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亚瑟的深海垂钓 - 触碰古老的疯狂-《心之章》

  面对冥王星与海王星揭示出的、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古老阴影,常规的科学探测与逻辑分析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压力,再次如山般倾泻到唯一能直接感知维度底层信息的 亚瑟·韦斯特 身上。

  尝试连接冥王星或海王星的负能量场,其风险远超火星。

  那深不可测的能量体量,以及可能存在的、沉淀了亿万年的古老意识或程序,足以在瞬间将任何闯入者的心智彻底冲刷、溶解或格式化。

  但若不冒险一探,人类将永远在黑暗中盲目挥拳。

  经过激烈而谨慎的评估,目标被选定为感觉相对 “惰性” 和 “机械” 的冥王星寄生体。

  这更像是一次对无生命、但高度危险自动化武器的探测。

  “静庐”深处,仪式启动。

  曾明远教授肃立于东,朗声诵读《尚书》禹贡篇章,字句引动文明薪火相传之意念,化为无形的精神锚点。

  玄尘道长率弟子布下“九转还魂阵” ,脚踏罡步,手掐灵诀,道道清辉符箓自虚空浮现,构成一层层流转不息的能量护盾,专注于隔离与净化可能的精神污染。

  慧觉法师与僧众结“金刚胎藏曼荼罗” ,低沉而宏大的梵唱形成共鸣场,其慈悲坚定的禅定之力,旨在守护亚瑟意识的核心不被外邪侵染。

  庞大的“意识频率增幅与稳定矩阵” 在众人外围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其集体意志力放大、提纯,化作一道指向冥王星的、极其纤细却坚韧的 “意识探针”。

  亚瑟端坐于阵法中心的改良过的意识共振映射舱,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连接建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并非在“看”或“听”,

  而是整个“灵魂”被瞬间抛入了一片 绝对的、没有任何光线与声音的“概念性冰海” 深处。

  这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的 “饥饿” 感,以及一种冰冷到让逻辑本身都冻结的、庞大而精密的运行逻辑。

  他的三重人格,在这片意识的绝对零度领域中,发出了迥异却同样艰难的反馈:

  理性人格 (信号极度微弱,充满了数据崩溃的杂音):

  “……无法解析……逻辑结构……

  非碳基……非硅基……

  底层协议……无法识别……

  像是由……纯粹‘信息熵减’指令构成的……自主性捕食算法……

  没有学习能力……只有……执行……”

  (内在观照):我的逻辑在此地是异端,是即将被消化的噪音。

  感性\/愤怒人格 (反应剧烈,意识波动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发出无声的尖叫):

  “……没有感情!

  没有痛苦!

  没有仇恨!

  只有……饿!

  永恒的、绝对的饿!

  它在‘吃’……不只是吃光,

  吃物质……它在吃‘时间’,

  吃‘可能性’,

  吃掉一切‘变得不同’的潜力!

  放开我!我不想被……被这‘空洞’消化掉!

  我不想变成这永恒饥饿的一部分!”

  (内在观照):连绝望都被它吞噬了,这里只剩下名为‘吞噬’的本身。

  混乱人格 (呓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源自存在本能的战栗):

  “……古老的……比冰墙……比星辰……更老……

  它不是‘生命’……它是……‘清扫者’……

  被放在这里……负责吃掉……

  不听话的……‘玩具’……

  确保……‘苗圃’……保持……‘整洁’……”

  (内在观照):我们争论对错,挣扎求生,在它眼中,或许只是需要被清理的……杂乱数据。

  亚瑟的自我意识边界开始模糊,那片冰冷的“饥饿”如同宇宙中最浓重的墨汁,开始渗透、稀释他的存在。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情感、人格碎片,正在被无声无息地抽离、分解,化为那永恒捕食程序运行所需的、微不足道的燃料。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被彻底吹熄,融入那片绝对黑暗的前一刹那——

  “断!”

  玄尘道长须发皆张,一声蕴含无上道威的真言如同惊雷炸响!

  他手中拂尘猛地向下一斩!

  外围的“九转还魂阵”光华爆射,强行切断了那根无形的意识连接线!

  砰!

  亚瑟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整个人从共鸣席上瘫软倒地,身体蜷缩成虾米状,

  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干呕,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乃至对那片冰冷黑暗的最后记忆,都从喉咙深处抠挖出来。

  他的脸色是死灰般的惨白,瞳孔涣散,只有身体本能的痉挛证明他还活着。

  医疗小组迅速上前实施急救。

  良久,亚瑟才在药物的作用下稍微平复,他虚弱地抬起头,眼神中残留着仿佛凝视过宇宙终极虚无的极致恐惧,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冥王星那个……不是‘入侵者’……”

  他吞咽着,仿佛这个词本身就带着冰冷的铁锈味,

  “它更像是……一个被‘它们’……或者被‘协议’本身……放在这里很久很久的……‘看门狗’……或者……‘清道夫’。”

  “……负责吃掉……任何……试图‘越界’……或者……‘失控’的……东西。”

  他口中的“它们”是谁?

  “协议”又是否真的如他们所想?

  冥王星的冰冷逻辑,

  似乎指向了一个比疯狂侵略者更加庞大、

  更加秩序化、也更加冷酷无情的宇宙图景。

  人类,

  在这些古老的、

  自动化运行的“清扫程序”面前,

  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