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灰隼传来的消息像一根针，扎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月圆之夜，神秘女子进入西山幽谷石门——这太像是某种仪式的开端。若真让莲花教在西山老巢完成他们谋划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沈逾明强行压下双尺反噬带来的气血翻腾和头疼，与顾清辞、阿成及灰隼带回消息的一名影卫，在书房内紧急商议。
“伯爷，您的身体……”顾清辞满脸忧色。
“无妨，还撑得住。”沈逾明摆手，看向那名影卫，“灰隼还说了什么？进去的有几个人？那女子什么模样？进去后石门是否关闭？”
影卫恭敬回道：“灰队说，约莫子时初，谷中瘴气忽然翻涌，他们埋伏在对面山崖，用千里镜看到石门从内打开一道缝，两个黑袍人引着一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快速进入，随后石门紧闭。那女子身形纤细，走路姿态似乎……有些僵硬，像是被挟持或控制了。灰队判断，那女子可能就是关键，所以立刻放信鸽回报。他们四人还在原地监视，等候指令。”
被控制的关键女子……沈逾明心头那个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必须进去看看。”他沉声道，“但强攻不行。灰隼说石门是从内打开的，说明里面有人把守，且可能设有机关。我们需要在不惊动里面大多数人的情况下，潜入进去，摸清情况，最好能救出那个女子，破坏他们的图谋。”
“怎么潜入？”阿成问，“那石门看上去就很厚重，而且从外很难打开。”
沈逾明看向顾清辞：“清辞，你配置的‘入梦香’和‘破瘴丸’，还有多少？”
顾清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入梦香’上次用了些，但材料还有，紧急配置的话，天黑前能做出足够迷倒十余人的份量。‘破瘴丸’足够。你是想……用迷香放倒开门的人？”
“对。”沈逾明点头，“灰隼他们监视了几天，可发现石门附近有换岗或出入的规律？”
影卫摇头：“没有固定规律，那石门几乎不开。只有昨夜一次。”
这就难办了。只能等，或者制造机会。
“等不了。”沈逾明决断，“我们主动制造机会。灰隼他们在对面山崖，视野好。让他们用弩箭，绑上浸了火油、点燃的布条，射向山谷另一侧干燥的林木，制造一场不大的山火。谷内的人发现火光烟雾，必然警惕，可能会派人出来查看。到时候，我们潜伏在石门附近，趁机用迷香放倒出来的人，然后……”
“冒充他们进去？”阿成立刻接道。
“不错。”沈逾明看向那影卫，“你们影卫，应该擅长模仿口音、举止吧？我和阿成也换上黑袍。清辞，”他转向妻子，“你留在外面接应，带着剩下的‘入梦香’和信号烟花。如果我们进去一个时辰后没有发出安全信号，或者你看到谷内有大规模异动，立刻发信号通知荆无影，让他带兵强攻！同时，你立刻回城，将这里的情况和我们的推测，密报张谨公公和陛下！”
“我要跟你进去！”顾清辞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决，“里面情况不明，万一需要医术或者对那‘灵血’、‘镇封之纹’的判断，我在能帮上忙！而且，若那女子真被挟持，同为女子，我也更好接近和安抚。”
沈逾明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知道拦不住她，也明白她说得有道理。他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好！但你必须答应我，紧跟在我身边，一旦有危险，立刻后退，保护自己为先！”
“我答应你。”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顾清辞立刻去配置加强版的“入梦香”和更多解毒避瘴的药物。沈逾明则写下密信，将计划、西山幽谷位置、以及关于“纯灵之血”和莲花教可能举行仪式的猜测，封入蜡丸，交给一名影卫，令他即刻秘密送交荆无影，让其暗中调动最可靠的精锐，向西山靠拢，随时准备接应。
傍晚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沈逾明、顾清辞、阿成以及四名精挑细选、擅长潜行、易容、开锁、破解机关的影卫，换上深灰色利于夜行的劲装，外罩浸过药液的斗篷，携带武器、迷香、药物、火折、飞爪等物，悄然出城，直奔西山。
与灰隼等人汇合时，天色已完全黑透。弦月如钩，星光暗淡，山林里黑黢黢一片，只有夜风穿过林木的呜咽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灰隼指向下方山谷，隐约可见谷底那片扭曲树林和岩壁的轮廓，那扇石门在黑暗中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
“都准备好了？”沈逾明低声问。
灰隼点头，指了指身旁两个手持特制弩机的影卫，弩箭已绑好浸油布团。
“放火！”
嗖！嗖！
两支火箭划破黑暗，落在山谷另一侧、距离石门约两百步外的一小片枯黄灌木丛中。火油遇物即燃，很快引燃了灌木，火苗窜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谷内立刻有了反应。那扇紧闭的石门上方，一处伪装成岩石的了望孔后，有微光晃动了一下。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石门发出沉重的“轧轧”声，缓缓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两个举着火把的黑袍人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警惕地张望火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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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
潜伏在石门侧上方岩缝中的沈逾明和阿成，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下。顾清辞跟在他们身后，素手轻扬，两小撮几乎无味的粉末随风飘向那两个黑袍人。
两个黑袍人正眯眼望着远处的火光，忽然觉得一阵极其困倦的感觉袭来，眼皮沉重如山，手中的火把“噗通”、“噗通”先后落地，人也软软地歪倒。
沈逾明和阿成迅速上前，将两人拖到旁边岩石后，扒下其黑袍和面巾换上。灰隼带人将这两个昏迷的家伙捆结实，塞住嘴，藏到更隐蔽的树丛里。
“快！”沈逾明压低声音，捡起一支火把，模仿着刚才那黑袍人有些僵硬的步伐，率先走向再次缓缓闭合的石门。顾清辞、阿成和另外两名影卫紧随其后，在石门闭合前的最后一刻闪身而入。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开凿粗糙的甬道，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嵌着发出惨绿色幽光的石头，勉强照亮前路。空气潮湿阴冷，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和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东西腐败又经香料掩盖的古怪味道。
沈逾明打起十二分精神，放轻脚步，沿着甬道向下。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另一条较为平缓，通向侧面。
他侧耳倾听，向下的那条路深处隐约传来模糊的、有节奏的吟唱声，正是那种莲花教黑袍人的诡异咒语。而侧面那条路，则安静得多。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先去侧面查探。既然那女子可能是关键，或许被关押在别处。
侧面甬道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木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线，还有……极轻微的啜泣声？
沈逾明示意众人戒备，自己轻轻推开木门。
门内是一间简陋的石室，靠墙有一张石床，床上蜷缩着一个穿着素白中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正在哭泣。石室内除了一张破桌和一个便桶，别无他物。
看背影，正是灰隼描述的那个纤细女子。
沈逾明对顾清辞使了个眼色。顾清辞会意，放柔声音，轻声道：“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
那女子猛地一震，哭声顿止，却没有立刻回头，身体反而颤抖得更厉害。
“姑娘，外面起火了，看守的人去看情况，我们趁机进来的。你快跟我们走，离开这里。”顾清辞慢慢靠近，语气尽量温和。
女子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
当火光映照出她的脸庞时，沈逾明和顾清辞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如坠冰窟！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算得上清秀的脸，但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本该是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空洞洞、黑漆漆的窟窿！边缘还有未曾完全愈合的、暗红色的狰狞疤痕！
她的眼睛……被挖走了！
女子似乎感知到他们的惊骇，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们的方向，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绝望到极致的笑容，声音嘶哑破碎：
“走？晚了……他们……已经取走了‘钥匙’……祭坛……快要开始了……你们……也会变成……‘眼睛’……”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那吟唱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狂热！同时，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一股比寒山寺地窍更加阴冷、暴戾、充满了无穷怨毒与疯狂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缓缓苏醒！
石室角落，那盏昏黄的油灯火焰，猛地变成了幽绿色！
女子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笑，空洞的眼窝里，竟然开始渗出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来了……它醒了……我们都得死……哈哈哈哈……”
灰隼传来的消息像一根针，扎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月圆之夜，神秘女子进入西山幽谷石门——这太像是某种仪式的开端。若真让莲花教在西山老巢完成他们谋划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沈逾明强行压下双尺反噬带来的气血翻腾和头疼，与顾清辞、阿成及灰隼带回消息的一名影卫，在书房内紧急商议。
“伯爷，您的身体……”顾清辞满脸忧色。
“无妨，还撑得住。”沈逾明摆手，看向那名影卫，“灰隼还说了什么？进去的有几个人？那女子什么模样？进去后石门是否关闭？”
影卫恭敬回道：“灰队说，约莫子时初，谷中瘴气忽然翻涌，他们埋伏在对面山崖，用千里镜看到石门从内打开一道缝，两个黑袍人引着一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快速进入，随后石门紧闭。那女子身形纤细，走路姿态似乎……有些僵硬，像是被挟持或控制了。灰队判断，那女子可能就是关键，所以立刻放信鸽回报。他们四人还在原地监视，等候指令。”
被控制的关键女子……沈逾明心头那个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必须进去看看。”他沉声道，“但强攻不行。灰隼说石门是从内打开的，说明里面有人把守，且可能设有机关。我们需要在不惊动里面大多数人的情况下，潜入进去，摸清情况，最好能救出那个女子，破坏他们的图谋。”
“怎么潜入？”阿成问，“那石门看上去就很厚重，而且从外很难打开。”
沈逾明看向顾清辞：“清辞，你配置的‘入梦香’和‘破瘴丸’，还有多少？”
顾清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入梦香’上次用了些，但材料还有，紧急配置的话，天黑前能做出足够迷倒十余人的份量。‘破瘴丸’足够。你是想……用迷香放倒开门的人？”
“对。”沈逾明点头，“灰隼他们监视了几天，可发现石门附近有换岗或出入的规律？”
影卫摇头：“没有固定规律，那石门几乎不开。只有昨夜一次。”
这就难办了。只能等，或者制造机会。
“等不了。”沈逾明决断，“我们主动制造机会。灰隼他们在对面山崖，视野好。让他们用弩箭，绑上浸了火油、点燃的布条，射向山谷另一侧干燥的林木，制造一场不大的山火。谷内的人发现火光烟雾，必然警惕，可能会派人出来查看。到时候，我们潜伏在石门附近，趁机用迷香放倒出来的人，然后……”
“冒充他们进去？”阿成立刻接道。
“不错。”沈逾明看向那影卫，“你们影卫，应该擅长模仿口音、举止吧？我和阿成也换上黑袍。清辞，”他转向妻子，“你留在外面接应，带着剩下的‘入梦香’和信号烟花。如果我们进去一个时辰后没有发出安全信号，或者你看到谷内有大规模异动，立刻发信号通知荆无影，让他带兵强攻！同时，你立刻回城，将这里的情况和我们的推测，密报张谨公公和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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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明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知道拦不住她，也明白她说得有道理。他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好！但你必须答应我，紧跟在我身边，一旦有危险，立刻后退，保护自己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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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灰隼等人汇合时，天色已完全黑透。弦月如钩，星光暗淡，山林里黑黢黢一片，只有夜风穿过林木的呜咽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灰隼指向下方山谷，隐约可见谷底那片扭曲树林和岩壁的轮廓，那扇石门在黑暗中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
“都准备好了？”沈逾明低声问。
灰隼点头，指了指身旁两个手持特制弩机的影卫，弩箭已绑好浸油布团。
“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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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火箭划破黑暗，落在山谷另一侧、距离石门约两百步外的一小片枯黄灌木丛中。火油遇物即燃，很快引燃了灌木，火苗窜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谷内立刻有了反应。那扇紧闭的石门上方，一处伪装成岩石的了望孔后，有微光晃动了一下。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石门发出沉重的“轧轧”声，缓缓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两个举着火把的黑袍人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警惕地张望火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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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袍人正眯眼望着远处的火光，忽然觉得一阵极其困倦的感觉袭来，眼皮沉重如山，手中的火把“噗通”、“噗通”先后落地，人也软软地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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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沈逾明压低声音，捡起一支火把，模仿着刚才那黑袍人有些僵硬的步伐，率先走向再次缓缓闭合的石门。顾清辞、阿成和另外两名影卫紧随其后，在石门闭合前的最后一刻闪身而入。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开凿粗糙的甬道，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嵌着发出惨绿色幽光的石头，勉强照亮前路。空气潮湿阴冷，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和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东西腐败又经香料掩盖的古怪味道。
沈逾明打起十二分精神，放轻脚步，沿着甬道向下。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另一条较为平缓，通向侧面。
他侧耳倾听，向下的那条路深处隐约传来模糊的、有节奏的吟唱声，正是那种莲花教黑袍人的诡异咒语。而侧面那条路，则安静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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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面甬道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木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线，还有……极轻微的啜泣声？
沈逾明示意众人戒备，自己轻轻推开木门。
门内是一间简陋的石室，靠墙有一张石床，床上蜷缩着一个穿着素白中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正在哭泣。石室内除了一张破桌和一个便桶，别无他物。
看背影，正是灰隼描述的那个纤细女子。
沈逾明对顾清辞使了个眼色。顾清辞会意，放柔声音，轻声道：“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
那女子猛地一震，哭声顿止，却没有立刻回头，身体反而颤抖得更厉害。
“姑娘，外面起火了，看守的人去看情况，我们趁机进来的。你快跟我们走，离开这里。”顾清辞慢慢靠近，语气尽量温和。
女子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
当火光映照出她的脸庞时，沈逾明和顾清辞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如坠冰窟！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算得上清秀的脸，但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本该是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空洞洞、黑漆漆的窟窿！边缘还有未曾完全愈合的、暗红色的狰狞疤痕！
她的眼睛……被挖走了！
女子似乎感知到他们的惊骇，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们的方向，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绝望到极致的笑容，声音嘶哑破碎：
“走？晚了……他们……已经取走了‘钥匙’……祭坛……快要开始了……你们……也会变成……‘眼睛’……”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那吟唱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狂热！同时，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一股比寒山寺地窍更加阴冷、暴戾、充满了无穷怨毒与疯狂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缓缓苏醒！
石室角落，那盏昏黄的油灯火焰，猛地变成了幽绿色！
女子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笑，空洞的眼窝里，竟然开始渗出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来了……它醒了……我们都得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