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回来的第三天，矛盾爆发了。
那晚十点，孙一心洗漱完毕，穿着睡衣溜进美蒂斯的房间，刚想从背后抱住正在梳妆台前卸妆的恋人——
“孙先生，请自重。”
一柄银质餐刀无声无息地抵在他喉结前。
艾丽站在美蒂斯身后，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女仆装外套着一件轻便皮甲，碧绿眼眸里全是冰冷的戒备。
孙一心僵住:“艾丽小姐，这是我和美蒂斯的房间…”
“是小姐的房间。”艾丽纠正，“您和光明先生的房间在隔壁。”
“可我是她未婚夫…”
“未婚。”艾丽抓住关键词，刀尖又近了一毫米，“既未成婚，便不该同寝。这是光明圣殿的礼仪，也是家族的家规。”
孙一心嘴角抽搐:“这里不是圣殿。”
“小姐在哪里，规矩就在哪里。”艾丽寸步不让，“我是小姐的贴身女仆，职责之一就是维护她的名誉。”
两人对峙，空气几乎凝固。
美蒂斯无奈地转过身，拉住艾丽的手:“艾丽，把刀放下。”
“小姐…”
“放下。”
艾丽这才收回餐刀，但依旧站在两人之间，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孙一心试图讲道理:“艾丽小姐，你看，现在是晚上，美蒂斯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咱们各回各屋…”
“我会在小姐房间守夜。”艾丽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贴身女仆的职责。”
“那我呢？”
“您与光明先生同住。”艾丽眼中闪过一丝“这还用问”的神情，“或者我可以为您安排其他房间，但绝不能与小姐同寝。”
孙一心看向美蒂斯求助。
美蒂斯揉着太阳穴:“艾丽从小就这样…特别固执。小时候我父亲想给我换个女仆，她绝食了三天。”
艾丽挺直脊背:“因为只有我最了解小姐的喜好、习惯、安全需求。”
“包括阻止她未婚夫进房间？”孙一心哭笑不得。
“包括确保小姐在婚前不被占便宜。”艾丽理直气壮。
最终，孙一心败下阵来。
他抱着枕头，灰溜溜地敲开隔壁房门。光明正坐在床上擦拭匕首，见状挑眉:“被赶出来了？”
“那女仆是认真的。”孙一心把枕头摔在床上，“她真要守夜？整晚不睡？”
“霍华德家族训练出的贴身仆从都这样。”光明似乎很了解，“我父亲当年也有一个，跟了他六十年，最后替父亲挡了致命一击。这些仆从的忠诚，有时候比血脉至亲更可靠。”
孙一心叹气，躺到另一张床上。
窗外月光皎洁，他却辗转难眠。
不是欲望作祟，而是…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美蒂斯近在咫尺，却隔着一个人、一道规矩、一段他还未完全理解的上层社会传统。
---
第四天晚上，艾丽带来了坏消息。
“我查遍了圣殿所有可能藏匿宝物的地点——包括教皇书房暗格、祈祷厅祭坛下层、甚至骑士团武器库的夹层。”艾丽脸色疲惫，“没有朱炎剑的踪迹。”
众人在房间围坐，气氛凝重。
“父亲从不把重要物品交给别人保管。”美蒂斯轻声说，“圣殿宝库上次爆炸后，他更不会信任任何固定地点。”
孙一心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阿波罗头盔碎片。
碎片此刻很安静，躺在掌心如普通金属。
“看来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他看向众人，“祭典明天开始，我们时间不多。”
经过激烈讨论，计划最终敲定。
分工:
· 花影、光明、苍月潜入祭典现场，伺机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 孙一心、美蒂斯、艾丽进入圣殿，凭借碎片感应搜寻朱炎。
具体策略:
“花影变回猫形，一只受惊的猫在庄重场合能制造的混乱，有时候比炸弹还管用。”花影舔了舔爪子，眼中闪过狡黠。
“我能控制植物。”苍月说，“如果祭典现场的鲜花、绿植突然集体枯萎…那些虔诚的信徒会怎么想？”
光明则最直接:“我是血族少主，真身出现在光明祭典上，本身就是最大的混乱。况且这次祭典邀请名单里有血族代表，我混进去合情合理。”
孙一心补充:“华夏代表团也会到场，到时候场面越乱，我们的机会越大。”
美蒂斯看着为她冒险的同伴们，眼眶微红:“谢谢…真的谢谢。”
“说什么呢。”苍月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同伴。”
“就是。”光明咧嘴一笑，“朱炎拿回来，记得请我们喝酒。”
“要最贵的。”花影补充。
孙一心也笑:“好了，都去休息吧。明天…可是场硬仗。”
众人各自回房，但这一夜，没人真正睡着。
---
第五天清晨，七点。
众人聚在孙一心和光明的房间，做最后准备。
美蒂斯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长发扎成高马尾。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
“今日之后，无论成败，我美蒂斯欠诸位一条命。”她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坚定，“这份情，我会用一生来还。”
“别这么说。”孙一心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一体的。”
苍月轻轻拥抱她:“小心。”
花影化作三花猫，跳上光明肩膀，用脑袋蹭了蹭美蒂斯的手。
光明则只是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七点半，众人分批出发。
光明、苍月、花影前往城西大教堂——祭典九点开始，他们需要提前混入人群。
孙一心、美蒂斯、艾丽则留在房间，等待圣殿守卫最空虚的时刻。
“八点，圣殿骑士团会全员前往祭典现场维持秩序。”艾丽看着怀表，“我们有四十五分钟窗口期。”
八点整，三人换上圣殿低级侍从的袍服，戴上兜帽，从旅店后门悄然离开。
---
圣殿·东侧围墙
“这里？”美蒂斯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排水口，满脸怀疑。
排水口直径约半米，覆盖着生锈的铁栅栏，周围长满杂草。
“圣殿女仆们的秘密通道。”艾丽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把特制钥匙，插入栅栏侧面的锁孔，“历任女仆长传承的秘密。骑士团知道，但默许——毕竟谁都需要一条紧急逃生路线。”
咔嗒。
栅栏向内打开，露出黑黢黢的通道。
艾丽率先钻入，美蒂斯紧随其后，孙一心殿后。通道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是粗糙的石砖，地面有浅浅积水。三人弯腰前行约二十米，前方出现向上的阶梯。
“上面是洗衣房储物间。”艾丽低声说，“今天是祭典日，洗衣房全天停工。”
她推开头顶的木板，爬了上去。
储物间堆满待洗的袍服和床单，空气中弥漫着皂角香气。艾丽贴在门边听了几秒，轻轻拉开门缝。
走廊空无一人。
“跟我来。”
三人如幽灵般在圣殿走廊穿行。艾丽对这里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走——哪条走廊有监控法阵，哪个转角有巡逻骑士，哪个时间点守卫会偷懒打盹，她了如指掌。
八点十分，他们来到圣殿主楼一层。
“今天值班的是第七骑士小队，六个人。”艾丽躲在柱子后观察，“队长罗德，嗜酒，最容易被收买。”
她整理了一下衣袍，端着从容的微笑走出去。
“罗德队长，辛苦了。”
走廊尽头，六名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正在闲聊。为首的壮汉转头，见到艾丽，眼睛一亮:“艾丽小姐？你不是请假了吗？”
“回来取点东西。”艾丽走近，从储物袋中取出六个陶瓶，“路过狮王城，顺手买了点特产——狮心酒，正宗老窖。”
罗德和其他骑士眼睛都直了。
狮心酒是狮王城特酿，烈度高、香味醇，但因为战争，已经断供好几个月。
“这…这怎么好意思…”罗德搓着手，但目光已经黏在酒瓶上。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艾丽把酒瓶塞进他们手里，“今天祭典，你们却要在这值班，辛苦了。趁没人，放松一下。”
骑士们对视一眼，最后一点警惕心被酒香冲散。
“那就…谢谢艾丽小姐了！”
六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塞，浓郁酒香弥漫开来。罗德灌了一大口，脸色瞬间涨红:“好酒！够劲！”
艾丽微笑:“你们慢慢喝，我去资料室找点东西。”
“去吧去吧！”罗德摆手，“这一层就我们，随便逛！”
艾丽退回柱子后，对孙一心和美蒂斯点头。
两人立刻行动。
---
圣殿·逐层搜寻
孙一心掌心托着阿波罗碎片，注入灵力。
碎片开始散发微弱的金色光晕，但并未指向特定方向。
“一层没有反应。”美蒂斯低声说，“去二层。”
他们避开喝酒的骑士，从侧楼梯上楼。二层是神职人员的办公区，今天空无一人。碎片依旧安静。
三层，图书馆。
四层，神学研究院。
五层…
当踏上六层——教皇私人生活区时，碎片终于有了反应。
光晕变强，碎片微微震颤，指向走廊深处。
“在那边。”孙一心心跳加速。
六层守卫更严密，每十步就有一个监控法阵。但美蒂斯熟知这些法阵的破解方法——她小时候经常偷溜进父亲的书房。
“左边第三个法阵有盲区，持续三秒。”她快速说，“跟上我。”
三人如影子般在法阵间穿梭，时而疾奔，时而静伏。碎片越来越烫，震颤越来越强。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
门上有复杂的圣光封印，中央雕刻着十字架与荆棘图案。
“教皇卧室。”美蒂斯声音干涩，“父亲的房间。”
碎片此刻烫得几乎握不住，金色光芒如呼吸般明灭。
孙一心取出圣树叶——那是离开月之森林前，阿雅族长赠送的礼物，能遮掩气息，干扰探测。
他将树叶贴在门上，翠绿色波纹荡开，圣光封印短暂黯淡。
“进。”
三人推门而入。
---
卧室宽敞而简朴。
一张硬板床，一个祈祷台，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墙上挂着苦修者受难的油画，窗边摆着一盆半枯的圣花。
没有奢华装饰，没有金银器皿，完全不像一位圣人的居所。
碎片在孙一心掌心疯狂震颤，指向床头的方向。
两人走近。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圣经，旁边是一个木制十字架。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不对…”美蒂斯皱眉，“这里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就在这时——
嗡！
卧室中央，一道乳白色光束凭空降下，将两人笼罩。
孙一心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要拔剑，但光束却绕过了他，聚焦在美蒂斯身上。
光束中，无数光点凝聚，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白袍，金冠，沧桑面容，深邃眼眸。
教皇约翰的投影。
投影静静看着美蒂斯，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抬起右手。
床头角落，墙壁上一块砖石向内凹陷，一柄长剑缓缓飞出。
剑身赤红如焰，剑格呈朱雀展翅状，剑柄缠绕着古老符文。正是美蒂斯的本命剑·朱炎！
朱炎剑悬停在美蒂斯面前，剑身轻颤，发出喜悦的嗡鸣。
“你来了。”教皇投影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什么。
美蒂斯嘴唇颤抖:“父亲…”
“拿走吧。”投影说，“它本就不属于圣殿。”
“您…早就知道我会来？”
投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孙一心，最后目光落回女儿身上。
“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下，投影开始消散。
“父亲！”美蒂斯上前一步，“狮王城那边…”
“那是我的战争。”投影最后说，“你走你的路。”
光点彻底散开，卧室恢复平静。
朱炎剑“锵”的一声落入美蒂斯手中，剑身火焰纹路亮起，与她体内的朱雀血脉共鸣，发出欢悦的长吟。
孙一心全程呆滞。
就这么…拿到了？
没有机关，没有战斗，没有追兵。教皇甚至主动把剑送出来？
美蒂斯紧紧抱着朱炎，泪水终于落下。她看向床头，发现圣经下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致我的女儿。
她颤抖着拆开，快速扫过内容，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父亲说…他从未想过永远扣留朱炎。只是不想我离开西方去华夏，他认为华夏太危险。”美蒂斯擦去眼泪，“他还说西方已经不安全，让我别再回来。”
“不安全？”孙一心警觉。
美蒂斯没有解释，把信收好，握紧朱炎:“我们走。”
两人退出卧室，找到在走廊望风的艾丽。
“拿到了？”艾丽惊讶。
美蒂斯点头。
“那快走！巡逻队换岗时间快到了！”
三人沿原路返回，钻出排水口时，正好八点四十五分。
窗口期结束。
---
城西大教堂·祭典现场
上午九点，祭典准时开始。
能容纳十万人的大教堂广场座无虚席。前排是各国使节、各大势力代表，后排是虔诚的信徒。空中漂浮着十二个巨型水晶球，实时转播每一个细节。
教皇约翰·霍华德身着华贵的金色祭袍，头戴三重冠，手持光明权杖，缓步走上中央祭坛。
他看起来比投影中更苍老，脊背微驼，但每一步都沉稳如山。
“以父之名，以子之名，以圣灵之名。”
低沉威严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十万信徒同时低头祈祷。
祭典流程冗长而庄重:
· 圣诗咏唱:三千名唱诗班儿童齐声高歌，圣光随音符洒落。
· 经文诵读:十二位红衣主教轮流诵读圣经章节。
· 历代教皇功绩回顾:光幕展开，展示光明教会两千年历史中的重大事件。
· 光明祷文:教皇亲自领诵，全场信徒跟随，磅礴的信仰之力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流，注入祭坛。
孙一心三人回到旅店房间，通过电视观看直播。
“光明他们应该已经混进去了。”孙一心说。
画面中，前排贵宾席，华夏代表团区域，几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是炎丽丽和几位东极学府长老。他们身边，一个戴面具的黑衣青年安静坐着，正是光明。
苍月则伪装成精灵族使节的随从，坐在精灵代表团的末尾。
花影…完全找不到。她可能在任何角落。
祭典进行到一半时，异变突生。
一只三花猫不知从哪窜上祭坛，撞翻了圣水瓶。水流溅湿了教皇的祭袍，现场一片哗然。
骑士们慌忙追猫，但那猫灵活得不可思议，在庄严的祭坛上跳来跳去，又碰倒了烛台、掀翻了经书，最后钻进贵宾席，引发小范围混乱。
“花影动手了。”孙一心笑出声。
紧接着，祭坛周围装饰的数千盆圣花，突然集体枯萎。
翠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蜷曲、掉落。鲜花凋零，花瓣如雨洒落。信徒们惊恐地窃窃私语，有些人甚至跪地祈祷，认为是神罚。
教皇脸色微沉，但仪式没有中断。
混乱持续了约十分钟，最终被压制。但祭典的气氛已经变了，信徒们心神不宁，频频张望。
教皇继续仪式。
他走到祭坛中央的基座前，双手托举光明权杖，开始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步骤:
坐标锚定·神迹降临
“伟大的光明之神，埃琉德尼尔，您行走于万千世界，播撒希望与救赎。”
教皇的声音变得空灵，权杖顶端的宝石开始发光。
“今日，以地球·光明圣殿为锚点，以十万信徒之信仰为桥梁，请您降下目光，赐予这片土地祝福！”
权杖猛然插入基座！
轰——！
一道直径百米的纯白光柱冲天而起，击穿云层，直入苍穹！
天空被撕裂，露出其后深邃的星空。光柱在宇宙中延伸，寻找着某个特定的坐标。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就在有人开始怀疑是否失败时——
光柱尽头，一道伟岸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笼罩在无尽圣光中，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轮廓。祂太高大了，仿佛一颗星辰，却又无比清晰。
光明之神·埃琉德尼尔的投影！
信徒们狂热跪拜，高呼神名。
但投影并未如预期般赐福。
祂低下头——尽管只是投影，但那目光穿透虚空，落在祭坛上，落在教皇身上，落在十万信徒身上。
然后，祂抬起手。
一幅画面在天空展开。
那不是神国美景，不是赐福场景，而是…战场！
埃琉德尼尔的本体，正在一片破碎的星域中战斗。祂的对手是一个诡异的人形生物——高三米，皮肤黝黑如深渊，生有六条手臂，每条手臂都在施展截然不同的术法:一条手臂释放腐蚀黑雾，一条手臂召唤空间裂隙，一条手臂操纵扭曲力场…
那生物使用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于地球的修真文明，充斥着混乱、扭曲、吞噬的特性。
画面中，埃琉德尼尔一剑斩断对方两条手臂，但那断臂处立刻长出新的，且更加畸形。
战斗惨烈到极点，星辰破碎，空间崩塌。
埃琉德尼尔的声音，透过无尽时空传来，直接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虫族…会再次侵袭…】
【它们吞噬文明，扭曲规则…吾等…已战三千年…】
【地球…做好准备…它们还会再找到你们…】
话音落下，投影抬起一根手指。
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光，竟穿透了投影与现实的壁垒，顺着光柱降临，注入光明权杖中。
权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教皇被震退三步，权杖脱手飞出，悬浮在半空，开始蜕变——表面的金饰剥落，露出内部银白色的本质，无数古老符文浮现，气息节节攀升！
【此杖…可护你们…一时…】
埃琉德尼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投影开始消散。
但在完全消失前，祂又补充了一句:
【小心…帝国...从内部…瓦解】
轰！
投影彻底消失，光柱崩散，天空恢复原状。
全场死寂。
十万信徒，各国使节，各大势力代表，全都目瞪口呆。
不是神迹，是警告。
虫族？三千年战争？
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很多人大脑一片空白。
祭坛上，教皇脸色凝重到极点。他伸手召回蜕变完成的光明权杖。
但他没有喜悦，只有沉重。
他转身，看向圣殿的方向，嘴唇微动，苍老的脸颊似乎抽搐了一下，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面向全场:
“祭典…结束。”
“骑士团，维持秩序，引导退场。”
“各国使节，请留步。我们有重要事宜需要商议。”
命令下达，现场却陷入混乱。信徒们惊恐地讨论着“虫族”，有人哭泣，有人祈祷，有人想要冲上祭坛询问详情。
骑士团艰难地维持秩序。
教皇不再理会混乱，握着权杖，大步走下祭坛，第一时间朝圣殿方向赶去。
---
旅店房间
孙一心三人全程看完直播。
“虫族…”美蒂斯喃喃道。
“埃琉德尼尔在域外战斗了三千年。”孙一心握紧拳头，“难怪地球灵力复苏时，会有域外生物袭击。原来它们不是偶然…”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巨大的轰鸣！
轰隆——！
整条街都在震动！
三人冲到窗边，看到令人窒息的一幕:
三个街区外，一座中型教堂的屋顶被整个踩塌！烟尘弥漫中，一只体长超过三十米的巨兽趴在废墟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金黄色的毛发如火焰流淌，狮首威严如山岳，周身散发着太阳般的热量。
太阳神狮！
它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光明城来睡觉！
骑士团迅速包围了废墟，但没人敢上前——教皇不在，谁去谁死。他们只能拉起警戒线，防止平民靠近。
神狮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床”，把脑袋搁在前爪上，闭上眼睛，真的开始打盹。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艾丽不解。
孙一心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阿波罗头盔碎片。
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热量。
“是它…”他明白了，“神狮感应到了阿波罗碎片的气息。它从狮王城一路追过来的！”
“现在怎么办？”美蒂斯问。
“趁乱，撤。”孙一心果断道，“神狮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正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他们快速收拾东西，给光明三人发去撤离信号，然后直奔城中心的传送殿。
其实，神狮只是来这里捣乱的，秘境被毁，另一个意义上来说它没家了，所以就一直来这里找茬。
---
传送殿·紧急通道
因为祭典变故和神狮出现，传送殿人满为患——各国使节、大人物们都想尽快离开光明城。
孙一心三人混在人群中，用假身份购买了前往“东海市”的传送票——那是距离东极学府最近的大型城市。
排队时，孙一心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教堂废墟上的太阳神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穿透数公里距离，锁定了他怀中的碎片。
然后，神狮站了起来。
它嗅了嗅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开始朝传送殿方向迈步。
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它来了！”艾丽脸色一变。
“加快速度！”孙一心拉着美蒂斯往前挤。
终于轮到他们。
三人冲上传送阵，管理员启动法阵，空间波动开始荡漾。
就在传送光芒亮起的最后一秒——
轰！
传送殿的穹顶被一只巨爪拍碎！
太阳神狮的脑袋探进来，金色瞳孔死死盯着孙一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但传送已经启动。
光芒吞没三人。
神狮愤怒地拍碎半个传送殿，然后转身，开始追踪传送留下的空间波动——
它也要去东海市！
---
东海市·传送中心
晚上十点，孙一心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传送阵，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两分钟后，他们刚刚踏上市郊的山路，身后东海市的传送中心方向，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狮吼。
“它追来了！”美蒂斯喘息。
“分开走！”孙一心把碎片塞给艾丽，“你带着碎片往东，我和美蒂斯往西！它追踪的是碎片气息！”
艾丽点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疾驰。
孙一心拉着美蒂斯，全力催动风雷靴，朝东极学府方向狂奔。
身后，狮吼声越来越近。
夜色中，一只如山般的金色巨兽在追逐，所过之处山林焚毁，大地崩裂。
这一夜，东海市郊，无人入眠。
---
东极学府·山门前
凌晨三点。
孙一心和美蒂斯浑身是伤、灵力透支，终于看到了学府山门的灯光。
守门弟子看到他们，大惊失色:“孙师兄！美蒂斯师姐！你们…”
“开门！”孙一心嘶哑道，“快！”
山门大阵开启一道缝隙，两人冲进去的瞬间，身后百米处，太阳神狮的巨大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它盯着学府大阵看了几秒，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最终没有硬闯，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瘫倒在地，相视苦笑。
总算…活着回来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光明、苍月、花影也正从另一个方向，狼狈不堪地逃回学府。
那晚十点，孙一心洗漱完毕，穿着睡衣溜进美蒂斯的房间，刚想从背后抱住正在梳妆台前卸妆的恋人——
“孙先生，请自重。”
一柄银质餐刀无声无息地抵在他喉结前。
艾丽站在美蒂斯身后，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女仆装外套着一件轻便皮甲，碧绿眼眸里全是冰冷的戒备。
孙一心僵住:“艾丽小姐，这是我和美蒂斯的房间…”
“是小姐的房间。”艾丽纠正，“您和光明先生的房间在隔壁。”
“可我是她未婚夫…”
“未婚。”艾丽抓住关键词，刀尖又近了一毫米，“既未成婚，便不该同寝。这是光明圣殿的礼仪，也是家族的家规。”
孙一心嘴角抽搐:“这里不是圣殿。”
“小姐在哪里，规矩就在哪里。”艾丽寸步不让，“我是小姐的贴身女仆，职责之一就是维护她的名誉。”
两人对峙，空气几乎凝固。
美蒂斯无奈地转过身，拉住艾丽的手:“艾丽，把刀放下。”
“小姐…”
“放下。”
艾丽这才收回餐刀，但依旧站在两人之间，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孙一心试图讲道理:“艾丽小姐，你看，现在是晚上，美蒂斯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咱们各回各屋…”
“我会在小姐房间守夜。”艾丽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贴身女仆的职责。”
“那我呢？”
“您与光明先生同住。”艾丽眼中闪过一丝“这还用问”的神情，“或者我可以为您安排其他房间，但绝不能与小姐同寝。”
孙一心看向美蒂斯求助。
美蒂斯揉着太阳穴:“艾丽从小就这样…特别固执。小时候我父亲想给我换个女仆，她绝食了三天。”
艾丽挺直脊背:“因为只有我最了解小姐的喜好、习惯、安全需求。”
“包括阻止她未婚夫进房间？”孙一心哭笑不得。
“包括确保小姐在婚前不被占便宜。”艾丽理直气壮。
最终，孙一心败下阵来。
他抱着枕头，灰溜溜地敲开隔壁房门。光明正坐在床上擦拭匕首，见状挑眉:“被赶出来了？”
“那女仆是认真的。”孙一心把枕头摔在床上，“她真要守夜？整晚不睡？”
“霍华德家族训练出的贴身仆从都这样。”光明似乎很了解，“我父亲当年也有一个，跟了他六十年，最后替父亲挡了致命一击。这些仆从的忠诚，有时候比血脉至亲更可靠。”
孙一心叹气，躺到另一张床上。
窗外月光皎洁，他却辗转难眠。
不是欲望作祟，而是…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美蒂斯近在咫尺，却隔着一个人、一道规矩、一段他还未完全理解的上层社会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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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晚上，艾丽带来了坏消息。
“我查遍了圣殿所有可能藏匿宝物的地点——包括教皇书房暗格、祈祷厅祭坛下层、甚至骑士团武器库的夹层。”艾丽脸色疲惫，“没有朱炎剑的踪迹。”
众人在房间围坐，气氛凝重。
“父亲从不把重要物品交给别人保管。”美蒂斯轻声说，“圣殿宝库上次爆炸后，他更不会信任任何固定地点。”
孙一心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阿波罗头盔碎片。
碎片此刻很安静，躺在掌心如普通金属。
“看来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他看向众人，“祭典明天开始，我们时间不多。”
经过激烈讨论，计划最终敲定。
分工:
· 花影、光明、苍月潜入祭典现场，伺机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 孙一心、美蒂斯、艾丽进入圣殿，凭借碎片感应搜寻朱炎。
具体策略:
“花影变回猫形，一只受惊的猫在庄重场合能制造的混乱，有时候比炸弹还管用。”花影舔了舔爪子，眼中闪过狡黠。
“我能控制植物。”苍月说，“如果祭典现场的鲜花、绿植突然集体枯萎…那些虔诚的信徒会怎么想？”
光明则最直接:“我是血族少主，真身出现在光明祭典上，本身就是最大的混乱。况且这次祭典邀请名单里有血族代表，我混进去合情合理。”
孙一心补充:“华夏代表团也会到场，到时候场面越乱，我们的机会越大。”
美蒂斯看着为她冒险的同伴们，眼眶微红:“谢谢…真的谢谢。”
“说什么呢。”苍月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同伴。”
“就是。”光明咧嘴一笑，“朱炎拿回来，记得请我们喝酒。”
“要最贵的。”花影补充。
孙一心也笑:“好了，都去休息吧。明天…可是场硬仗。”
众人各自回房，但这一夜，没人真正睡着。
---
第五天清晨，七点。
众人聚在孙一心和光明的房间，做最后准备。
美蒂斯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长发扎成高马尾。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
“今日之后，无论成败，我美蒂斯欠诸位一条命。”她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坚定，“这份情，我会用一生来还。”
“别这么说。”孙一心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一体的。”
苍月轻轻拥抱她:“小心。”
花影化作三花猫，跳上光明肩膀，用脑袋蹭了蹭美蒂斯的手。
光明则只是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七点半，众人分批出发。
光明、苍月、花影前往城西大教堂——祭典九点开始，他们需要提前混入人群。
孙一心、美蒂斯、艾丽则留在房间，等待圣殿守卫最空虚的时刻。
“八点，圣殿骑士团会全员前往祭典现场维持秩序。”艾丽看着怀表，“我们有四十五分钟窗口期。”
八点整，三人换上圣殿低级侍从的袍服，戴上兜帽，从旅店后门悄然离开。
---
圣殿·东侧围墙
“这里？”美蒂斯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排水口，满脸怀疑。
排水口直径约半米，覆盖着生锈的铁栅栏，周围长满杂草。
“圣殿女仆们的秘密通道。”艾丽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把特制钥匙，插入栅栏侧面的锁孔，“历任女仆长传承的秘密。骑士团知道，但默许——毕竟谁都需要一条紧急逃生路线。”
咔嗒。
栅栏向内打开，露出黑黢黢的通道。
艾丽率先钻入，美蒂斯紧随其后，孙一心殿后。通道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是粗糙的石砖，地面有浅浅积水。三人弯腰前行约二十米，前方出现向上的阶梯。
“上面是洗衣房储物间。”艾丽低声说，“今天是祭典日，洗衣房全天停工。”
她推开头顶的木板，爬了上去。
储物间堆满待洗的袍服和床单，空气中弥漫着皂角香气。艾丽贴在门边听了几秒，轻轻拉开门缝。
走廊空无一人。
“跟我来。”
三人如幽灵般在圣殿走廊穿行。艾丽对这里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走——哪条走廊有监控法阵，哪个转角有巡逻骑士，哪个时间点守卫会偷懒打盹，她了如指掌。
八点十分，他们来到圣殿主楼一层。
“今天值班的是第七骑士小队，六个人。”艾丽躲在柱子后观察，“队长罗德，嗜酒，最容易被收买。”
她整理了一下衣袍，端着从容的微笑走出去。
“罗德队长，辛苦了。”
走廊尽头，六名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正在闲聊。为首的壮汉转头，见到艾丽，眼睛一亮:“艾丽小姐？你不是请假了吗？”
“回来取点东西。”艾丽走近，从储物袋中取出六个陶瓶，“路过狮王城，顺手买了点特产——狮心酒，正宗老窖。”
罗德和其他骑士眼睛都直了。
狮心酒是狮王城特酿，烈度高、香味醇，但因为战争，已经断供好几个月。
“这…这怎么好意思…”罗德搓着手，但目光已经黏在酒瓶上。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艾丽把酒瓶塞进他们手里，“今天祭典，你们却要在这值班，辛苦了。趁没人，放松一下。”
骑士们对视一眼，最后一点警惕心被酒香冲散。
“那就…谢谢艾丽小姐了！”
六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塞，浓郁酒香弥漫开来。罗德灌了一大口，脸色瞬间涨红:“好酒！够劲！”
艾丽微笑:“你们慢慢喝，我去资料室找点东西。”
“去吧去吧！”罗德摆手，“这一层就我们，随便逛！”
艾丽退回柱子后，对孙一心和美蒂斯点头。
两人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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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逐层搜寻
孙一心掌心托着阿波罗碎片，注入灵力。
碎片开始散发微弱的金色光晕，但并未指向特定方向。
“一层没有反应。”美蒂斯低声说，“去二层。”
他们避开喝酒的骑士，从侧楼梯上楼。二层是神职人员的办公区，今天空无一人。碎片依旧安静。
三层，图书馆。
四层，神学研究院。
五层…
当踏上六层——教皇私人生活区时，碎片终于有了反应。
光晕变强，碎片微微震颤，指向走廊深处。
“在那边。”孙一心心跳加速。
六层守卫更严密，每十步就有一个监控法阵。但美蒂斯熟知这些法阵的破解方法——她小时候经常偷溜进父亲的书房。
“左边第三个法阵有盲区，持续三秒。”她快速说，“跟上我。”
三人如影子般在法阵间穿梭，时而疾奔，时而静伏。碎片越来越烫，震颤越来越强。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
门上有复杂的圣光封印，中央雕刻着十字架与荆棘图案。
“教皇卧室。”美蒂斯声音干涩，“父亲的房间。”
碎片此刻烫得几乎握不住，金色光芒如呼吸般明灭。
孙一心取出圣树叶——那是离开月之森林前，阿雅族长赠送的礼物，能遮掩气息，干扰探测。
他将树叶贴在门上，翠绿色波纹荡开，圣光封印短暂黯淡。
“进。”
三人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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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宽敞而简朴。
一张硬板床，一个祈祷台，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墙上挂着苦修者受难的油画，窗边摆着一盆半枯的圣花。
没有奢华装饰，没有金银器皿，完全不像一位圣人的居所。
碎片在孙一心掌心疯狂震颤，指向床头的方向。
两人走近。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圣经，旁边是一个木制十字架。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不对…”美蒂斯皱眉，“这里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就在这时——
嗡！
卧室中央，一道乳白色光束凭空降下，将两人笼罩。
孙一心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要拔剑，但光束却绕过了他，聚焦在美蒂斯身上。
光束中，无数光点凝聚，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白袍，金冠，沧桑面容，深邃眼眸。
教皇约翰的投影。
投影静静看着美蒂斯，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抬起右手。
床头角落，墙壁上一块砖石向内凹陷，一柄长剑缓缓飞出。
剑身赤红如焰，剑格呈朱雀展翅状，剑柄缠绕着古老符文。正是美蒂斯的本命剑·朱炎！
朱炎剑悬停在美蒂斯面前，剑身轻颤，发出喜悦的嗡鸣。
“你来了。”教皇投影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什么。
美蒂斯嘴唇颤抖:“父亲…”
“拿走吧。”投影说，“它本就不属于圣殿。”
“您…早就知道我会来？”
投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孙一心，最后目光落回女儿身上。
“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下，投影开始消散。
“父亲！”美蒂斯上前一步，“狮王城那边…”
“那是我的战争。”投影最后说，“你走你的路。”
光点彻底散开，卧室恢复平静。
朱炎剑“锵”的一声落入美蒂斯手中，剑身火焰纹路亮起，与她体内的朱雀血脉共鸣，发出欢悦的长吟。
孙一心全程呆滞。
就这么…拿到了？
没有机关，没有战斗，没有追兵。教皇甚至主动把剑送出来？
美蒂斯紧紧抱着朱炎，泪水终于落下。她看向床头，发现圣经下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致我的女儿。
她颤抖着拆开，快速扫过内容，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父亲说…他从未想过永远扣留朱炎。只是不想我离开西方去华夏，他认为华夏太危险。”美蒂斯擦去眼泪，“他还说西方已经不安全，让我别再回来。”
“不安全？”孙一心警觉。
美蒂斯没有解释，把信收好，握紧朱炎:“我们走。”
两人退出卧室，找到在走廊望风的艾丽。
“拿到了？”艾丽惊讶。
美蒂斯点头。
“那快走！巡逻队换岗时间快到了！”
三人沿原路返回，钻出排水口时，正好八点四十五分。
窗口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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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大教堂·祭典现场
上午九点，祭典准时开始。
能容纳十万人的大教堂广场座无虚席。前排是各国使节、各大势力代表，后排是虔诚的信徒。空中漂浮着十二个巨型水晶球，实时转播每一个细节。
教皇约翰·霍华德身着华贵的金色祭袍，头戴三重冠，手持光明权杖，缓步走上中央祭坛。
他看起来比投影中更苍老，脊背微驼，但每一步都沉稳如山。
“以父之名，以子之名，以圣灵之名。”
低沉威严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十万信徒同时低头祈祷。
祭典流程冗长而庄重:
· 圣诗咏唱:三千名唱诗班儿童齐声高歌，圣光随音符洒落。
· 经文诵读:十二位红衣主教轮流诵读圣经章节。
· 历代教皇功绩回顾:光幕展开，展示光明教会两千年历史中的重大事件。
· 光明祷文:教皇亲自领诵，全场信徒跟随，磅礴的信仰之力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流，注入祭坛。
孙一心三人回到旅店房间，通过电视观看直播。
“光明他们应该已经混进去了。”孙一心说。
画面中，前排贵宾席，华夏代表团区域，几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是炎丽丽和几位东极学府长老。他们身边，一个戴面具的黑衣青年安静坐着，正是光明。
苍月则伪装成精灵族使节的随从，坐在精灵代表团的末尾。
花影…完全找不到。她可能在任何角落。
祭典进行到一半时，异变突生。
一只三花猫不知从哪窜上祭坛，撞翻了圣水瓶。水流溅湿了教皇的祭袍，现场一片哗然。
骑士们慌忙追猫，但那猫灵活得不可思议，在庄严的祭坛上跳来跳去，又碰倒了烛台、掀翻了经书，最后钻进贵宾席，引发小范围混乱。
“花影动手了。”孙一心笑出声。
紧接着，祭坛周围装饰的数千盆圣花，突然集体枯萎。
翠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蜷曲、掉落。鲜花凋零，花瓣如雨洒落。信徒们惊恐地窃窃私语，有些人甚至跪地祈祷，认为是神罚。
教皇脸色微沉，但仪式没有中断。
混乱持续了约十分钟，最终被压制。但祭典的气氛已经变了，信徒们心神不宁，频频张望。
教皇继续仪式。
他走到祭坛中央的基座前，双手托举光明权杖，开始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步骤:
坐标锚定·神迹降临
“伟大的光明之神，埃琉德尼尔，您行走于万千世界，播撒希望与救赎。”
教皇的声音变得空灵，权杖顶端的宝石开始发光。
“今日，以地球·光明圣殿为锚点，以十万信徒之信仰为桥梁，请您降下目光，赐予这片土地祝福！”
权杖猛然插入基座！
轰——！
一道直径百米的纯白光柱冲天而起，击穿云层，直入苍穹！
天空被撕裂，露出其后深邃的星空。光柱在宇宙中延伸，寻找着某个特定的坐标。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就在有人开始怀疑是否失败时——
光柱尽头，一道伟岸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笼罩在无尽圣光中，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轮廓。祂太高大了，仿佛一颗星辰，却又无比清晰。
光明之神·埃琉德尼尔的投影！
信徒们狂热跪拜，高呼神名。
但投影并未如预期般赐福。
祂低下头——尽管只是投影，但那目光穿透虚空，落在祭坛上，落在教皇身上，落在十万信徒身上。
然后，祂抬起手。
一幅画面在天空展开。
那不是神国美景，不是赐福场景，而是…战场！
埃琉德尼尔的本体，正在一片破碎的星域中战斗。祂的对手是一个诡异的人形生物——高三米，皮肤黝黑如深渊，生有六条手臂，每条手臂都在施展截然不同的术法:一条手臂释放腐蚀黑雾，一条手臂召唤空间裂隙，一条手臂操纵扭曲力场…
那生物使用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于地球的修真文明，充斥着混乱、扭曲、吞噬的特性。
画面中，埃琉德尼尔一剑斩断对方两条手臂，但那断臂处立刻长出新的，且更加畸形。
战斗惨烈到极点，星辰破碎，空间崩塌。
埃琉德尼尔的声音，透过无尽时空传来，直接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虫族…会再次侵袭…】
【它们吞噬文明，扭曲规则…吾等…已战三千年…】
【地球…做好准备…它们还会再找到你们…】
话音落下，投影抬起一根手指。
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光，竟穿透了投影与现实的壁垒，顺着光柱降临，注入光明权杖中。
权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教皇被震退三步，权杖脱手飞出，悬浮在半空，开始蜕变——表面的金饰剥落，露出内部银白色的本质，无数古老符文浮现，气息节节攀升！
【此杖…可护你们…一时…】
埃琉德尼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投影开始消散。
但在完全消失前，祂又补充了一句:
【小心…帝国...从内部…瓦解】
轰！
投影彻底消失，光柱崩散，天空恢复原状。
全场死寂。
十万信徒，各国使节，各大势力代表，全都目瞪口呆。
不是神迹，是警告。
虫族？三千年战争？
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很多人大脑一片空白。
祭坛上，教皇脸色凝重到极点。他伸手召回蜕变完成的光明权杖。
但他没有喜悦，只有沉重。
他转身，看向圣殿的方向，嘴唇微动，苍老的脸颊似乎抽搐了一下，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面向全场:
“祭典…结束。”
“骑士团，维持秩序，引导退场。”
“各国使节，请留步。我们有重要事宜需要商议。”
命令下达，现场却陷入混乱。信徒们惊恐地讨论着“虫族”，有人哭泣，有人祈祷，有人想要冲上祭坛询问详情。
骑士团艰难地维持秩序。
教皇不再理会混乱，握着权杖，大步走下祭坛，第一时间朝圣殿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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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房间
孙一心三人全程看完直播。
“虫族…”美蒂斯喃喃道。
“埃琉德尼尔在域外战斗了三千年。”孙一心握紧拳头，“难怪地球灵力复苏时，会有域外生物袭击。原来它们不是偶然…”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巨大的轰鸣！
轰隆——！
整条街都在震动！
三人冲到窗边，看到令人窒息的一幕:
三个街区外，一座中型教堂的屋顶被整个踩塌！烟尘弥漫中，一只体长超过三十米的巨兽趴在废墟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金黄色的毛发如火焰流淌，狮首威严如山岳，周身散发着太阳般的热量。
太阳神狮！
它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光明城来睡觉！
骑士团迅速包围了废墟，但没人敢上前——教皇不在，谁去谁死。他们只能拉起警戒线，防止平民靠近。
神狮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床”，把脑袋搁在前爪上，闭上眼睛，真的开始打盹。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艾丽不解。
孙一心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阿波罗头盔碎片。
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热量。
“是它…”他明白了，“神狮感应到了阿波罗碎片的气息。它从狮王城一路追过来的！”
“现在怎么办？”美蒂斯问。
“趁乱，撤。”孙一心果断道，“神狮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正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他们快速收拾东西，给光明三人发去撤离信号，然后直奔城中心的传送殿。
其实，神狮只是来这里捣乱的，秘境被毁，另一个意义上来说它没家了，所以就一直来这里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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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殿·紧急通道
因为祭典变故和神狮出现，传送殿人满为患——各国使节、大人物们都想尽快离开光明城。
孙一心三人混在人群中，用假身份购买了前往“东海市”的传送票——那是距离东极学府最近的大型城市。
排队时，孙一心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教堂废墟上的太阳神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穿透数公里距离，锁定了他怀中的碎片。
然后，神狮站了起来。
它嗅了嗅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开始朝传送殿方向迈步。
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它来了！”艾丽脸色一变。
“加快速度！”孙一心拉着美蒂斯往前挤。
终于轮到他们。
三人冲上传送阵，管理员启动法阵，空间波动开始荡漾。
就在传送光芒亮起的最后一秒——
轰！
传送殿的穹顶被一只巨爪拍碎！
太阳神狮的脑袋探进来，金色瞳孔死死盯着孙一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但传送已经启动。
光芒吞没三人。
神狮愤怒地拍碎半个传送殿，然后转身，开始追踪传送留下的空间波动——
它也要去东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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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传送中心
晚上十点，孙一心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传送阵，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两分钟后，他们刚刚踏上市郊的山路，身后东海市的传送中心方向，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狮吼。
“它追来了！”美蒂斯喘息。
“分开走！”孙一心把碎片塞给艾丽，“你带着碎片往东，我和美蒂斯往西！它追踪的是碎片气息！”
艾丽点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疾驰。
孙一心拉着美蒂斯，全力催动风雷靴，朝东极学府方向狂奔。
身后，狮吼声越来越近。
夜色中，一只如山般的金色巨兽在追逐，所过之处山林焚毁，大地崩裂。
这一夜，东海市郊，无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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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学府·山门前
凌晨三点。
孙一心和美蒂斯浑身是伤、灵力透支，终于看到了学府山门的灯光。
守门弟子看到他们，大惊失色:“孙师兄！美蒂斯师姐！你们…”
“开门！”孙一心嘶哑道，“快！”
山门大阵开启一道缝隙，两人冲进去的瞬间，身后百米处，太阳神狮的巨大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它盯着学府大阵看了几秒，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最终没有硬闯，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瘫倒在地，相视苦笑。
总算…活着回来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光明、苍月、花影也正从另一个方向，狼狈不堪地逃回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