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为梁山做了嫁衣-《逆命玉麒麟》

  蔡京在汴京城中,还觉得自己阴谋得逞,殊不知他正在为他人做着嫁衣。

  黄河浊浪拍岸,王庆立马高坡之上,望着满载金银绢帛的车队蜿蜒如长蛇,嘴角扬起一丝讥诮。

  汴京城头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面孔在他眼中化作跳梁小丑——蔡京老贼在朝堂上表演痛心疾首的模样,官家赵佶如释重负的叹息,此刻都成了这出大戏最精彩的注脚。

  “传令下去,拔营渡河。”

  他挥动马鞭,金线绣边的袖口在夕阳下闪着诡谲的光。

  看着这巨额的黄金白银,王庆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邪恶的想法。

  可想法才有,车队行至河心沙洲,突然一阵凄厉的号角撕裂暮色。

  两岸芦苇丛中惊起无数水鸟,黑压压的羽翼掠过血色的天空。

  “不好!”

  王庆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只见前方浅滩突然竖起梁山义军大旗,而本该空无一人的身后密林间,寒光如鳞片般层层亮起。

  一位青衫文士缓步走出军阵,腰间玉佩在肃杀中发出清越鸣响。

  正是梁山总参谋徐铭。

  “王庆,别来无恙?”

  徐铭抚掌轻笑,声如碎玉。

  “这五十万两黄金、五百万两白银,还有这百万匹绢帛——梁山的兄弟们谢过了。”

  王庆瞳孔骤缩。

  他猛然意识到,从他被徐铭追击逃往淮西,而后蔡京大急,让他放弃淮西,渡过黄河的那天起,自己与蔡京精心编织的网,原来早就在别人的网中。

  “放箭!”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

  可回应他的,是两岸震天的杀声。

  可不管王庆如何努力,终究是在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漫天的箭矢如流星雨般落入沙洲,除了做一点无用功之外,根本对梁山义军造不成丝毫的伤害。

  可那虎狼之师,他又不敢进前近战。

  只能是站在稍远处,口吐点芬芳来做心理安慰。

  混战中不管王庆多么的叫嚣,可是他看见徐铭始终立在原地,衣袂飘飘如谪仙。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在说:螳螂捕蝉时,永远别忘了,黄雀可能就站在螳螂的背上。

  当最后一辆装载黄金的马车被梁山军士调转方向,王庆终于明白——这漫天火光,这场精心设计的围猎,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黄河水声呜咽,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奏响最后的挽歌。

  “王庆,你的小命暂且饶过,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小白脸,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向你那岳父大人交差吧!

  顺便告诉你那岳父,即便是谋朝篡位,当了他那心心念念的皇帝,也不过是过把瘾而已。

  尽管他阴险狡诈,觉得把所有的人都是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他终究还是眼界不够。

  他眼睛只有朝堂那么点地方,可是却忽略了这世间又是多么的大,你们终究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声音落下,徐铭率领的梁山义军已经消失在王庆眼前。

  尽管王庆心中充满着不甘、痛恨、……可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究都是浮云。

  蔡京处心积虑策划的阴谋,却是为梁山做了嫁衣,消息还没传回汴京,倒是宫中先传出了消息。

  当夜,宫中传出消息:官家因忧劳国事,一病不起,下诏由太子赵桓监国,蔡京、童贯、梁师成等辅政。

  然而,真实情况是,赵佶被软禁在福宁殿,所有进出之人皆由梁师成安排。

  对外的一切诏令,均出自蔡京之手。

  正月初五,蔡京以皇帝名义下诏,宣布“革故鼎新,更始新政”,史称“鼎革诏”。

  诏书中痛陈积弊,许诺刷新政治,重整河山。

  与此同时,蔡京的心腹接管了京城防务,太学生领袖被秘密逮捕,反对派官员被调离要职。

  一切都以“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为名进行。

  蔡京在汴京做着以下作乱的事情,可此时徐铭也不闲着,已经把蔡京的所作所为,皆传递到了西军那里。

  正月十五,上元节。

  往年的这一天,汴京灯市如昼,游人如织。

  今年却只有寂寥的几盏宫灯,在寒风中摇曳。

  蔡京独坐书房,面前摊开着一幅长长的名单。

  上面详细列出了需要清除的政敌和需要拉拢的对象。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蔡攸推门而入,面色凝重:“父亲,种师道率西军前来勤王,已至郑州。”

  种师道,西军名将,手握重兵,是蔡京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果然来了。”

  蔡京并不意外,“他麾下将领,可有能为我所用者?”

  “种师道治军极严,恐难收买。”蔡攸摇头。

  蔡京沉吟片刻:“既如此,只好用计了,你即刻派人散布谣言,说种师道与梁山贼人勾结,意图不轨,同时以陛下名义下诏,令其原地待命,不得擅动。”

  “这……种师道忠勇,天下皆知,谁会相信他通敌?”

  “真假不重要,”

  蔡京淡淡道,“只要陛下相信就够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向:“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个更能震慑天下的理由……”

  可坏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砰砰砰……”

  蔡京的阴谋诡计还未说完,这时又是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父亲,不好了!”

  蔡京的次子蔡绦推门而入,神情显得异常着急。

  “怎么了?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蔡京横眉立目,呵斥道。

  “亲信刚刚传来消息,王庆带走的议和赔偿金被劫了!”

  蔡京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青瓷与紫檀案几碰撞出短促的钝响。

  他原是半倚在锦垫上的,此刻缓缓直起身子,像蛰伏的蟒蛇突然绷紧了鳞甲。

  那张素来保养得宜的面庞,此刻每道纹路都在颤动。

  额角青筋如蚯蚓蠕动,从敷粉的皮肉下凸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两道花白的长眉先是高高扬起,随即死死绞在一处,在眉间拧出深壑。

  他的嘴唇抿成薄刃,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撇去,露出后槽牙紧咬时颌骨凸起的轮廓。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平日里总是半阖着,透出精明算计的光,此刻却瞪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