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北方帝国糜烂的局势-《民国之红警纵横》

  伊尔库茨克,沙俄驻远东最高统帅部所在之地。

  这座矗立在安加拉河畔的城市,此刻仿佛被西伯利亚特有的严寒浸透了骨髓。

  那寒意并非全然来自窗外尚未完全消融的冰雪,更源于一份份接踵而至、字字惊心的前线战报。

  当海参崴陷落——

  这个象征着沙俄在太平洋百年经营与威严的最终堡垒,也被攻克的噩耗传抵这座指挥中枢时。

  坐在厚重橡木桌后的萨哈罗夫上将,感到某种支撑了他数十载军旅生涯的东西,在胸腔内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那或许可以称之为“道心”,一种对帝国军力、对防线坚固、对战争固有逻辑的笃信。

  他抵达伊尔库茨克才不过几天光景,本以为能在此运筹帷幄,稳住远东战线。

  可现实却如同最恶意的嘲讽,劈头盖脸地砸来。

  远东的局势,怎么会在他眼皮底下,在如此短促得令人窒息的时间里,糜烂崩塌到这般无以复加的地步?

  困惑与挫败感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思绪。

  明明,在战云初聚之时,他已竭尽所能,一道道加急命令飞向四方。

  严令各处军事要塞与战略重镇的指挥官提高戒备,不惜代价集结周边一切可搜罗的兵力,加固工事,储备物资。

  他想象中,即便不能击退来敌,至少也能依托那些经营多年的坚固堡垒,将战事拖入僵持,消耗东北军的锐气,等待欧洲方向的援军抵达。

  可残酷的现实是,当东北军那裹挟着钢铁与烈火的攻势真正降临时。

  所有他寄予厚望的要塞与重镇守军,竟都像是用纸糊就的一般。

  抵抗并非没有,但在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短促,且徒劳。

  十几天,仅仅是十几天!从波西耶特到海兰泡,从伯力到海参崴。

  一道道被视为天堑的防线接连洞开,一座座被誉为坚城的要塞相继易手。

  这完全违背了他所熟知的战争常识。

  难道东北军全员都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吗?

  若非如此,该如何解释这摧枯拉朽、令人绝望的推进速度?

  面对沙俄远东近乎全线崩盘、局势彻底糜烂的现实。

  即便是向来以沉稳持重着称的萨哈罗夫,此刻也彻底陷入了茫然与深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盯着地图上那一片片已然变色的区域,第一次对帝国在这片辽阔疆土上的统治根基,产生了动摇。

  ……

  感到迷茫与震骇的,远不止西伯利亚寒风中的萨哈罗夫一人。

  万里之外,波罗的海沿岸的圣彼得堡,冬宫那华丽的厅堂与长廊间,同样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悸气氛所笼罩。

  当远东剧变的消息,经过层层修饰仍难掩其惨淡实质,最终呈送到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核心权臣面前时,所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一场政治地震。

  广袤的远东领土,帝国历代先皇向东扩张的宏伟遗产,竟在短短半月间风雨飘摇,接连丧师失地。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和战争推演。

  尼古拉二世阴郁的面容下,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他不得不再次召集那些身居高位的将军与大臣,召开紧急御前会议,商讨如何应对远东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性的崩盘。

  会议甫一开始,压抑的气氛便被几声尖锐的指责打破。

  几名大臣,或许是为了撇清干系,或许是想迎合沙皇可能的迁怒。

  他们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言辞激烈地叫嚣着,要立即撤销萨哈罗夫远东最高统帅的职务,并将其押解回圣彼得堡接受军事法庭的严惩!

  他们的意图昭然若揭,急于将远东全线溃败的所有罪责,像倾倒垃圾一样,全部扣在这位远在前线的老将头上。

  仿佛只要处理了萨哈罗夫,帝国的颓势便能立刻扭转。

  尼古拉二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没有立即发作,但那眼神中的寒意足以冻结空气。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缓缓开口:

  “撤销萨哈罗夫?很好。

  那么,之后由你们当中的哪位,愿意即刻启程前往伊尔库茨克,去主持远东的大局?

  由谁去统率远东的部队,将已经落入东北军手中的辽阔疆土,一寸一寸地夺回来?”

  话音落下,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几位大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含糊音节,呐呐不敢再言。

  他们不傻,心中再清楚不过。

  远东局势败坏至此,除非沙皇和整个帝国决策层下定决心。

  冒着西线战事崩溃的风险,从与德奥对峙的欧洲主战场上,抽调大量久经战阵的精锐军团,远涉万里投入远东。

  否则根本别想在短期内扭转战局,收复远东失地。

  然而,这可能吗?

  为了远东这片虽然广袤但此时仍显荒芜、战略地位显然远低于欧洲核心利益的疆土,去削弱本就不占优势的西线防线?

  这无异于政治和军事上的双重自杀!

  无论是尼古拉二世,还是任何一位稍有理智的沙俄高层,都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于是,前往远东“主持大局”,瞬间从一项可能获取功勋的使命,变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死亡陷阱。

  这是一件注定吃力不讨好、甚至极有可能万劫不复的苦差。

  谁去了,不仅无法挽回败局,反而极可能因为局势的进一步恶化,最终成为整个远东惨败的最终担责者。

  并替整个帝国上层决策的失误,与国力的衰颓背负全部的罪名!

  ……

  尼古拉二世那番冰冷的诘问,如同冬日里泼出的一盆冰水,瞬浇熄了会议厅内几簇企图推诿责任的虚火。

  那几名叫嚣严惩萨哈罗夫的大臣讪讪地缩回了座位,脸色依旧苍白,再不敢轻易出声。

  短暂的、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会议的议题终于得以回归到如何应对远东危局这一残酷的现实核心上来。

  压抑的气氛中,一位相对务实的大臣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谨慎地提出建议,认为当下最直接的办法。

  一是应当通过外交渠道,以最急迫的口吻催促已在途中的英、法等协约国联军舰队及陆军部队,务必加快行程,使其能尽早抵达东北亚战场。

  只要这支力量能从南面的朝鲜半岛,甚至直接威胁辽东半岛,开辟第二战场或施加强大压力。

  必然能迫使东北军不得不分兵应对,从而减轻远东俄军承受的正面压力,甚至可能迫使东北军收缩其在北方的进攻锋芒。

  与此同时,必须再次严令,加快早已议定的、从东线(高加索方向)抽调那五万精锐部队的集结与转运速度。

  让这些部队尽快抵达伊尔库茨克前线,稳住那里摇摇欲坠的防线,遏制东北军可能继续西进的势头。

  这两个建议,着眼点在于引入外部力量和加速内部增援,属于相对稳妥的应急之策。

  尼古拉二世听后,面色稍霁,微微点头,示意采纳。

  紧接着,另一位大臣带着忧虑的神色发言。

  他提到,当初决定只从东线抽调五万兵力驰援远东,是基于战前对局势的预判,认为远东的防御体系尚在掌控之中,足以支撑到援军抵达。

  然而如今形势急转直下,远东局面已然“不利”,甚至到了崩坏的边缘。

  原定的五万兵力,在目前看来,是否还足够充当力挽狂澜的“定海神针”?

  是否需要立即考虑,从其他方向再抽调一些部队,哪怕是驻防部队或新编兵团,以增强远东的兵力厚度,向国内外展示沙俄绝不放弃远东的决心?

  这个建议触及了兵力分配这个最敏感也最核心的问题。

  尼古拉二世听完,没有立刻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