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齐-《签到获得百万重骑,统一全球》

  南宋时期,自大名府至苏州(平江府),路程约八百公里。

  因钱悦心忧妹妹,一路催促,车队轻装快马,兼程疾进。

  仅仅六日,便已掠过扬州、镇江、常州,苏州城已然在望。

  齐霄此行并未张扬,一路皆用钱家旧日路引文书通关,低调行止。

  苏州。

  此城在南宋,地位极其显赫。

  它不仅是帝国至关重要的粮仓与丝绸之源,“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流传甚广。

  更是人文荟萃、风物清嘉的“天堂”之地,无数文人墨客、富商大贾在此汇聚。

  城市格局规整,呈南北略长、东西稍窄的长方形。

  大城周长约四十余里,墙高池深。城垣之外,宽阔的护城河如玉带环绕。

  共有盘、齐、葑、娄、阊五座陆路城门,每门之旁皆设水门,河网与街巷交织,舟楫往来如梭。

  子城(内城)坐落于大城中部偏东南,官署衙门沿主轴线森然排列,与子城共同构成整座城市的行政与权力核心。

  城门之外,齐霄与钱悦的车队,通过盘门查验,驶入了这座繁华的东南雄城。

  车内的齐霄,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苏州城内的街市与纵横的河道和远处子城巍峨的轮廓,眼神深邃。

  “苏州……果然是好地方。”他低声自语,随即对车外的护卫吩咐,“先找一处安静稳妥的客栈落脚。

  钱悦靠在他肩头,望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江南夜色,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苏州知州府邸。

  厅堂内灯火通明,知州孙志端坐主位,面色沉静。

  下首站着数人,皆是本地与苏家、钱家有旧,或存在姻亲、故交关系的官员、士绅,其中不乏各县通判、有名望的乡绅。

  一名身着儒衫、年约五旬的老者率先躬身:“孙大人明鉴,那羁押在狱的钱慧娘,实乃荣国公钱忱之后,钱端礼公一脉的嫡女。

  钱家虽北迁,然清誉尚在,祖上余荫犹存。

  可否……可否请大人念在钱氏历代忠良,且慧娘一介女流,实属被牵连的份上,稍加通融,使其免受牢狱之苦?或可另寻他处看管……”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作揖求情。

  “孙大人,苏通判(苏恒昌)平日官声尚可,此番或是一时糊涂,触怒上官……”

  “是啊,两家皆是书香门第,此番劫难,着实令人唏嘘。”

  “还望大人体恤,能从轻发落……”

  所有人的求情都绕开了最核心的问题,万俟卨之子行凶的真相,以及万俟卨以权压法、反噬原告的恶行。

  无人敢直撄其锋,触碰那位监察御史乃至其背后宰相秦桧的虎须。

  孙志将茶盏轻轻放下,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无奈,叹息道:“诸位大人、贤达的好意,本官岂能不知?

  只是……此事干系甚大,已非苏州一府所能裁量。”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那苏恒昌,当初若能审时度势,略通权变,何至于此?

  偏偏要秉持什么‘文人风骨’,铁面无私,将案子做实,更在堂上公然指斥上官……这岂不是自寻绝路?

  他指控的,可是当朝监察御史万俟大人!

  纵子行凶,滥用职权!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万俟大人乃秦相股肱,简在帝心。

  苏恒昌以区区通判之身,行此狂悖之举,不是以卵击石,又是什么?”

  那位钱家族老仍不死心,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孙大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能让慧娘那孩子少受些罪,钱家愿倾尽全力……听闻府城防务年久,钱家愿献上黄金万两,助大人修缮城垣、武备,以固我平江府金汤之防!

  此事,定然做得隐秘,绝无后患。”

  孙志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即逝,随即缓缓摇头:“此言差矣!城防国之大事,自有朝廷法度、府库支应,岂可私相授受?

  本官蒙朝廷信任,执掌平江,首重者,便是秉公守法,恪尽职守。

  此案已上达天听,非本官所能擅专。诸位……还是请回吧。与其在此空费唇舌,不如……早做打算。”

  他端起茶盏,分明是送客之意。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最后一丝希望也黯淡下去。

  他们听出了孙志话中深意,此案已被定性,上升到了秦桧一党清除异己的层面,绝非金银可以打动。

  孙志作为万俟卨的心腹,绝不会,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松口。

  求情者们颓然行礼,默默退出厅堂,寒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更添萧索。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州府主簿抱着一件用明黄色绸布紧裹的物事,冲了过来,险些与正退出的人群撞个满怀。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变了!有紧急情况!”

  正端茶欲饮的孙志不悦地抬起眼皮,呵斥道:“放肆!何事如此惊慌?

  本官不是吩咐过,此案已定,任何人求情一律不见吗?”

  主簿冲到近前,也顾不得礼数,急声道:“这个……这个不一样!这位……这位爷,咱们拦不住,他也不是求情,他让您……让您立刻去见他!”

  “什么?” 孙志眉头拧紧,将茶盏顿在桌上,“让我去见他?好大的口气!

  便是钱忱亲至,也不敢对本官如此说话!”

  “哎哟我的大人!” 主簿急得跺脚,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要真是钱家那位老爷,卑职也不用这般了!

  您……您还是先瞧瞧这个吧!” 他双手微颤,将怀中那明黄色的包裹高高捧起。

  孙志刚要出口的斥责卡在了喉咙里。

  黄埠!

  这颜色,在南宋,除皇室特许外,寻常官员士庶严禁僭用!

  即便是亲王仪仗、赏赐之物,使用也有严格规制。敢以此物包裹信物,命人直闯州府后堂,让其主簿惊恐至此……

  厅外尚未完全离去的求情者们,也被这变故吸引了目光,纷纷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退回廊下,向内窥探。

  孙志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小心翼翼地解开那明黄绸布的系扣。

  绸布滑落。

  一枚造型古朴威猛的玉质印信,呈现在眼前。

  印钮为一只踞坐仰首的猛虎,雕刻得栩栩如生,虎目圆睁,似乎要择人而噬。

  虎身之下,是方正的印体。

  一个雄浑遒劲,力透“玉”背的篆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