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朕要的不是竭泽而渔,是细水长流。-《咸鱼黄袍加身,竟然让我当昏君》

  朱昌寿一边忙着招聘人才,另一头“大明皇家彩票事业”比以往更火了。

  火到什么程度?。

  火到京城市井流传起这样的顺口溜。

  “早起三件事,吃饭上工买彩票;睡前一句话,明天中奖做老爷。”

  朱昌寿得意万分,「这创收能力!光是彩票一项,每月净利就够养半个京营了。」

  直到这天清晨,他正美滋滋地喝着豆浆,研究孙账房呈上的最新财报,旺财冲了进来。

  “陛、陛下!不好了!西市口打起来了!”

  “打起来就打起来呗,”朱昌寿嗦着豆汁儿,“五城兵马司是吃干饭的?”

  “就、就是兵马司的人和百姓打起来了!”旺财急得直跺脚。

  “为一注彩票!那买票的说中了头奖,彩票局说票是假的,两边吵着吵着就动上手了!”

  朱昌寿手里的豆浆碗顿时不香了。

  半柱香后,他带着人赶到西市口时,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

  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死死攥着张皱巴巴的纸片,被五个兵卒按在地上,还在嘶吼。

  “老子中了!老子中了三千两!你们想贪老子的钱!”

  周围围了上百号百姓,个个义愤填膺。

  “官府赖账!”

  “黑幕!肯定是黑幕!”

  钱不多不知从哪冒出来,正蹲在墙角疯狂记录,看见朱昌寿:“陛下!头条有了!”

  “有个屁!都给朕住手!”

  全场瞬间安静。

  那汉子看见皇帝,挣扎着举起手里的彩票。

  “陛下!草民真中了!是他们不认!”

  朱昌寿接过彩票,只看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票是真的,编号也对得上。

  但中奖号码那一栏,明显有涂改痕迹。

  案子很快审清。

  那汉子姓刘,是个泥瓦匠。

  前几日买了张彩票,昨晚对着公布的中奖号码一瞅,差一个数。

  他鬼迷心窍,用妻子画眉的黛石把号码改了,今早跑去兑奖。

  “草民糊涂!草民该死!可、可草民也是没法子啊!老母病重,欠了药铺十两银子,再还不上就要收房子......”

  朱昌寿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听着这老套的悲剧故事,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看向围观的百姓,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复杂情绪。

  一种对“一夜暴富”的渴望,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案子清楚了,”朱昌寿缓缓开口。

  “伪造彩票,按律当杖责三十,罚银十两。念你事出有因,又未得逞,减为杖责二十,罚银免了。”

  刘瓦匠泪流满面:“谢陛下!谢陛下!”

  “但是。”朱昌寿话锋一转,“你老母的病,朕让太医去看看。欠的药钱,从朕的内帑支。”

  满场哗然。

  刘瓦匠愣了半天,“哇”地一声哭出来,磕头磕得额头见血。

  朱昌寿摆摆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都散了吧。记住,彩票是娱乐,不是生计。指望着这个发财,不如指望朕明天退位。”

  人群哄笑着散了,但朱昌寿笑不出来。

  回宫路上,他问旺财:“这是第几起了?”

  “回陛下,这是本月......第七起彩票纠纷了。前几起没这么严重,有的是争抢中奖票根,有的是合买分账不均......”

  “去把孙账房、钱不多、还有彩票局管事叫来。”朱昌寿揉着眉心,“立刻,马上。”

  御书房里,气氛凝重。

  彩票局管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太监,姓陈,此刻汗如雨下。

  “陛下,真不是奴婢办事不力!这彩票推行三个月,买的人越来越多,难免出乱子......”

  “出乱子?”朱昌寿冷笑。

  “朕让你搞彩票是创收,不是搞出个赌窟!现在京城什么风气?茶馆里不谈正事,全在琢磨下期号码!学堂里孩童不读书,拿零花钱买彩票!连朝中都有官员,下了朝就凑一起‘研究规律’!”

  钱不多弱弱举手:“陛下,臣......臣也买过两注。”

  “你闭嘴!”朱昌寿瞪他一眼,转向孙账房,“孙爱卿,数据怎么说?”

  孙账房展开报表。

  “陛下,彩票月销售额已突破五十万两,净利润十五万两。但与此同时,京城当铺的典当量同比上升三成,其中七成是衣物、首饰等日用品。钱庄的小额借贷业务,增长五成......”

  “说明什么?”

  “说明......”孙账房顿了顿,“很多人在用不该用的钱买彩票。”

  一直沉默的苏婉儿突然开口。

  “臣女昨日去西市,见一老妇人当掉嫁妆簪子买彩票,说是要给儿子搏个前程。臣女劝阻,她却说‘万一中了呢’。”

  朱昌寿听得心头火起,又一阵悲凉。

  他知道彩票在现代社会也是争议不断,但没想到在古代,缺乏金融知识和风险意识的百姓,更容易陷入疯狂。

  「关闭彩票?」

  「那朕的军费、基建、技术学院研发资金从哪来?」

  “必须改规矩了。”他拍板,“陈管事,从今天起,每人每期限购三注!实名购买!”

  “陛下!这样一来,销售额怕是要腰斩......”

  “腰斩就腰斩!”朱昌寿厉声道,“总比把人逼疯强!”

  限购令一出,果然炸锅。

  “凭什么限制我买?”

  “我花钱我乐意!”

  更麻烦的是,地下黑彩应运而生。

  三日后,五城兵马司端掉一个黑彩窝点,抓了十七人,查获未兑奖的黑彩票上千张,赌资八百两。

  主犯是个落第秀才,审问时振振有词。

  “学生这是顺应市场需求!官府限购,民间自有对策!”

  朱昌寿亲自去大牢里见了他。

  那秀才三十来岁,面黄肌瘦。

  “陛下,学生算过了!彩票中奖率约万分之一,而黑彩学生可操控到千分之一,更具吸引力!若陛下与学生合作,利润可翻三倍......”

  “你数学挺好,”朱昌寿打断他,“怎么不用在正道上?”

  秀才一愣。

  “算得出中奖率,算不出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朱昌寿冷冷道。

  “昨儿个东城有个妇人,把丈夫治病的钱买了你的黑彩,全输光,今早投了河。这事你算出来没有?”

  秀才脸色瞬间惨白。

  朱昌寿不再看他,转身对刑部尚书。

  “按律办。另外,把黑彩的危害写成告示,贴满全城。钱不多,你《趣闻录》开专栏,专门讲赌博害人的真事。”

  “陛下圣明!”

  但事情没完。

  严敬潼抓住这个机会,在次日的朝会上发难了。

  “陛下!老臣统计,自彩票推行以来,京城盗窃案上升两成,家庭纠纷上升三成,典妻卖子案......发生了五起!”

  他呈上厚厚的卷宗:“此等祸国殃民之物,当立即废止!”

  张卜歪赞同道:“老臣附议!圣人有云......”

  “圣人没说过彩票。”朱昌寿打断他。

  “但圣人说过‘因噎废食’。彩票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就是,一废了之是最懒的法子。”

  “可如今民间赌博成风!”

  “所以朕在治啊!”朱昌寿站起身,“限购令是不是在治?打击黑彩是不是在治?宣传教育是不是在治?”

  他环视群臣:“诸位爱卿,你们谁有更好的法子,既能保住每年百万两的财政收入,又能杜绝赌博之风?说出来,朕重赏!”

  满堂寂静。

  下朝后,朱昌寿把智囊团留了下来。

  “都说说吧,集思广益。”

  周三巧第一个举手:“臣觉得,可以发明一种‘防沉迷彩票’,买多了自动作废!”

  苏婉儿摇头:“治标不治本。臣女以为,当疏堵结合。既然百姓好赌,不如引导到正途。比如,搞个‘技能大赛’,农人比耕种,工匠比手艺,赢了有奖,不比赌运气强?”

  孙账房:“臣可设计一套算法,自动识别异常购买行为。比如有人突然大额购彩,系统预警,派人核查其资金来源。”

  钱不多:“臣可以写系列故事,《那些中奖的人后来怎样了》!臣调查过,前三个月的中奖者,有三个已经败光家产,两个家庭破裂,只有一个真正改善了生活!”

  朱昌寿听着,忽然问:“那个真正改善生活的,是什么人?”

  “是个老木匠,中了两百两。”钱不多说,“他拿钱开了个小作坊,雇了三个学徒,现在生意不错。”

  “好!就写他!写他怎么踏实过日子,怎么靠手艺致富!让百姓知道,中奖不是终点,怎么用钱才是关键!”

  朱昌寿越兴奋道:“婉儿的主意也好!咱们办‘大明职业技能大赛’!农人、工匠、厨子、郎中......各行各业的都能来比!奖金设高些,从彩票利润里出!”

  “还要办讲座,”苏婉儿补充,“请账房先生教百姓理财,请老商人讲怎么经营。”

  “再加一条,”朱昌寿说。

  “以后彩票利润的十分之一,专门用来办义学、施粥、修桥铺路。每期开奖时公布这笔钱的去向,让百姓知道,他们买彩票的钱,有一部分是在做善事。”

  孙账房飞快记录,算盘打得噼啪响。

  “陛下,这样操作,利润会下降约两成,但长远看......”

  “长远看,值!”朱昌寿斩钉截铁,“朕要的不是竭泽而渔,是细水长流。”

  新政策推行,效果立竿见影。

  “职业技能大赛”的告示贴出去三天,报名者就过了千。

  百姓们发现,原来除了赌运气,靠真本事也能赚钱。

  《趣闻录》的专栏《中奖之后》更是引发热议。

  那个老木匠的故事被传颂开来,许多人开始反思:就算中了奖,自己真有本事守住财富吗?

  严敬潼冷眼旁观了半个月后,私下求见朱昌寿,说了一件心事。

  “陛下,老臣有个远房侄孙......也沉迷彩票,欠了不少债。”

  “严爱卿的意思是?”

  “老臣想请陛下......把他安排进那个技能大赛。”严敬潼些难为情,“那孩子其实手巧,会做木雕,只是心浮气躁,总想走捷径。”

  “行啊。不过得从海选开始,不能走后门。”

  “那是自然。”严敬潼松了口气,犹豫片刻,“陛下......老臣近日反思,这彩票之事,或许真不能全怪陛下。”

  “哦?”朱昌寿意外。

  “人性本贪,给个机会就想赌一把。”严敬潼叹息,“陛下至少还在想法子把人往正路上引。若是换个人,只怕......”

  他没说下去,但朱昌寿懂了。

  “严爱卿能这么想,朕心甚慰。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朕也是在摸索。”

  严敬潼深深一揖,退下了。

  他走后,旺财小声说:“陛下,严阁老今天......又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也许有一天,老严能变成咱们的人呢?”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市井的灯火。

  “旺财。”

  “奴婢在。”

  “你说,朕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大了?”

  “陛下......奴婢不懂这些。但奴婢知道,陛下做的每件事,都是想让百姓过得好些。”

  “就你会说话。”朱昌寿笑了。

  “既然迈出去了,就不能缩回来。有问题,解决就是。有暗流......”

  他望向宫墙外沉沉的夜色。

  “那就看看,是暗流掀翻朕的船,还是朕把暗流,变成灌溉江山的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