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涪水之畔-《三国:开局北上求援,刘备我来了》

  扦关的硝烟尚未散尽,关城议事厅内,气氛凝重而微妙。

  严颜被卸去甲胄,但未加捆缚,坐在客位,花白的头颅低垂,沉默不语。黄忠、魏延、关平、周仓分坐两旁,法正与张松也在其中。

  “严老将军,”黄忠再次拱手,语气诚恳,“今日之事,实非得已。我家将军奉刘益州之邀,千里赴援,志在共御汉中之贼张鲁,解益州北顾之忧。然将军忠勇,恪尽职守,拦阻于道,信息不通,以致兵戎相见,实乃不幸。今关城已下,然我军秋毫无犯,将军麾下士卒,愿留者收编,愿去者发放路资。至于将军……”他顿了顿,“老将军若愿与我等同赴大义,共扶汉室,刘将军必虚席以待。若心念旧主,不愿相从,忠亦不敢强留,可礼送将军出关,绝不为难。”

  这番话语,给足了台阶,也留足了余地。既不否认战斗,又强调了“误会”与“大义”,最后还将选择权交给了严颜自己。

  严颜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复杂地看着黄忠,又扫过魏延等将,最后落在法正和张松身上。他认得张松,这位别驾不告而别,已成蜀中一桩公案。

  “黄汉升,”严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也是一员老将,当知忠义为何物。颜受刘益州厚恩,委以巴郡重任,守此关隘。今日关破被擒,有死而已,岂有面颜再事二主?”

  魏延眉头一皱,就要说话,被法正以眼神制止。

  法正缓声道:“严将军忠义,天地可鉴。然正有一问,请将军思之:将军所忠者,是刘益州一人,还是益州百万百姓之安宁?张鲁在汉中,自称‘师君’,不遵朝廷,屡犯巴郡,掳掠百姓,将军坐镇巴郡,当比旁人更知其害。刘玄德将军,仁德布于四海,讨伐不臣,扶助汉室,此乃大忠大义。今刘益州明诏相邀共御张鲁,此乃益州之福,百姓之幸。将军阻关,是忠于一人之令,还是忠于益州之利、百姓之安?”

  这番话,将个人忠义提升到了更高的层面。严颜嘴唇翕动,没有立刻反驳。他守巴郡,确实深知张鲁之患,也见过边境百姓流离之苦。

  张松适时补充,语气带着痛心:“严将军,松冒死直言。刘益州仁弱,身边宵小环伺,政令时常反复,是非混淆。将军在扦关所接之令,是否果真完全代表益州上下一致之意、长远之利?成都近日流言四起,北有曹操挑拨,东有孙权怨怼,皆不欲见我与刘备将军联手安定西川。将军在此死守,是否可能正中了某些希望益州永无宁日之辈的下怀?”

  严颜身体一震,猛地看向张松:“你是说……阻我之令,可能并非使君本意,或受人蒙蔽?”

  “松不敢妄言。”张松垂目,“然将军不妨想想,若左将军真有吞并之心,何须亲提大军远来,先与张鲁硬拼?何须对将军如此礼遇,对关内百姓秋毫无犯?直接强攻成都,岂不更速?”

  事实摆在眼前。荆州军的表现,与严颜预想中“骄兵悍将、侵夺掳掠”的形象相去甚远。关城内秩序井然,降卒得到安置,百姓未受惊扰。黄忠、魏延等将,虽勇猛却非暴戾。

  严颜内心的壁垒,在事实与言辞的双重冲击下,崩塌得愈发厉害。他想起前几日收到的那份措辞强硬的文书,与之前刘璋优柔宽厚的风格确有差异……难道真是有人作梗?

  良久,严颜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罢了……颜,老朽昏聩,几误大事。诸位将军以诚相待,以理相谕,颜……惭愧。然背主之事,颜实难为之。诸位可否……容颜解甲归田,不再过问世事?”

  这已是极大的退让,等于默认了荆州军行动的合法性,并放弃抵抗。

  黄忠与法正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强留无益,逼其归顺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老将军高义,忠敬佩。”黄忠起身,郑重抱拳,“既如此,忠即刻安排,护送老将军及愿随从的家眷部曲,前往江州或将军指定的安稳之处隐居,必保周全。只是……”他话锋一转,“如今扦关已开,大军即将西进,前途或许仍有波折。若他日真相大白,刘益州真心倚重左将军以安益州,还望老将军能以益州苍生为念,不再置身事外。”

  严颜默然片刻,缓缓点头:“若真有那一日……颜,自当斟酌。”这已是一个近乎承诺的回应。

  处理完严颜之事,黄忠立刻命人快马向中军刘备、诸葛亮报捷,同时整顿关防,准备迎接主力。魏延则迫不及待地请命,欲率本部为前锋,继续向涪城方向探路。

  然而,在众人散去后,法正却单独留下了张松。

  “永年,”法正低声道,“你方才提及成都流言、曹操孙权挑拨……可是有所确指?那份严颜收到的强硬命令,是否真有问题?”

  张松面色凝重:“孝直,我在成都日久,深知州牧府内文牍传递,并非铁板一块。我兄东曹掾张肃,与王累交好,但其人贪财,且与北方商旅往来甚密。我离成都前,曾隐约听闻,有许昌来的‘名士’与他有过接触。那份命令若经他手……难保无虞。”

  法正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暗箭已至。此事你我知道即可,暂勿声张。待主公与军师至,再详细禀报。眼下,需防此人再于粮草调度、信息传递上做手脚。”

  两人均感到,突破扦关,仅仅是一次战术上的胜利。通往成都的道路上,明的关隘或许少了,但暗的绊索与陷阱,只怕会更多,更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