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开辟新天地-《洪武嫡皇孙:家父朱标永镇山河》

  李景隆与足利义满前脚刚离开,旁边厢房的木门便被推开了。

  朱高煦和朱济熿一前一后走出来,身上还带着刚醒的懒散气。

  朱高煦活动了一下肩膀,大剌剌地说道:“允熥,要我说,你还是心太软。费这事干嘛?把那帮倭人头领全诓来,挖个坑埋了,从此海疆不就太平了?”

  朱允熥瞥他一眼,笑骂道:

  “你这莽夫,只晓得砍砍杀杀。刚灭了最跳的大内义弘,眼下正是他们最怕的时候。这时候不稍加安抚,反倒逼得他们抱成团,成了铁板一块,对我大明有个球好处?”

  他接过侍从递上的温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做事得讲章法。坑,要一锹一锹挖;饭,要一口一口吃。”

  朱济熿笑着打圆场:

  “高煦也就是嘴巴图个痛快,你听他胡吣个啥。允熥,咱们几时动身离开这小琉球?

  你可别忘了,六月份,你还得赶回南京完婚。在这儿耽搁久了,回头耽误你娶媳妇,我们可担待不起。”

  朱高煦一心只想跑到耽罗岛称王称霸,也凑近道:“就是!眼下天气正好,赶紧去耽罗岛,还能赶上垦荒的时节。”

  朱允熥略一思忖:“此地大事已定,不必久留。走,先去见凉国公,稍作商议便准备动身。”

  三人一同来到帅帐,与蓝玉商议后续安排。

  此次,李景隆前后从倭人那里敲下白银九百八十万两。

  朱允熥与蓝玉议定,留二百八十万两于岛上,充作驻军与开拓民夫的饷银、工费;

  其余七百万两,由镇海号运往福州,之后由傅友德派人押送南京。

  而镇海号本身,则在福州补充完毕食水物资后,径直北上,驶往耽罗岛。

  三日后,港内的开阔场地上,已聚了黑压压的人群。

  垦民、军户、岛上原本的渔猎户,不下万人。

  场中不算嘈杂,多数人安静地站着,目光望着前方木台。

  朝廷给出的条件,来之前都说过了,可天高皇帝远,真能作数么?如今皇太孙要走了,他走前,会怎么说?

  朱允熥在蓝玉等人陪同下,登上了木台。海风不小,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他看着台下那一片望过来的眼睛,开口便道:

  “诸位父老!明日,孤便北返。今日将大伙儿聚到此处,就当着这海天,把朝廷应承给大家的事,再亲口说一遍!”

  这话落在人们心里最悬着的地方,场中愈发安静。

  "垦荒出来的地,就是你们各家的恒产。三十年内,不征粮,不抽丁。

  开荒用的种子、牲口、头几年的口粮,朝廷供到底。水师的船,会按期来,断不了你们的生计。朝廷就是你们的后盾。

  望诸位安心扎根,将这片沃土,建成子孙后代永享的安乐家园!”

  “谢皇太孙!”

  “谢朝廷恩德!”

  掌声和呼喊声才真正轰然响起,浑厚而有力,人们脸上绽开安心后的笑容。

  次日的鸡笼港,晨雾未散。

  朱允熥带着一众随员登上了“镇海号”。巨舰在数艘战船的护卫下,缓缓驶离了码头。岸上,蓝玉带领军民肃立相送,黑压压一片。

  船队劈开蔚蓝海水,朝着西北方的福州驶去。

  马和站在高大的侧舷旁,手扶着坚实的船板,心中感慨万千。

  上一次,乘坐寻常海船穿越澎湖水道时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

  如今站在镇海号上,穿越更为开阔的小琉球海峡,感受却是天壤之别。

  迎面而来的涌浪拍击着船首,激起大片雪白的浪花,传来沉闷有力的“哗哗”声,船身却稳稳当当。

  那些曾经令人魂飞魄散的浪头,此刻变得温顺了。它们徒劳地冲击着巨舰的船舷,然后无奈地退去。

  “镇海号”航速颇快,不过两日余,福州港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船队并未全员入港,只在码头泊稳。

  傅友德早已得信,亲自带人在码头等候。

  朱允熥并未下船,只是在船舷边与登上船来的傅友德简单会面。

  白银交割清楚,又略叙了几句闽地与小琉球岛的协防、补给事宜。

  码头上民夫如蚁,将一筐筐物资通过吊杆运上巨舰,场面繁忙却井然有序。不过半日,一切停当。

  巨大的船锚在绞盘隆隆声中升起。

  镇海号如山的身影,再次缓缓驶离福州港,调整风帆,径直转向东北,朝着耽罗破浪而去。

  船上最兴奋的莫过于朱高煦和朱济熺。

  他们几乎每日都待在甲板上,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指指点点。

  “允熥,那耽罗岛到底啥样?真如你说的,是块宝地?”

  朱高煦眼里闪着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那片新土上纵马驰骋的模样。

  朱允熥摊开一张简略的海图,指着上面一片梨形的轮廓:

  “古籍称‘瀛洲’,方园数百里,地阔土肥。岛上原有耽罗国,元朝时曾设总督府,后废弛。如今岛上人烟稀少,正是开拓的绝好时机。”

  “可比这小琉球?”朱济熿更关心实际。

  朱允熥道:“耽罗岛更近朝鲜与日本,位置紧要。岛上中部有汉拿山,土地肥沃,尤其适宜牧马。

  你们此去首要之事,便是依托旧港,建立坚固据点,勘察全岛,绘制详图。朝廷的工匠、农具、种子随后就到。”

  朱高煦听得心潮澎湃,一拳捶在船舷上:

  “好!有地,有马,有山海之险,正该是我大明伸向东海的一只铁拳!允熥你放心,我定把那耽罗岛,经营得铁桶一般!”

  朱济熿想得更细些:“岛上原有土人如何处置?可需……?”

  朱允熥明确道:“以抚为主,教以耕种,授以礼仪,渐收其心。武力是最后的倚仗,而非首选。你们是去拓荒扎根,不是去劫掠屠戮的。千万给我记住了。”

  海风鼓荡着巨帆,昼夜不停地前行。

  从福州至耽罗,海路约一千五百里。即便以镇海号之迅捷,也需航行四五日光景。

  数日后,海平线上终于浮现出一线朦胧青影,随着航迹逐渐拔高,雄浑山峦现出轮廓。

  甲板上等待已久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到了!那就是耽罗岛!”

  了望哨的欢呼声迅速传遍全船。

  朱高煦和朱济熿早已冲到船舷最前,极力远眺。

  岛屿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中部高峰巍然耸峙,郁郁苍苍。

  船队寻了一处背风的浅滩港湾的海域下锚,换乘小艇驳运人员物资上岸。

  岸边尽是被海浪冲刷得光滑的黑色礁石,以及粗糙的砂砾滩。

  举目望去,视线立刻被无边无际的汹涌绿色所淹没。

  参天的古木不知生长了几百年,遮天蔽日,林间藤蔓缠绕,密不透风。

  岸边的野草长得极高,许多地方深可及胸,随着海风伏倒又扬起,发出海浪般的沙沙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原始气息。除了海浪声,风声,不知名的鸟兽的叫声,再无任何人迹声响。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巨大,野性,寂静得令人心悸,仿佛天地开辟以来便是如此。

  朱高煦一脚踏上坚实的土地,拨开齐胸的茅草,环顾四周。

  “他娘的…这可真是好大一片生地!”

  朱济熿蹲下,抓起一把黑泥土在手中搓了搓,又用力嗅了嗅,眼中放出光来:

  “允熥没骗我们!这土肥得能攥出油来!只是这草莽要开辟出来,非得下死力气不可。”

  先遣的兵士们开始砍伐岸边的灌木,清理出一小块立足之地。

  金属与木石的撞击声,呼喝的号子声,惊起林鸟一片,扑棱棱飞向远山。

  站在稍高处的岩石上,朱允熥说道:

  “看见了吧?这便是你们未来的基业。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接下来数月,会是最艰难的时候。扎稳脚跟,便是头功。”

  朱高煦唰地抽出佩刀,砍在碗口粗的藤蔓上:

  “艰难才好!开出来的,才真正算是我朱高煦的地盘!这岛,我要定了!”

  几个老军士挥舞着斧头柴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离岸边稍远、地势略高的空地上,放倒了几棵不算太粗的树。

  又花了几乎一整天,用原木、藤蔓和船上带来的麻绳、油布,勉强搭起了一个低矮简陋,四面漏风的窝棚。

  这,就是给皇太孙和两位郡王殿下遮风避雨的“行在”了。

  一位来自山东的农妇,男人在军中当个小旗。

  她帮着整理从船上搬下来铺盖,忍不住用浓重的乡音低声嘀咕:

  “俺的娘咧,这、这就叫房子?这墙缝,耗子能排着队钻进来!三位贵人,金枝玉叶的,就住这?”

  他的男人陈五,往地上啐了一口:“闭嘴,贵人心里想的啥?是你能够明白的?”

  夜幕降临得很快,星辰一颗接一颗亮起,汇成了一条横贯天际的银河。

  朱高煦、朱允熥、朱济熿三人,并排躺在白天清理出来的,一块巨大而平坦的海边黑石上,身下垫着粗糙的毛毡。

  朱高煦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满天星斗,哈哈大笑:

  “痛快!比南京城那四方天看着舒坦多了!这天,这海,这地,往后都是咱们说了算!”

  朱济熿接口道: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古人诚不欺我。只是这‘野’未免也太‘阔’了些,明日还得接着砍树。”

  忽然,朱高煦用胳膊肘捅了捅朱允熥:

  “你说咱们在这儿砍树喂蚊子,劈石头磨手泡,李景隆那孙子现在在干嘛?”

  他不等回答,便绘声绘色演了起来:

  “我猜啊,肯定躺在铺着厚厚茵褥的榻上,左边一个艺伎给他剥葡萄,右边一个舞姬给他打扇子!那小酒喝着,小曲听着…啧啧啧,那才叫奉旨出差,那才叫享清福呢!”

  朱济熿被他逗笑了:“怎么,后悔了?现在让镇海号调头送你去日本还来得及。”

  “屁!”朱高煦一骨碌躺平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老子才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