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灵枢射罡阵的首轮箭雨,不过是打了胡兵一个措手不及。羯族小帅被玄冰箭冻掉了半只耳朵,疼得嗷嗷直叫,却死死勒住了后退的缰绳,猩红着眼怒吼:“慌什么!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他们就五百人,还护着一群累赘!给老子围起来!断他们的粮道水源,耗也耗死这群老道!” 这话吼得震天响,原本慌乱的胡兵瞬间回过神来。是啊,对方纵有术法又如何?阵中还困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山道狭窄,他们根本跑不远。只要将这一片山林围得水泄不通,不出三日,里面的人要么渴死饿死,要么就得乖乖出来受降。胡兵们顿时红了眼,不再贸然冲锋,而是迅速分散开来,占据了山道两侧的隘口,有人开始砍伐树木堵塞退路,有人则在远处点燃火把,将整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摆明了要困死阵中之人。“围起来!都给老子围起来!”羯族小帅捂着流血的耳朵,狞笑道,“看他们能撑多久!”阵中的玄华峰弟子脸色微变,有几个年轻弟子忍不住攥紧了桃木剑,想要冲出去厮杀,却被挂雷天师用拂尘拦住。“莫慌。”挂雷天师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四周被火把映红的山林,“他们想围,便让他们围。玄极门传承千年,岂会缺了应对之法?”梁氏站在人群里,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围困之术的厉害,不由得攥紧了衣角,低声对身旁的辛宾道:“辛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血影却来了兴致,他将辛宾赠予的佩剑在手中转了个圈,眼中闪过嗜战的光芒:“围起来?有意思。正好小爷的剑还没开荤呢!”残夜将尽,山道两侧的火把连成了蜿蜒的火龙,数万胡人士兵将玄华峰五百弟子与后宫女眷围得水泄不通。羯族小帅的嘶吼声在山谷间回荡,带着志在必得的狠戾:“困死他们!三日之内,定然让这群老道和女人们乖乖投降!”胡兵们的骂声、战马的嘶鸣、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山壁簌簌落雪。阵中的女眷们早已没了力气,缩在玄华峰弟子的守护圈内,脸色惨白如纸。梁氏紧紧攥着衣角,目光掠过围得密不透风的胡兵,又望向挂雷天师,眼中满是忧虑。辛宾握着空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一旦粮草断绝,这数百人的性命,终究难逃一死。挂雷天师立于阵眼,手中桃木剑微微震颤,目光紧锁着四周的胡兵阵型。他能察觉到,这些胡人士兵虽悍勇,却并无章法,只是凭着人多势众硬围。可玄华峰弟子纵有术法傍身,护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时间一长,终究是强弩之末。就在这时,一股极寒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天际席卷而来。那寒意并非山间夜风的清冷,而是带着刺骨的冰冽,仿佛能冻结人的血脉,连空气都在瞬间凝滞。原本还在叫嚣的胡兵们,突然齐齐打了个寒颤,脸上的狰狞被错愕取代。“怎……怎么回事?”一个匈奴士兵缩了缩脖子,搓着手哈出一团白气,“这才刚入冬,怎么突然这么冷?”话音未落,天空中飘下了第一片雪花。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片,轻盈地落在胡兵的铠甲上、火把的火焰旁,转瞬即逝。可不过片刻,雪势陡然变大,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下,瞬间将整片山林染成了白色。火把的光芒被风雪吞噬,变得昏黄黯淡,胡兵们的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下雪了!这雪怎么来得这么邪门!”“鬼天气!这雪怎么比腊月里的还冷!”风雪之中,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穿透风雪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没有半分波澜,冷得像冰山上的寒玉:“数万人围住五百人,还裹挟着这么多手无寸铁的女子,同为女子,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声音响起时,四下里竟无一人看到发声者的身影。胡兵们面面相觑,纷纷举着火把四处张望,可除了漫天风雪,什么都没有。羯族小帅怒喝一声:“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阵中,挂雷天师的脸色却陡然一变。他猛地握紧桃木剑,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漫天风雪,沉声道:“好浓的妖气!” 这妖气并非寻常精怪的污浊之气,而是带着一股清冽的寒意,纯净却又霸道,隐隐透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威压,绝非等闲之辈。五百玄华峰弟子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握紧佩剑,神色警惕。血影却突然笑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染的血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体内的好战因子瞬间被点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声音的主人,体内蕴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那是一种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强悍。“有意思。”血影将辛宾赠予的佩剑握在手中,剑身嗡鸣震颤,他望着漫天风雪,嘴角的笑意愈发张扬,“看来,这是个强者啊。”风雪越来越大,覆盖了胡兵的铠甲,压弯了枝头的枯枝。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不见其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滚。”一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胡兵们的心头。羯族小帅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只见漫天风雪陡然凝聚,化作一道白色的匹练,猛地扫过胡兵的阵型。最前排的几个匈奴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那股寒意冻僵了四肢,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战马更是惊惶失措,扬起前蹄嘶鸣不止,险些将背上的骑兵掀翻。胡兵们彻底慌了。他们不怕刀光剑影,不怕尸山血海,却怕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力量。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了恐惧,连手中的兵器都开始微微颤抖。“妖……妖怪!”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点燃了胡兵们的恐慌。原本还众志成城的包围圈,开始出现了松动。阵中的梁氏望着漫天风雪,眼中满是震惊。她熟读史书,却从未听闻过这般诡异的景象,那道清冷的声音,那突如其来的大雪,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神秘。辛宾也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乱世之中,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强者?挂雷天师眉头紧锁,手中的桃木剑光芒流转,他能感觉到,那道妖气的主人,似乎并无恶意,可对方的身份与目的,却依旧是个谜。而血影,则是愈发兴奋。他握紧佩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跃到了阵法边缘,目光灼灼地盯着漫天风雪,仿佛在期待着什么。风雪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终于缓缓浮现。她身着一袭纯白的长裙,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美得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子,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风雪之中,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胡兵,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风雪之中,那道白色身影缓缓浮现的瞬间,天地仿佛都静止了一瞬。她就那样立在漫天飞雪中,一袭素白长裙不染纤尘,肌肤比雪还要剔透,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瓣嫣红,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没有多余的装饰,仅凭一身风骨,便压过了后宫所有女眷的华服丽影,让这片血腥的战场,都凭空多了几分缥缈的仙气。数万胡兵瞬间噤声,所有的叫嚣、怒骂都戛然而止。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白衣身影,手中的兵器“哐当”落地都浑然不觉。原本被寒意冻得发僵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骤然沸腾,贪婪、欲望的光芒,在他们眼中疯狂滋生——这等绝色,便是踏遍万里草原,阅尽无数美人,也从未见过。“这……这娘们儿是天仙下凡吧?”一个匈奴士兵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眼底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羯族小帅捂着还在流血的耳朵,原本狰狞的脸上,此刻堆满了淫邪的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白衣女子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随即猛地高举弯刀,嘶吼道:“哈哈!上!给老子抓住她!只要抓住了,弟兄们轮流玩!玩到死!”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涌来,不堪入耳。 “这等美人,就算死在她身上也值了!”“抓住她!献给单于!咱们都能封侯!”“别让她跑了!这么带劲的娘们儿,比长安城的嫔妃带劲百倍!”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淬着肮脏的欲望,在风雪中肆意蔓延。 阵中的后宫女眷们听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怒,梁氏更是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看向胡兵的目光里满是鄙夷——这群畜生,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想着这些龌龊事。挂雷天师脸色铁青,桃木剑嗡鸣作响,正要出手,却见那白衣女子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放肆。”两个字,依旧清冷,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仿佛能将空气都冻裂。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扬,宽大的白袖如同流云般拂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炫目的灵光,只有一股极致的寒意,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那些叫嚣着冲在最前面的胡兵,甚至没来得及靠近她三步,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先是四肢,再是躯干,最后蔓延到头颅,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僵在原地。阳光透过冰棱,折射出冰冷的光,连他们脸上的淫邪笑容,都被永远定格。白衣女子红唇微启,轻轻吹出一口气。那口气并非寻常气息,而是裹挟着漫天风雪的凛冽寒风,如同无形的利刃,朝着后方的胡兵席卷而去。 “呼——”寒风过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又一群胡兵来不及躲闪,瞬间被冻成冰雕,一排排、一片片,倒在山道上,如同一片冰雕组成的坟冢。风雪落在冰雕之上,很快便覆盖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一片惨白。剩下的胡兵彻底吓破了胆。他们看着同伴转瞬之间变成冰雕的惨状,看着那个立在风雪中白衣胜雪的女子,眼中的欲望早已被极致的恐惧取代。“鬼……鬼啊!”“快跑!快逃命啊!”“她不是人!是妖怪!”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数万胡兵瞬间溃散,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朝着山道尽头逃窜,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