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再沉默的病人-《废太子:开局假死,布局天下》

  清河县,疫区深处的一间临时审讯室。

  这里没有烧红的烙铁,也没有带血的鞭子,空气中弥漫着的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浓郁草药味。

  那个被“天网”生擒的百越毒师,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他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依然阴狠,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冷笑。

  “没用的……”

  毒师看着面前那个正在摆弄瓶瓶罐罐的白衣人,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你们的大刑对我没用,我是被五毒喂大的,痛觉对我来说,只是长生天的抚摸,你们杀了我吧,大神的诅咒已经降临,你们都会死……”

  “死?”

  苏文转过身,他没有戴那个鸟嘴面具,露出了一张布满疲惫,却冷漠如冰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支由天工院特制,带有玻璃针管的粗大注射器。针管里,荡漾着一种诡异的湛蓝色液体。

  “想死?在这里,阎王爷也得排队。”

  苏文走到毒师面前,轻轻弹了弹针管,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

  “这是我从一种名为‘见血封喉’的毒草中,结合西域曼陀罗提炼出的新药,我叫它‘蓝梦’。”

  “它不会杀你,甚至不会伤你的身体,它只会做一件事——把你的痛觉神经,放大一百倍。”

  “哪怕只是一阵微风吹过你的皮肤,你都会感觉像是被凌迟,而且,它会让你看到……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

  没等毒师反应过来,冰冷的针头已经刺入了他的颈动脉。

  蓝色液体缓缓推入。

  三息之后。

  毒师的瞳孔猛地扩散到了极致,那是人类恐惧的极限。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穿透了审讯室的墙壁。毒师浑身剧烈抽搐,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厉鬼正在撕咬他的灵魂。

  “走开!别过来!别咬我!!”

  “我说!我说!!”

  仅仅坚持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个自诩硬汉的毒师就彻底崩溃了,在那种被放大了百倍的幻觉折磨下,死亡成了最奢侈的渴望。

  “是长公主!是江玉燕!!”

  毒师鼻涕眼泪横流,嘶吼着吐出了那个名字:

  “是她!她用大周南境最肥沃的三郡之地,换了我们的‘疯魔尸蛊’!契约……契约就在我的牙齿里!左边那颗金牙!!”

  苏文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戴上厚厚的手套,直接掰开了毒师的嘴。

  “咔嚓。”

  那颗金牙被硬生生拔了下来。

  金牙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绸。

  苏文展开丝绸,上面赫然盖着南楚摄政长公主的私印,以及那触目惊心的割地条款。

  “畜生。”

  苏文看着那张契约,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杀意。

  疫区,重症康复区。

  这里的气氛虽然压抑,但已经不再绝望,随着“高温疗法”的推广,越来越多的轻症患者活了下来。

  在一张简陋的病榻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是刘秀才,清河县唯一的教书先生,在这场浩劫中,他的一家老小七口人,全部染毒发狂,最后在他面前互相撕咬而死。只有他,因为被压在废墟下,虽然断了腿,却侥幸活了下来。

  “老先生。”

  苏文走到床边,将那张从金牙里取出的契约拓本(手抄件),轻轻放在了刘秀才的面前。

  “看看吧。”苏文的声音有些沙哑,“害死你一家老小的,不是天灾,不是瘟神。”

  “是坐在金陵城里,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南楚长公主。”

  刘秀才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张纸。

  他浑浊的老眼中,泪水早已流干,当他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字,看清那“割让三郡”的条款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噗——!”

  一口黑血,喷在了纸上。

  但他没有倒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躯体坐了起来,那是一种名为“仇恨”的力量。

  “笔……给我笔!!”

  刘秀才抓住苏文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苏文的肉里,嘶吼道:

  “我要写!我要写下来!我要让全天下的读书人,让南楚的父老乡亲,都知道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苏文立刻命人送来了笔墨。

  刘秀才不需要桌子,他把纸铺在自己的断腿上。他不需要磨墨,他直接用毛笔蘸着自己咳出来的黑血,在洁白的宣纸上,开始了疯狂的狂草。

  笔走龙蛇,字字泣血。

  题目只有七个大字——《泣血告南楚父老书》。

  文章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清河县那人间地狱般的惨状,只有一家七口惨死的悲鸣,只有对那个为了权力出卖同胞的长公主,最恶毒、最真实的诅咒。

  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

  京城,天工院,文印坊。

  这里是除了军械坊之外,如今最忙碌的地方。

  叶玄手里拿着刘秀才那篇血泪文章的原稿,以及长公主卖国契约的拓本,站在一台巨大的、刚刚组装好的机器面前。

  这是墨班在叶玄指导下,利用齿轮传动原理制造的“轮转式活字印刷机”原型,虽然比起后世的机器还很简陋,但在这个还在依靠雕版印刷甚至手抄的时代,它的效率是神级的。

  “墨班。”

  叶玄将原稿递过去,声音冷静而坚定:

  “停下所有经史子集的刊印。把所有的铅活字都给我调过来。”

  “这台机器,今晚不要停。给我印!我要印十万份!不,三十万份!”

  “是!”墨班虽然不知道这文章的威力,但他能感受到叶玄话语中的分量。

  “轰隆隆——”

  蒸汽机带动着传动轴,巨大的滚轮开始转动。

  排版工人们飞快地将一个个铅活字嵌入版盘,刷上油墨。

  白纸被送入机器,滚轮压过。

  “哗啦啦——”

  一张张带着墨香、印着《泣血告南楚父老书》和卖国契约的传单,如同雪花一般从机器的另一端飞出,迅速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叶玄随手拿起一张,看着上面那触目惊心的文字。

  “江玉燕,”叶玄看着南方的方向,冷笑道,“你以为封锁了边境,我就没办法了吗?”

  “你能挡得住人,挡得住马。”

  “但你挡不住风,挡不住水,更挡不住真相。”

  淮水北岸,深夜。

  今夜,东南风起。

  宽阔的江面上,大周的士兵们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投弹”。

  他们并没有使用投石机,而是将数万个密封好的竹筒,抛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每一个竹筒里,都塞着一份传单。而在竹筒的外面,刻着一行醒目的大字:“捡此筒者,免死。”

  这些竹筒将顺流而下,漂过边境,漂进南楚的腹地,被无数的渔民,商船捡到。

  但这还不够。

  “点火!!”

  随着一声令下,淮水北岸的漫长防线上,亮起了无数盏红色的灯火。

  那是孔明灯。

  成千上万盏特制的孔明灯,每一盏下面都挂着一捆用细线绑好的传单,而在细线上,绑着一根燃烧缓慢的线香。当线香烧断细线时,传单就会像雪花一样,洒落在大地之上。

  “呼——”

  热气升腾,万灯齐飞。

  那一刻,淮水之上的夜空,仿佛倒悬的星河。

  无数红色的光点,顺着强劲的东南风,越过了森严的南楚边境防线,越过了高耸的城墙,越过了那些还在沉睡的关卡。

  它们带着大周的愤怒,带着清河县冤魂的呐喊,向着南楚的腹地,向着金陵城的方向,缓缓飘去。

  南楚都城,长公主府。

  江玉燕正站在高楼之上,看着窗外的明月,手里端着一杯美酒。

  她以为大周南境此刻已是人间地狱,以为叶玄已经被瘟疫拖垮,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

  “叶玄,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然而,就在她举杯邀月之时。

  在她的头顶,在那漆黑的夜空中。

  一颗红色的光点,正顺着风,缓缓落下。

  它就像是一滴即将滴入清水中的浓墨,又像是一颗即将引爆整个南楚政坛的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