山血海里磨炼出的直觉——一种对危险的、近乎本能的嗅觉。
自从两天前凌天亲自追踪那个神秘侦察者却让对方逃脱后，这种不踏实感就更强烈了。
“队长，七点钟方向，距离七十米，废弃大巴车后面，有热源反应。”耳麦里传来狙击手阿哲的声音，他占据着后方一处制高点。
“强度？”
“很微弱，大约相当于小型哺乳动物，可能是变异鼠。但……热源轮廓不太自然，边缘太规整了。”
赵铁柱眉头微皱：“二组，靠近侦查，保持距离。一组，提供掩护。”
两名队员从侧翼缓缓接近那辆侧翻的大巴车。塔盾在前，步枪在后，步伐沉稳。
距离缩短到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突然，阿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急促：“热源消失了！不是移动消失，是瞬间消散！”
几乎同时，靠近大巴车的两名队员也报告：“未发现生命体，地面有新鲜拖拽痕迹，指向……地下？”
赵铁柱快步上前，塔盾护在身前。他看到大巴车底盘下的柏油路面，有一条大约半米宽的、向下的倾斜通道入口。入口边缘的裂痕很新鲜，周围的灰尘有被清扫过的痕迹。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后退。”赵铁柱沉声道，“阿哲，标记坐标，通报基地。可能有地下掩体或通道。”
话音未落。
“队长！十二点方向，距离一百二十米，楼房三层，光学迷彩波动！”阿哲的声音陡然拔高。
赵铁柱猛然抬头。
在晨雾弥漫的废墟楼宇间，三层一个破碎的窗户后面，空气确实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就像高温地面的空气折射。那扭曲一闪而逝，但在经验丰富的战士眼中，已经足够明显。
“追！”赵铁柱毫不犹豫地下令，“一组跟我，二组封锁可能的地下出口！阿哲，持续报告方位！”
六人小队瞬间行动。
赵铁柱一马当先，沉重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速度，撞开拦路的障碍物，直奔那栋四层高的废弃写字楼。身后两名队员紧随，枪口始终指向目标楼层。
冲进楼内，楼梯间布满瓦砾和锈蚀的钢筋。赵铁柱没有走楼梯，而是右臂能量涌动，一拳轰在承重柱上！
“轰！”
混凝土碎裂，露出里面的钢筋骨架。赵铁柱抓住钢筋，双臂发力，竟硬生生将自己拉上了二楼，然后如法炮制，直接破开楼板，跃上三楼！
暴力，但高效。
他落地的瞬间，塔盾已经护住身前，目光如电般扫视整个楼层。
这是一间空旷的办公室，只剩几张锈蚀的铁桌。地面厚厚的灰尘上，有一串极其轻微的足迹——脚尖点地，步距均匀，几乎没有陷入灰尘。若非刻意观察，几乎无法察觉。
足迹延伸到对面的窗户。
赵铁柱冲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晨雾缓缓流动。
“跑了？”
不。
他的目光锁定在窗框外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反光的点。
赵铁柱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东西。
那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纤维，长度不超过两厘米，一端有微小的钩状结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哑光的深灰色。
不是自然产物。
也不是常见的装备材料。
“队长，地下通道是死路，尽头被炸塌了，痕迹很新。”耳麦里传来二组的报告。
“阿哲，有发现吗？”
“没有，热源和光学迷彩信号都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赵铁柱捏着那根金属纤维，面沉如水。
对方不仅提前发现了他们的巡逻路线，布置了诱饵（地下通道），还使用了高级别的光学迷彩，并且在撤退时清理了绝大部分痕迹。
这种专业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们之前遭遇过的任何赏金猎人或者联盟常规部队。
“收队。”赵铁柱对着耳麦说道，“把这里的情况，还有这个，立刻带回基地给叶主任。”
---
一小时后，火种基地，指挥中心。
那根金属纤维被放置在超高倍率显微镜下，图像投射在中央屏幕上。叶清雪、凌天、赵铁柱三人围在屏幕前。
“材质分析结果出来了。”叶清雪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分子结构图和元素组成表，“这是一种复合纳米材料，基底是记忆合金，表面镀了规则亲和性涂层和吸光涂层。它的微观结构可以随微弱电流改变，实现变色或折射率调整——这解释了光学迷彩效果。”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调出另一组数据。
“更关键的是，我在镀层里检测到了微量的‘幽影矿’同位素。这种矿物只出产在几个特定的高危副本，产量极低，通常用于制作顶级潜行装备或者……特殊侦查设备的耗材。”
“特殊侦查设备？”凌天问。
“联盟内部有一个传闻中的部门，代号‘暗眼’。”叶清雪调出一份加密档案的封面，上面只有一只抽象化的眼睛图案，“他们不参与正面战斗，专职情报收集、渗透侦察和高价值目标追踪。使用的装备都是特制的，不与常规部队通用。这根纤维的特性，和‘暗眼’装备的已知特征有73%的匹配度。”
“所以是联盟派出的专业侦察部队？”赵铁柱沉声道，“冲我们来的？”
“可能性很大。”叶清雪点头，“沉没都市之战后，我们的威胁等级被调高。联盟派‘暗眼’来摸我们的底，合情合理。但……”
她顿了顿，指向纤维末端那个钩状结构的高清放大图。
“这个结构很奇怪。它不是功能性设计，没有传感或连接部件。反而像是……故意留下的‘标记’或者‘签名’。”
凌天凝视着那个钩状结构，突然开口：“它像什么？”
叶清雪和赵铁柱仔细看去。
钩状结构微微弯曲，末端尖锐，整体线条流畅而富有攻击性。
“像……爪尖？”赵铁柱不确定地说。
“或者，獠牙。”凌天补充道，“某种掠食者的獠牙。”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敲响。
一名技术员匆匆走近，手里拿着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片。
“主任，巡逻队在基地东南方向两公里处，新设置的被动式震动传感器阵列，捕捉到了异常触发。我们赶过去时，在触发点发现了这个。就放在显眼的位置，用石头压着。”
技术员将密封袋递给叶清雪。
金属片很薄，质地坚硬，表面没有任何涂层或标识，只有中央一个深深的刻痕。
那是一个汉字。
影。
刻痕很深，边缘锐利，像是用极锋利的刀具一次性刻成，带着某种凛冽的寒意。
而在这个“影”字的下方，还有一行用激光微雕的小字，需要凑近才能看清：
【致‘恶魔’：你的猎物名单上，该添新名字了。游戏开始。——影狼】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铁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叶清雪迅速将金属片放到分析台上，启动扫描：“金属成分普通，没有追踪信号。刻字时间……不超过四小时。也就是说，在我们发现那根纤维后不久，对方就潜入了我们监控网的两公里内，放下了这个。”
她看向凌天，眼神凝重：“这个‘影狼’，对我们的巡逻时间和监控盲区非常了解。他故意留下纤维作为‘饵’，引导我们发现痕迹，然后用更隐蔽的方式，在我们眼皮底下投放了这封‘战书’。”
“他在展示能力。”凌天的声音很平静，“告诉我们，他能来去自如，能看透我们的布防，能……随时发起攻击。”
“要调整巡逻方案吗？加强警戒？”赵铁柱问道。
凌天摇头：“常规的加强警戒，对这种级别的对手意义不大。他既然敢留下名字，就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靠近。下次出现，可能就是直接攻击了。”
他走到中央屏幕前，看着那个“影”字和“影狼”的落款。
“影狼……不是‘暗眼’的人。”凌天突然说道。
“为什么？”叶清雪问。
“风格不对。”凌天指着那行小字，“‘暗眼’是纯粹的情报部门，行事低调，不会留下这种充满个人风格的挑衅。而这个‘影狼’，他留下名字，留下标志，甚至用‘游戏开始’这样的措辞……他不是在执行公务，他是在享受狩猎。”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叶清雪和赵铁柱。
“联盟内部，或者系统认证的赏金猎人中，有以‘影狼’为代号的高手记录吗？”
叶清雪立刻在数据库中检索。片刻后，她调出了一份简短的档案。
【代号：影狼】
【身份：系统认证‘精英猎人’，独立行动，不接受团队雇佣】
【等级：Lv.？？（系统信息隐藏）】
【已知战绩：成功猎杀七名‘高危异常者’，其中包括三名前联盟‘裁决者’预备队员。任务完成率100%。】
【特点：擅长潜行、追踪、一击必杀。有目击报告称其行动时伴有‘影子操控’类能力。】
【最近活动：三个月前于北部战区‘永冻荒原’完成一次S级悬赏后消失。悬赏金额曾高达五百万积分，后因其行踪不定且任务难度过高，无人接取。】
档案附带一张极其模糊的远景照片，只能看到一个披着深色斗篷、身形修长的轮廓，站在雪原的废墟上。照片的角落，似乎有几道扭曲的、不自然的阴影延伸。
“系统认证的‘精英猎人’……”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猎杀过‘裁决者’预备队员？那可是联盟的王牌种子！”
“而且他消失三个月后，突然出现在我们这里。”叶清雪推了眼镜，“时间点太巧合了。沉没都市之战刚结束，这种级别的猎人就找上门来。我不相信这是偶然。”
“是联盟雇来的？”赵铁柱猜测。
“不一定。”凌天看着档案中“独立行动，不接受团队雇佣”的描述，“也可能……是系统本身发布了针对我的更高优先级悬赏，吸引来了这种顶级掠食者。”
他走到观察窗前，看向基地内部正在训练的新兵，看向远处地下墓园的方向。
三十七个兄弟用命换来的胜利，引来的不只是同志，还有更凶恶的豺狼。
“铁柱。”
“在！”
“从今天起，所有巡逻小队减半，但每组必须有一名老队员带队。巡逻路线随机化，每天由你亲自制定，出发前五分钟下发。基地所有出入口，实行双重验证，增加物理陷阱和能量感应地雷。”
“明白！”
“清雪。”
“你说。”
“我需要你在一周内，开发出针对‘影子操控’类能力的探测和反制手段。哪怕只是理论模型。另外，调取所有关于‘影狼’的目击报告和战斗记录，分析他的战斗习惯、能力弱点、以及……他可能的下一个行动时间。”
“工作量很大，但我尽力。”
凌天最后看向那块刻着“影”字的金属片。
他伸出手，将它拿起来。
金属冰冷，刻痕硌手。
“影狼……”凌天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终于等到像样对手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你想玩狩猎游戏。”
“好。”
“我陪你玩。”
他五指收拢。
坚硬的金属片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变形、扭曲，最终被捏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黑铁疙瘩。
“但游戏规则，得由我来定。”
凌天松开手，铁疙瘩“当啷”一声掉在合金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中央屏幕投射的光影边缘。
就像一头被拧断脖子的狼。
火种基地，外围三公里，旧时代高速公路废墟。
赵铁柱带着一支六人巡逻小队，正沿着早已龟裂破碎的柏油路面例行巡逻。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废弃的车辆残骸像一具具金属骷髅，在雾中投下扭曲的阴影。
“保持间距，警戒扇面覆盖。”
赵铁柱压低声音，左手握着重型塔盾，右手的多功能臂铠处于半激发状态，能量在掌心微微流转。
身后的队员无声散开，两人一组，背靠背移动，枪口始终指向可能藏匿威胁的方向。
这是最基础的战术队形，在能见度低的环境下尤其重要。
他们已经这样巡逻了三天。
自从叶清雪升级了基地的监控网络，将探测范围扩大到五公里后，巡逻的重点就从“发现敌人”转移到了“验证监控数据”和“建立实控威慑”。
按常理，有了能量反应、生命迹象、系统波动三重监控，加上叶清雪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分析小组，基地外围应该像铁桶一样安全。
但赵铁柱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那是老兵在尸山血海里磨炼出的直觉——一种对危险的、近乎本能的嗅觉。
自从两天前凌天亲自追踪那个神秘侦察者却让对方逃脱后，这种不踏实感就更强烈了。
“队长，七点钟方向，距离七十米，废弃大巴车后面，有热源反应。”耳麦里传来狙击手阿哲的声音，他占据着后方一处制高点。
“强度？”
“很微弱，大约相当于小型哺乳动物，可能是变异鼠。但……热源轮廓不太自然，边缘太规整了。”
赵铁柱眉头微皱：“二组，靠近侦查，保持距离。一组，提供掩护。”
两名队员从侧翼缓缓接近那辆侧翻的大巴车。塔盾在前，步枪在后，步伐沉稳。
距离缩短到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突然，阿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急促：“热源消失了！不是移动消失，是瞬间消散！”
几乎同时，靠近大巴车的两名队员也报告：“未发现生命体，地面有新鲜拖拽痕迹，指向……地下？”
赵铁柱快步上前，塔盾护在身前。他看到大巴车底盘下的柏油路面，有一条大约半米宽的、向下的倾斜通道入口。入口边缘的裂痕很新鲜，周围的灰尘有被清扫过的痕迹。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后退。”赵铁柱沉声道，“阿哲，标记坐标，通报基地。可能有地下掩体或通道。”
话音未落。
“队长！十二点方向，距离一百二十米，楼房三层，光学迷彩波动！”阿哲的声音陡然拔高。
赵铁柱猛然抬头。
在晨雾弥漫的废墟楼宇间，三层一个破碎的窗户后面，空气确实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就像高温地面的空气折射。那扭曲一闪而逝，但在经验丰富的战士眼中，已经足够明显。
“追！”赵铁柱毫不犹豫地下令，“一组跟我，二组封锁可能的地下出口！阿哲，持续报告方位！”
六人小队瞬间行动。
赵铁柱一马当先，沉重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速度，撞开拦路的障碍物，直奔那栋四层高的废弃写字楼。身后两名队员紧随，枪口始终指向目标楼层。
冲进楼内，楼梯间布满瓦砾和锈蚀的钢筋。赵铁柱没有走楼梯，而是右臂能量涌动，一拳轰在承重柱上！
“轰！”
混凝土碎裂，露出里面的钢筋骨架。赵铁柱抓住钢筋，双臂发力，竟硬生生将自己拉上了二楼，然后如法炮制，直接破开楼板，跃上三楼！
暴力，但高效。
他落地的瞬间，塔盾已经护住身前，目光如电般扫视整个楼层。
这是一间空旷的办公室，只剩几张锈蚀的铁桌。地面厚厚的灰尘上，有一串极其轻微的足迹——脚尖点地，步距均匀，几乎没有陷入灰尘。若非刻意观察，几乎无法察觉。
足迹延伸到对面的窗户。
赵铁柱冲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晨雾缓缓流动。
“跑了？”
不。
他的目光锁定在窗框外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反光的点。
赵铁柱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东西。
那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纤维，长度不超过两厘米，一端有微小的钩状结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哑光的深灰色。
不是自然产物。
也不是常见的装备材料。
“队长，地下通道是死路，尽头被炸塌了，痕迹很新。”耳麦里传来二组的报告。
“阿哲，有发现吗？”
“没有，热源和光学迷彩信号都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赵铁柱捏着那根金属纤维，面沉如水。
对方不仅提前发现了他们的巡逻路线，布置了诱饵（地下通道），还使用了高级别的光学迷彩，并且在撤退时清理了绝大部分痕迹。
这种专业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们之前遭遇过的任何赏金猎人或者联盟常规部队。
“收队。”赵铁柱对着耳麦说道，“把这里的情况，还有这个，立刻带回基地给叶主任。”
---
一小时后，火种基地，指挥中心。
那根金属纤维被放置在超高倍率显微镜下，图像投射在中央屏幕上。叶清雪、凌天、赵铁柱三人围在屏幕前。
“材质分析结果出来了。”叶清雪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分子结构图和元素组成表，“这是一种复合纳米材料，基底是记忆合金，表面镀了规则亲和性涂层和吸光涂层。它的微观结构可以随微弱电流改变，实现变色或折射率调整——这解释了光学迷彩效果。”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调出另一组数据。
“更关键的是，我在镀层里检测到了微量的‘幽影矿’同位素。这种矿物只出产在几个特定的高危副本，产量极低，通常用于制作顶级潜行装备或者……特殊侦查设备的耗材。”
“特殊侦查设备？”凌天问。
“联盟内部有一个传闻中的部门，代号‘暗眼’。”叶清雪调出一份加密档案的封面，上面只有一只抽象化的眼睛图案，“他们不参与正面战斗，专职情报收集、渗透侦察和高价值目标追踪。使用的装备都是特制的，不与常规部队通用。这根纤维的特性，和‘暗眼’装备的已知特征有73%的匹配度。”
“所以是联盟派出的专业侦察部队？”赵铁柱沉声道，“冲我们来的？”
“可能性很大。”叶清雪点头，“沉没都市之战后，我们的威胁等级被调高。联盟派‘暗眼’来摸我们的底，合情合理。但……”
她顿了顿，指向纤维末端那个钩状结构的高清放大图。
“这个结构很奇怪。它不是功能性设计，没有传感或连接部件。反而像是……故意留下的‘标记’或者‘签名’。”
凌天凝视着那个钩状结构，突然开口：“它像什么？”
叶清雪和赵铁柱仔细看去。
钩状结构微微弯曲，末端尖锐，整体线条流畅而富有攻击性。
“像……爪尖？”赵铁柱不确定地说。
“或者，獠牙。”凌天补充道，“某种掠食者的獠牙。”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敲响。
一名技术员匆匆走近，手里拿着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片。
“主任，巡逻队在基地东南方向两公里处，新设置的被动式震动传感器阵列，捕捉到了异常触发。我们赶过去时，在触发点发现了这个。就放在显眼的位置，用石头压着。”
技术员将密封袋递给叶清雪。
金属片很薄，质地坚硬，表面没有任何涂层或标识，只有中央一个深深的刻痕。
那是一个汉字。
影。
刻痕很深，边缘锐利，像是用极锋利的刀具一次性刻成，带着某种凛冽的寒意。
而在这个“影”字的下方，还有一行用激光微雕的小字，需要凑近才能看清：
【致‘恶魔’：你的猎物名单上，该添新名字了。游戏开始。——影狼】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铁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叶清雪迅速将金属片放到分析台上，启动扫描：“金属成分普通，没有追踪信号。刻字时间……不超过四小时。也就是说，在我们发现那根纤维后不久，对方就潜入了我们监控网的两公里内，放下了这个。”
她看向凌天，眼神凝重：“这个‘影狼’，对我们的巡逻时间和监控盲区非常了解。他故意留下纤维作为‘饵’，引导我们发现痕迹，然后用更隐蔽的方式，在我们眼皮底下投放了这封‘战书’。”
“他在展示能力。”凌天的声音很平静，“告诉我们，他能来去自如，能看透我们的布防，能……随时发起攻击。”
“要调整巡逻方案吗？加强警戒？”赵铁柱问道。
凌天摇头：“常规的加强警戒，对这种级别的对手意义不大。他既然敢留下名字，就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靠近。下次出现，可能就是直接攻击了。”
他走到中央屏幕前，看着那个“影”字和“影狼”的落款。
“影狼……不是‘暗眼’的人。”凌天突然说道。
“为什么？”叶清雪问。
“风格不对。”凌天指着那行小字，“‘暗眼’是纯粹的情报部门，行事低调，不会留下这种充满个人风格的挑衅。而这个‘影狼’，他留下名字，留下标志，甚至用‘游戏开始’这样的措辞……他不是在执行公务，他是在享受狩猎。”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叶清雪和赵铁柱。
“联盟内部，或者系统认证的赏金猎人中，有以‘影狼’为代号的高手记录吗？”
叶清雪立刻在数据库中检索。片刻后，她调出了一份简短的档案。
【代号：影狼】
【身份：系统认证‘精英猎人’，独立行动，不接受团队雇佣】
【等级：Lv.？？（系统信息隐藏）】
【已知战绩：成功猎杀七名‘高危异常者’，其中包括三名前联盟‘裁决者’预备队员。任务完成率100%。】
【特点：擅长潜行、追踪、一击必杀。有目击报告称其行动时伴有‘影子操控’类能力。】
【最近活动：三个月前于北部战区‘永冻荒原’完成一次S级悬赏后消失。悬赏金额曾高达五百万积分，后因其行踪不定且任务难度过高，无人接取。】
档案附带一张极其模糊的远景照片，只能看到一个披着深色斗篷、身形修长的轮廓，站在雪原的废墟上。照片的角落，似乎有几道扭曲的、不自然的阴影延伸。
“系统认证的‘精英猎人’……”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猎杀过‘裁决者’预备队员？那可是联盟的王牌种子！”
“而且他消失三个月后，突然出现在我们这里。”叶清雪推了眼镜，“时间点太巧合了。沉没都市之战刚结束，这种级别的猎人就找上门来。我不相信这是偶然。”
“是联盟雇来的？”赵铁柱猜测。
“不一定。”凌天看着档案中“独立行动，不接受团队雇佣”的描述，“也可能……是系统本身发布了针对我的更高优先级悬赏，吸引来了这种顶级掠食者。”
他走到观察窗前，看向基地内部正在训练的新兵，看向远处地下墓园的方向。
三十七个兄弟用命换来的胜利，引来的不只是同志，还有更凶恶的豺狼。
“铁柱。”
“在！”
“从今天起，所有巡逻小队减半，但每组必须有一名老队员带队。巡逻路线随机化，每天由你亲自制定，出发前五分钟下发。基地所有出入口，实行双重验证，增加物理陷阱和能量感应地雷。”
“明白！”
“清雪。”
“你说。”
“我需要你在一周内，开发出针对‘影子操控’类能力的探测和反制手段。哪怕只是理论模型。另外，调取所有关于‘影狼’的目击报告和战斗记录，分析他的战斗习惯、能力弱点、以及……他可能的下一个行动时间。”
“工作量很大，但我尽力。”
凌天最后看向那块刻着“影”字的金属片。
他伸出手，将它拿起来。
金属冰冷，刻痕硌手。
“影狼……”凌天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终于等到像样对手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你想玩狩猎游戏。”
“好。”
“我陪你玩。”
他五指收拢。
坚硬的金属片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变形、扭曲，最终被捏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黑铁疙瘩。
“但游戏规则，得由我来定。”
凌天松开手，铁疙瘩“当啷”一声掉在合金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中央屏幕投射的光影边缘。
就像一头被拧断脖子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