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督导组的肯定-《高中毕业后的十五年人生》

  九月末的青峰县,空气中弥漫着稻谷成熟的香气。扶贫办的小会议室里,余庆正盯着墙上的作战图——十个特别困难村的红旗旁,开始出现细密的标注:坡脚村危房改造完成87%,大山村冷库试运行,双龙村矿泉水获生产许可,岔河村砂石路通车,黑箐村染布合作社接第一笔订单……

  但红旗旁也有黄圈:石硖村搬迁规划遇阻,旱谷村饮水工程资金缺口,老营盘老龄化问题突出,三家寨宗族矛盾未解,瓦窑沟产业转型艰难。

  “十个村,就像十个指头,长短不一。”余庆对围坐在桌旁的同事们说,“咱们得一个一个掰直了。”

  刘主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余主任,省扶贫办通知,十月中旬要开展脱贫中期督导,每个市抽两个县,我们县在名单里。”

  会议室里气氛一紧。督导不是坏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十个特别困难村刚起步,十八个相对困难村还没启动,十五个基础较好村等着指导——来得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

  “十月十五号到二十号,五天时间。”

  “还有半个月。”余庆沉吟,“够我们把工作再梳理一遍。督导组来了,我们不怕看,就怕看不着真实情况。”

  他布置任务:扶贫办全体人员分成五组,每组两个村,用一周时间驻村,把问题找准,把台账做细,把群众工作做实。

  “记住,”余庆强调,“我们不是去准备‘盆景’,是去准备‘镜子’——让督导组看到真实的青峰县,真实的扶贫工作,真实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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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庆选择了石硖村和旱谷村。这两个村的问题最棘手,也最考验工作方法。

  石硖村的地质灾害搬迁项目,在规划审批阶段卡住了。新址选在后山那片平地,地质条件稳定,但涉及林地调整,需要自然资源局和林业局联合审批。

  村支书石永强在电话里急得嗓子都哑了:“余主任,审批表在几个部门转了一个月,还没签完字。眼看就要入冬了,临时安置点漏风,老人们受不了啊!”

  余庆到村里时,石永强正带着几个村民在临时安置点加固板房。秋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响,板房的铁皮哗啦啦地响。

  “余主任,您看这条件。”石永强指着四处漏风的板房,“年轻人还能扛,老人孩子怎么办?”

  安置点里住了二十七户,大多是老人、妇女、儿童。余庆走进一户人家,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蜷在薄被里,咳嗽不停。

  “阿婆,吃药了吗?”

  “吃了,不管用。”老太太的儿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搓着手,“这地方太潮了,我妈的风湿犯了,咳了半个月。”

  余庆摸了摸墙,湿冷湿冷的。板房不保温,山里昼夜温差大,白天闷热,夜里寒气透骨。

  “搬迁审批卡在哪个环节?”

  “林地手续。”石永强拿出厚厚一沓材料,“新址有六亩林地,要调整成建设用地,需要省林业厅批。县林业局说报了,但没回音。”

  余庆当即给县林业局局长打电话。对方很客气,但也很无奈:“余主任,不是我们不办,是省厅那边程序严。石硖村这个项目,属于特事特办,需要专家论证、现场勘验、补平衡方案,一套流程下来,最快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余庆的心沉了下去,“老百姓等不了三个月。能不能先批后补?先让老百姓搬出来,林地手续慢慢办?”

  “这……不符合规定啊。”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余庆语气加重,“如果因为这个审批,老人在板房里出了事,谁来负责?”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局长说:“这样,我明天亲自去省厅一趟,当面汇报。但您也要有思想准备,林业政策是红线,不一定能突破。”

  挂了电话,余庆在安置点里走了个来回。每户的情况都差不多:潮湿,寒冷,老人生病,孩子哭闹。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石支书,咱们不等了。”余庆说,“先修路。从新址到村口这段路,不在林地范围内,可以先动工。路修好了,建材就能运进去,等手续一批,马上开工建房。”

  “可万一手续批不下来……”

  “万一批不下来,这条路就当产业路用。”余庆思路清晰,“新址那片地,不光能建房,还能发展产业。路修通了,总有用处。”

  这个方案得到了村民的支持。修路不要审批,只要资金和技术。余庆从交通局协调了五万元应急资金,又从扶贫办工作经费中挤了三万。

  第二天,修路工程启动。石硖村的男女老少都上了工地,挖土方,搬石头,平整路基。余庆也加入了劳动,肩挑背扛,手上很快磨出了血泡。

  干了三天,进度过半。但第四天早上,出事了。

  林业局执法队来了三个人,领头的姓孙,脸色严肃。

  “谁让你们在这里修路的?”孙队长指着施工现场,“这是林地保护范围,未经审批擅自施工,属于违法行为。立即停工!”

  石永强赶紧解释:“孙队长,我们不是破坏林地,是修产业路……”

  “产业路也要审批!”孙队长拿出一份文件,“你们这个位置,属于二级公益林,动一草一木都要批。马上停工,接受调查。”

  村民们围了上来,情绪激动。

  “凭什么不让修路?”

  “我们村都要滑坡了,你们还讲这个那个!”

  “你们这些当官的,有没有良心?”

  场面一度混乱。余庆站到高处,大声喊:“乡亲们,冷静!孙队长是按规矩办事,咱们要理解。”

  他走到孙队长面前:“孙队长,我是县扶贫办余庆。石硖村的情况特殊,地质灾害威胁严重,二十七户村民住在临时安置点,条件很差。修这条路,是为了救命。”

  “余主任,我理解您的难处。”孙队长语气缓和了些,“但林业政策是红线,谁也不能碰。这样,你们先停工,我回去向局里汇报,看能不能特事特办。”

  “停工可以,但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时间表?”余庆问,“老百姓等不起。”

  孙队长犹豫了一下:“这样,我下午就回县里汇报,最迟明天给答复。但在这之前,必须停工。”

  余庆同意了。他安抚村民:“大家先休息一天,等消息。如果明天还没结果,我亲自去省里跑。”

  下午,余庆没有离开石硖村。他让石永强把新址的规划图、地质灾害评估报告、搬迁必要性说明等材料全部整理出来,装订成册。

  “余主任,您真要去找省领导?”石永强问。

  “如果县里解决不了,只能往上走。”余庆说,“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咱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路子。”

  他盯着规划图看了很久,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新址六亩林地,但实际建房只需要四亩。另外两亩是缓冲带,按照规划要保留原有植被。

  “这两亩地,能不能不动?”余庆问技术员。

  “可以,但建筑布局要调整,可能影响采光和通风。”

  “影响大不大?”

  “不大,就是房子密集些。”

  余庆立即给林业局打电话:“孙队长,如果建房面积从六亩减到四亩,只调整四亩林地,审批难度会不会小一些?”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的声音:“四亩的话……属于县级审批权限,不用报省厅。但还是要专家论证,还是要补平衡方案。”

  “时间呢?”

  “快的话,半个月。”

  半个月,虽然还是长,但比三个月好多了。余庆当即决定调整规划。

  他召集村民开会,把情况说明白:“六亩变四亩,房子会挤一点,但审批快,能赶在入冬前开工。大家意见如何?”

  大多数村民同意:“挤点就挤点,总比住板房强。”

  但也有不同意的:“凭什么让我们挤?国家政策不是说要改善居住条件吗?”

  余庆耐心解释:“政策要落实,但也要结合实际。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住得宽不宽敞,是有没有安全的房子住。先解决有无,再解决好坏。等将来条件好了,还可以再改善。”

  道理讲通了,村民一致同意调整规划。

  当天晚上,余庆带着新方案回到县里。第二天一早,他去了林业局。局长听了汇报,又看了调整后的方案,终于松口:“四亩的话,我们可以批。但你们要承诺,另外两亩林地必须保护好,一棵树都不能动。”

  “我们保证!”余庆郑重承诺。

  审批程序启动。余庆没有坐等,他协调自然资源局、住建局,同步开展其他手续。各部门集中办公,一站式服务,把串联审批变成并联推进。

  一周后,所有手续办齐。石硖村地质灾害搬迁项目,正式获批。

  消息传回村里,鞭炮声响彻山谷。石永强在电话里哭了:“余主任,成了!我们村有希望了!”

  余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批了项目,还要落实资金,还要组织施工,还要保证质量。

  路,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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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石硖村的问题,余庆马不停蹄赶往旱谷村。

  这个村的名字很形象——十年九旱,靠天吃饭。村里唯一的水源是一口老井,深三十多米,出水量小,旱季经常见底。村民用水要排队,一担水等一个小时。

  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叫田福贵,皮肤黝黑,手掌开裂。他带着余庆去看那口老井。

  井边排着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提着水桶、挑着扁担,眼巴巴地望着井口。辘轳吱呀呀地响,一桶水提上来,只有半桶是清的,半桶是浑的。

  “就这点水,要供全村一百多口人。”田福贵叹气,“洗菜水洗脸,洗脸水喂猪,一点都不敢浪费。”

  余庆俯身看井里,水面在深处泛着微弱的光。井壁斑驳,长着青苔,看起来年代久远。

  “打新井不行吗?”

  “打过,打了三口,都是干井。”田福贵摇头,“我们这地方,地下是石灰岩,存不住水。”

  “那从外面引水呢?”

  “引过,从邻村引,三公里管道,花了八万。可用了一年,水源枯了,白干了。”

  余庆在村里走了一圈。确实干旱,地里的玉米叶子卷曲,有的已经枯黄。村民的房前屋后,摆满了接雨水的缸和桶。

  “今年收成怎么样?”

  “减半。”田福贵蹲在地头,抓起一把干土,“再不下雨,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晚上,余庆住在田福贵家。田家也缺水,洗脸只用半盆水,洗完了还要留着洗脚。吃饭时,桌上的菜很少,田福贵的妻子不好意思地说:“余主任,没水,菜种不出来……”

  余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芒弄村,他解决了饮水问题;在岔河村,他协调了水源纠纷。可旱谷村的情况,比那些都难。

  第二天,他请来了水利局的技术员。技术员勘测后,给出了三个方案:一是打深井,但成功率低,成本高;二是建集雨工程,但旱谷村年降雨量少,集水有限;三是从十公里外的水库引水,但投资巨大。

  “最现实的是第二个方案。”技术员说,“建集雨场、蓄水池,配合节水灌溉,可以缓解,但不能根本解决。”

  “投资多少?”

  “一个标准的集雨工程,包括集雨场、沉沙池、蓄水池、输水管网,大概二十万。”

  二十万,对旱谷村来说是天价。村里的集体收入一年不到两万,村民人均收入一千多,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余庆回到县里,开始想办法。他跑了水利局、财政局、发改局,甚至找了市里的对口帮扶单位。

  “旱谷村的情况确实特殊,但专项资金有限,要排队。”水利局长说,“今年肯定排不上了。”

  “那老百姓喝不上水怎么办?”

  “可以先申请抗旱资金,买水送水。”

  “那是应急,不是长久之计。”

  奔波了三天,收获甚微。正当余庆一筹莫展时,转机出现了。

  省水利厅的一位副厅长来青峰县调研,听说旱谷村的情况,很感兴趣。余庆抓住机会,带着这位副厅长去了旱谷村。

  看到那口老井,看到排队的村民,看到干裂的土地,副厅长沉默了。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我记事起就这样。”田福贵说,“我今年五十六,旱了五十六年。”

  副厅长在村里走了一圈,又看了水利局的方案。最后,他问余庆:“如果给你三十万,你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到什么程度?”

  余庆想了想:“三十万,可以建一个标准的集雨工程,加上节水灌溉系统,保证人畜饮水,发展十亩节水农业。”

  “好。”副厅长当场拍板,“我回去协调,把旱谷村列为省级抗旱示范点,支持三十万专项资金。但有个要求——你们要做出样板,要总结经验,要可复制可推广。”

  “保证完成任务!”余庆激动地说。

  资金有了,技术有了,剩下的就是落实。余庆在旱谷村成立了项目建设指挥部,亲自任指挥长。集雨场选址在村后的山坡上,那里岩石裸露,汇水条件好。

  九月二十八日,工程开工。

  旱谷村的村民积极性空前高涨。不用动员,不用催促,每天天不亮就上工。老人搬石头,妇女运沙子,青壮年挖基坑。余庆也住在工地,和技术员一起测量,一起施工。

  工程进展很快。十天后,集雨场完成;十五天后,蓄水池浇筑;二十天后,输水管网铺设完成。

  十月十八日,旱谷村集雨工程通水试运行。

  那天,全村人都聚集在蓄水池旁。田福贵颤抖着手,拧开了阀门。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涌出,顺着管道流向家家户户。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用碗接了一碗水,喝了一口,眼泪就下来了:“甜,真甜……”

  孩子们在水管下嬉戏,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田福贵握着余庆的手,久久说不出话。

  “余主任,我们村……有水了。”

  “嗯,有水了。”余庆也眼眶发热,“但这只是个开始。有了水,咱们要发展产业,要种菜,要养殖,要把日子过好。”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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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二十日,省扶贫督导组如期而至。

  带队的是省扶贫办的一位副巡视员,姓陈,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表情严肃。随行的有七八个人,有省里的,也有市里的。

  第一天,督导组在县里听汇报,看材料。余庆做了详细汇报,不回避问题,不夸大成绩。陈巡视员听得很认真,不时提问。

  “你们这个分批攻坚的思路,是怎么形成的?”

  “从实践中来的。”余庆说,“一开始我们也想齐头并进,但发现资金有限,力量分散。后来走访了四十三个村,发现困难程度不一样。与其撒胡椒面,不如集中火力,先啃最硬的骨头。”

  “十个特别困难村的标准是什么?”

  “五条:两不愁三保障达标情况、五通七有基础条件、产业发展潜力、村干部能力、群众内生动力。我们组织评估组,一个村一个村打分,数据说话。”

  陈巡视员点点头,又问:“我听说,你们在项目推进中,遇到不少阻力?”

  “有阻力,也有支持。”余庆如实说,“石硖村的搬迁项目,卡在林地审批上,我们调整方案,争取特事特办;旱谷村的饮水工程,资金缺口大,我们争取省级示范项目。过程很难,但结果值得。”

  第二天,督导组开始实地检查。随机抽查了三个村:坡脚村、大山村、旱谷村。

  在坡脚村,督导组看了危房改造现场,走访了搬进新房的村民。那个曾经住在山洞的老太太拉着陈巡视员的手,非要让他看看新房子。

  “领导您看,这是堂屋,这是卧室,这是厨房。”老太太指着屋子,“以前住山洞,黑乎乎的,现在亮堂堂的。政府好啊,余主任好啊……”

  陈巡视员仔细检查了房屋质量,又看了资金使用台账,问得很细。最后,他问老太太:“这房子,你们自己出钱了吗?”

  “出了力!”老太太说,“政府给材料,我们自己盖。余主任说,自家的房子自己盖,住着踏实。”

  在大山村,督导组看了冷库,看了野生菌分类培训,看了和万家福超市的购销合同。岩嘎现场演示了菌子分类,讲得头头是道。

  “以前混着装,一斤卖二十;现在分等级,一级菌卖八十。”岩嘎说,“余主任帮我们找销路,签合同,我们只管把菌子种好、采好。”

  陈巡视员问:“你们对扶贫工作有什么意见?”

  “意见没有,就是希望再多教点技术。”岩嘎憨厚地笑,“我们想学烘干技术,学包装技术,把产业做得更大。”

  在旱谷村,督导组看了集雨工程,看了新通水的农户。田福贵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涌出。

  “以前挑水排队,现在一拧就有。”田福贵激动地说,“有了水,我们准备种大棚蔬菜,养鸡养鸭,日子有盼头了。”

  陈巡视员走到蓄水池边,俯身摸了摸池壁:“工程质量不错。花了多少钱?”

  “三十万,省级专项资金。”

  “值。”陈巡视员只说了一个字。

  三天检查结束,督导组召开反馈会。陈巡视员做了总结讲话:

  “这次来青峰县,我们看到了真实的扶贫工作。不完美,有问题,但扎实,有成效。特别是分批攻坚的思路,因地制宜的方法,激发内生动力的举措,值得肯定。”

  他顿了顿:“但也要看到不足。十个特别困难村进展不平衡,有的快有的慢;产业基础薄弱,抗风险能力差;部分村干部能力有待提高。下一步,要巩固成果,防止返贫;要总结经验,推广做法;要提前谋划,启动相对困难村的帮扶工作。”

  余庆认真记录着。他知道,这是肯定,也是鞭策;是成绩,也是压力。

  督导组离开的那天,陈巡视员单独和余庆聊了几句。

  “小余,你今年多大?”

  “27。”

  “年轻,但干得不错。”陈巡视员拍拍他的肩,“扶贫是场硬仗,也是场长跑。要有韧性,要有智慧,更要有定力。记住,老百姓心里有杆秤,你为他们做了多少,他们清清楚楚。”

  “我记住了,陈巡视员。”

  送走督导组,余庆站在县委大院门口。秋风起,黄叶落,又是一个季节更替。

  他想起石硖村即将开工的新房,想起旱谷村哗哗流淌的清水,想起坡脚村老太太的笑容,想起大山村岩嘎的憧憬。

  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十个特别困难村,十个刚刚起步的希望。

  十八个相对困难村,十八个等待帮扶的期盼。

  十五个基础较好村,十五个蓄势待发的潜力。

  路,还很长。

  但就像这些村庄的名字——石硖、旱谷、坡脚、大山——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块磐石,在岁月里沉默,在风雨中坚守。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磐石,在时代的浪潮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发出自己的声音。

  不是轰轰烈烈,而是扎扎实实。

  不是一日之功,而是久久为功。

  这就是扶贫的路。

  这就是他的路。

  一步一步,踏实前行。

  走向更远的远方,走向更坚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