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画皮惊魂-《九叔,弟子只会亿点点炼体》

  子时一刻,月隐云中。

  义庄院子里,七盏油灯的火苗猛地一暗,随即疯狂摇曳起来。挂在竹架上的古画无风自动,画纸哗啦啦作响,画中那红衣女子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落在九叔身上。

  “嗬……”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从画中传出。

  秋生握着桃木剑的手心全是汗,文才直接躲到他身后,声音发颤:“师兄……她、她真的动了!”

  “闭嘴!”秋生低喝,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幅画。

  九叔站在法坛前,面不改色,左手捏诀,右手持符,沉声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在任家镇作祟!还不现形!”

  画中女子嘴角咧开,越咧越大,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接着,她的身体开始从画纸中“浮”出——先是脸,然后是脖子、肩膀、手臂……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从画中“走”了出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她长得极美,皮肤白皙如瓷,眉眼如画,但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更吓人的是,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那是凝成实质的怨气。

  “百年画皮鬼。”九叔眯起眼睛,“果然是你害了镇上七条人命。”

  红衣女鬼歪了歪头,声音飘忽:“他们……该死……男人……都该死……”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红影,直扑九叔!

  “师父小心!”秋生惊呼。

  九叔不闪不避,右手一抖,三张黄符飞射而出:“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

  黄符在空中燃烧,化作三道金光锁链,缠向女鬼。

  女鬼尖叫一声,红袖一挥,怨气如潮水般涌出,与金光锁链撞在一起。轰的一声,锁链崩碎,女鬼也被震退三步。

  “有点道行。”九叔挑眉,从法坛上抓起一把糯米撒去。

  糯米碰到女鬼的红衣,发出“嗤嗤”声响,冒出黑烟。女鬼吃痛,厉声尖叫,十指指甲暴涨三尺,漆黑如墨,朝九叔抓来。

  “秋生!”九叔喝道。

  秋生咬咬牙,举着桃木剑冲了上去:“妖孽看剑!”

  桃木剑刺中女鬼肩膀,却像刺在铁板上,只刺进去一寸就卡住了。女鬼反手一爪,秋生连忙后退,胸前衣服被划破三道口子,险之又险。

  “师兄!”文才吓得大叫。

  “别过来!”秋生吼道,额头冒出冷汗。这女鬼比想象中强太多了。

  九叔趁这间隙,从怀中掏出八卦镜,对准女鬼一照:“乾坤借法,驱邪缚魅!”

  八卦镜射出一道金光,正中女鬼胸口。女鬼惨叫一声,胸口冒起青烟,红衣被烧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另一层皮肤。

  那是一层干枯、皱缩的人皮,紧紧贴在骨头上。

  “剥皮鬼?”九叔脸色一变。

  画皮鬼分两种:一种是怨气凝聚,自行化形;另一种是生前被人剥皮而死,死后附在画皮上。后者怨气更重,也更难对付。

  这女鬼显然是后者。

  女鬼被八卦镜所伤,彻底暴怒。她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义庄都在震动。院子里的七盏油灯瞬间熄灭六盏,只剩最后一盏还在苦苦支撑。

  更可怕的是,她周身怨气暴涨,化作无数血色丝线,如触手般向四周蔓延。

  “退后!”九叔一把推开秋生文才,双手结印,脚下踏出七星步,“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层淡金色光罩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将蔓延过来的血色丝线挡在外面。但光罩在丝线的侵蚀下,迅速变淡。

  “师父,我来帮你!”秋生咬牙,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了道血符,再次冲上。

  这一次,桃木剑威力大增,一剑斩断数根血丝。女鬼注意力被吸引,转头攻向秋生。

  “文才,撒糯米!”九叔喝道。

  文才手忙脚乱地从袋子里抓出糯米,一把把撒向女鬼。糯米落在女鬼身上,噼啪作响,女鬼动作顿时迟缓。

  九叔抓住机会,从法坛上抓起一把铜钱,咬破舌尖喷了口精血在上面:“五帝钱,镇邪!”

  铜钱化作五道金光,分别钉向女鬼的四肢和额头。

  女鬼察觉危险,想躲,但被秋生和文才缠住,慢了半拍。

  “噗噗噗噗噗——”

  五枚铜钱深深嵌入女鬼身体。

  女鬼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周身怨气如潮水般退去,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成功了?”秋生喘着粗气。

  九叔却眉头紧皱:“不对。”

  他走到女鬼面前,女鬼已经瘫倒在地,身体逐渐消散。但她眼中没有怨恨,反而……有一丝解脱。

  “谢谢你……”女鬼的声音变得清晰,“终于……可以解脱了……”

  九叔蹲下身:“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害人?”

  “我……我叫小蝶,是前朝名妓……”女鬼断断续续道,“被负心人骗了身子,又被他妻子……剥皮而死……死后魂魄附在这幅画上……但……但我从未想害人……”

  “那镇上七条人命?”

  “是……是有人操控我……”女鬼眼中闪过恐惧,“三个月前……有个黑袍人……在我画上下了咒……每到子时,我就会失去意识……醒来时,手上全是血……”

  九叔心中一沉:“黑袍人?长什么样?”

  “看不清……他戴着面具……但……但他身上有股……很奇怪的气息……像是……尸气……”

  尸气?

  九叔还想再问,但女鬼的身体已经消散大半。

  “道长……求你……毁了那幅画……我不想……再害人了……”

  话音落下,女鬼彻底消散,只剩地上那件大红嫁衣,和五枚沾血的铜钱。

  而那幅古画,还挂在竹架上。画中的女子消失了,只剩空白画纸。

  秋生和文才凑过来,文才小声问:“师父,她说的是真的吗?”

  “多半是。”九叔捡起那件嫁衣,入手冰凉,“这嫁衣是实物,不是幻化出来的。看来她生前确实被人剥皮,死后怨气不散,附在这画上成了画皮鬼。”

  他看向那幅空白的画:“至于操控她的人……”

  九叔走到画前,仔细检查画轴。在画轴底部,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印记——是个骷髅头,眼眶里燃烧着绿色火焰。

  “这是……”九叔瞳孔一缩。

  他认得这个标记。之前在湘西,黑佛宗的那些尸佛身上,就有类似的标记!

  但黑佛宗不是覆灭了吗?尸如来死了,三大佛尊死了,金丹尸佛也基本被清剿干净……

  难道还有余孽?

  “师父,怎么了?”秋生问。

  九叔收起画轴,沉声道:“事情比想象中复杂。秋生,明天一早,你去钱府一趟,问问钱老爷这画的来历,特别是卖家是谁。文才,你去找阿威,让他查查最近三个月,镇上有没有来过什么可疑的外地人。”

  “是!”两人应下。

  九叔抬头看向夜空,月已西斜。

  三个月……正好是他们离开任家镇的时间。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选这个时机?

  他想起临走前,陆岩说的那句话:“师父,我不在的这三年,您要小心。黑佛宗虽灭,但幽冥佛主的信徒,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当时他没太在意,现在看来……

  “希望是我想多了。”九叔喃喃道。

  ·

  第二天一早,秋生和文才分头行动。

  秋生来到钱府,钱老爷听说画皮鬼被除了,又惊又喜,连连道谢。但当秋生问起画的卖家时,钱老爷却支支吾吾。

  “这个……实不相瞒,那画是我在省城的‘聚宝斋’买的。”钱老爷搓着手,“卖家是谁,掌柜的没说,只说是个蒙面人,急着用钱,把画死当了。”

  “聚宝斋在哪条街?”

  “城西,莲花巷。”钱老爷想了想,“不过……我听说聚宝斋上个月关门了,掌柜的突然暴毙,死状……跟镇上那些人一样。”

  秋生心头一凛。

  另一边,文才找到阿威。阿威正带着保安队在街上巡逻,听说要查外地人,立刻来了精神。

  “可疑的外地人?有啊!”阿威压低声音,“就前几天,镇上来了一伙人,三个男的,住在了悦来客栈。他们白天不出门,晚上才活动,神神秘秘的。我让伙计去打探过,听口音……像是湘西那边的。”

  湘西!

  文才立刻回去禀报九叔。

  “湘西口音,黑袍,尸气……”九叔听完两人的汇报,脸色凝重,“看来真是黑佛宗余孽。”

  “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秋生问。

  九叔沉吟片刻:“先按兵不动。他们既然潜伏在镇上,肯定有所图谋。我们贸然行动,反而打草惊蛇。”

  他看向秋生:“你这几天多留意悦来客栈,但不要靠太近,安全第一。文才,你跟我去一趟陈老仵作家,有些事要问他。”

  陈老仵作家就在停尸房隔壁,是个小院子。

  见到九叔,陈老仵作连忙迎上来:“九叔,您来了。昨晚……”

  “画皮鬼已经除了。”九叔摆手,“陈老,我今日来,是想问问,这几个月死的七个人,除了被吸干血,还有没有其他共同点?”

  陈老仵作想了想:“共同点……哦对了,他们死前,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哪里?”

  “镇东头的废弃戏院。”陈老仵作道,“那戏院荒废好几年了,平时没人去。但这几个月,死的那七个人,都在死前三天内去过戏院。我问过他们的家人,有的说是去看热闹,有的说是……听到里面有唱戏声。”

  戏院?

  九叔皱眉。任家镇确实有个老戏院,就在镇东头,听说民国初年闹过鬼,后来就荒废了。

  “还有件事,”陈老仵作压低声音,“前几天,我给钱老爷家那丫鬟验尸时,在她手心里……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一块碎布,是红色的,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

  九叔接过碎布,仔细一看,脸色微变。

  这花纹……他认得。

  之前在湘西万尸洞,那些养尸家族长老的衣袍上,就有这种花纹!

  “这是养尸家族白家的标记。”九叔沉声道。

  秋生和文才面面相觑。

  养尸家族?不是被陆岩师兄灭了吗?

  “师父,难道白家还有余孽?”秋生问。

  九叔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块碎布,心中念头急转。

  画皮鬼被黑佛宗余孽操控,死者都去过废弃戏院,死者手里有白家的标记……

  这些线索,看似杂乱,但指向一个可能:

  有人在任家镇,暗中进行某种……养尸或炼尸的实验!

  而且结合了黑佛宗的控鬼术,和白家的养尸术!

  “看来,我们得去那戏院走一趟了。”九叔收起碎布,眼中闪过寒光。

  当晚,月黑风高。

  九叔带着秋生文才,悄悄来到镇东头的废弃戏院。

  戏院大门紧闭,门上的锁早已锈蚀。从门缝里看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破败的戏台和歪倒的桌椅。

  “师父,要进去吗?”文才小声问。

  九叔点头,一脚踹开大门。

  “吱呀——”

  门开了,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戏院里,静得可怕。

  但九叔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极轻微的……呼吸声。

  不止一个。

  “小心。”他低声道,从怀中掏出罗盘。

  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戏台方向。

  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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