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暗战无声-《四合院之兵王签到》

  第八十六章 暗战无声

  一、临安城,十一月初七

  西湖畔的垂柳还残留着些许绿意,冬雨绵绵如丝,将这座“销金窟”笼罩在朦胧水雾中。画舫笙歌依旧,酒旗在细雨中无力地飘摇,仿佛整个临安城都在用虚假的繁华麻醉自己。

  清波门附近,一座不起眼的茶楼二层雅间。

  赫连勃勃摘下斗笠,露出那张因常年风霜而略显粗粝的脸。他此刻穿着绸缎商人的服饰,腰间挂着一块和田玉佩,手中把玩着两只文玩核桃——这些都是从被抄家的南宋官员府中“顺手”取来的。

  “大人,”对面坐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压低声音,“兵部驾部司主事李庸,昨夜在藏春阁过夜,今晨已答应‘行方便’。这是他要的价码。”

  一张纸条推过来,上面列着:纹银三千两,城外良田百亩,还有一句“事成之后调任户部”。

  赫连勃勃扫了一眼,嘴角微扬:“给他。另外,再加两个扬州瘦马,要识字的。”

  “是。”

  “工部军器监呢?”

  “监丞赵杞胆小,不敢直接收钱。但他有个嗜赌的儿子,在城南‘千金坊’欠了八千两赌债。”中年人笑得猥琐,“咱们的人已经‘帮’他还了债,现在那小子对咱们感恩戴德。”

  “很好。”赫连勃勃点头,“通过他儿子,慢慢渗透。我要知道南宋军器监的虚实——有多少库存、工匠水准、新式火器的研制进展。”

  “明白。”

  中年人退下后,赫连勃勃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细雨斜飞进来,打湿了他的手背。他望着西湖上那些灯火辉煌的画舫,听着隐约传来的丝竹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这就是南朝。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官员贪腐,军备松弛,百姓醉生梦死。难怪当年岳武穆那样的英雄,最终也落得风波亭的下场。

  但他没有沉溺在感慨中。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在桌上摊开。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通过收买、威胁、刺探等手段,逐步绘制的“临安城防详图”。

  城墙的高度、厚度,守军的换防时间,各城门的兵力配置,甚至暗道的可能位置……密密麻麻的标注,显示着这个蒙古奸细头子的专业与耐心。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一处标注:“隐曜门线索,指向太湖沈氏。”

  二、太湖,缥缈峰下

  雨中的太湖烟波浩渺,七十二峰隐在雾中,如同水墨画境。

  一艘乌篷船缓缓靠岸。船头站着个蓑衣斗笠的老者,手中竹篙轻轻一点,船便稳稳停在石阶旁。

  “道长,到了。”老者声音沙哑。

  丘处机从舱中走出,青袍已被细雨打湿边缘。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沈先生真的在此隐居?”

  “沈舟那小子,十年前就躲到这里了。”老者苦笑,“说是厌倦了江湖纷争,要学范蠡泛舟五湖。可他哪知道,这世道,躲到哪里都躲不开。”

  两人沿石阶而上。山路湿滑,两侧竹林在雨中沙沙作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山腰处,几间竹屋依山而建,屋前有菜畦、药圃,还有一方石棋盘。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人正在屋檐下煎药,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癯的脸,眼神清澈如湖水。

  “三叔?”他看到老者,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丘处机身上,脸色微变,“这位是……”

  “全真教,丘处机。”丘处机稽首。

  沈舟手中的药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三、真定府大牢,十一月十二

  地牢深处,腐臭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尹志平被铁链锁在墙上,手腕脚踝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他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一道道新旧交织的鞭痕、烙痕。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牢门打开,两个狱卒抬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来,随意扔在对面牢房的草堆上。那人呻吟着,听声音竟是玉衡子。

  “师弟!”尹志平挣扎着想要上前,铁链哗啦作响。

  “省省力气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崔百烈走进牢房。这个金国皇城司的统领,如今成了蒙古人的“顾问”,负责刑讯。他手中把玩着一柄薄如柳叶的小刀,刀刃在昏暗的火把光下闪着寒光。

  “尹道长,又是三天了。”崔百烈在尹志平面前蹲下,“还是什么都不说?”

  尹志平闭上眼。

  “杨康在哪?终南山有什么布置?全真教和丐帮如何联络?”崔百烈一个个问题抛出来,“说了,给你个痛快。不说……”

  小刀轻轻贴上尹志平的脸颊。

  冰凉。

  “赫连大人交代了,今天要换个玩法。”崔百烈笑得狰狞,“听说你们修道之人,最重修‘身’?那若是这具肉身残破不堪,道心还能守得住吗?”

  刀尖下压。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尹志平睁开眼,看着崔百烈,忽然笑了:“崔大人,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只是条狗吗?”

  崔百烈脸色一沉。

  “因为狗只会吠叫,却不懂什么是‘道’。”尹志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肉身可毁,道心不灭。你今日施加在我身上的,他日必有果报。这,就是道。”

  “狂妄!”崔百烈怒极,一刀划下!

  从眼角到下颌,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尹志平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依旧站得笔直。

  “好!好一个道心不灭!”崔百烈站起身,对狱卒吩咐,“给他上‘滴水刑’。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狱卒搬来刑具——一个特制的木架,将尹志平固定成仰面姿势,额头正上方悬着一个水壶,壶底有个小孔,水滴以固定频率落下,正好滴在额头同一个位置。

  一日,两日,最初只是不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持续不断、无法躲避的滴答声,会将人的精神彻底摧毁。

  崔百烈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尹志平:“道长,这刑罚,有人撑了七天,有人撑了半个月。最长的记录是二十七天——那人疯了,把自己眼珠子抠了出来。我很好奇,你能撑几天?”

  牢门关闭。

  黑暗中,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水声,永恒不变,如同命运的倒计时。

  尹志平闭上眼睛。

  他开始默诵《清净经》:“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水滴落在额头。

  冰凉。

  但心,要热。

  四、竹屋内,烛火摇曳

  “岳元帅的手札,确实在我这里。”

  沈舟从内室取出一个樟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绢帛。绢帛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那是岳飞的亲笔,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丘处机双手接过,缓缓展开。

  不是兵书战策,不是阵法图谱。

  而是一篇篇行军札记,记录着治军的点滴:

  “今日宿营,有士卒病。军医言缺药,吾命亲兵持吾令牌,往三十里外县城购药。副将谏曰:‘为一卒劳师动众,恐损威信。’吾答:‘为将者,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威信不在威,而在信。’”

  “破杨幺水寨,获粮船百艘。诸将议分赏,吾止之。命尽数充公,按功统一分配。有裨将私藏金器,杖三十,降为士卒。是夜,召诸将曰:‘私藏者,盗也;盗者,军之蠹。今小盗不惩,明日大盗必生。’”

  “郾城大捷,俘金将完颜宗弼亲卫十八人。士卒愤,欲杀之祭旗。吾曰:‘杀俘不祥。且彼各为其主,何罪之有?’命医伤,后释归。旬日后,金营有士卒夜投,言‘岳爷爷仁德’。”

  一桩桩,一件件,平凡琐碎,却处处透着两个字——仁、信。

  丘处机看得入神,眼眶渐湿。

  沈舟轻声道:“祖父当年是岳元帅的亲兵队长。他说,元帅最常讲的一句话是:‘用兵之法,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然欲攻敌之心,先固己之心。己心何以固?惟仁与信耳。’”

  “所以岳元帅的手札里,没有奇谋诡计,只有这些治军做人的道理?”丘处机问。

  “正是。”沈舟点头,“元帅曾说,兵法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如何不战?靠的是平日积累的军威、民心、道义。这些看似平常的举动,才是真正的‘兵法’。”

  丘处机长叹:“世人皆欲寻《武穆遗书》,以为得了便可天下无敌。却不知,真正的‘遗书’,早就在这一言一行中传下来了。”

  “可惜,能懂的人太少。”沈舟苦笑,“祖父临终前将此卷托付于我,说‘若遇明主,可献之;若无,宁毁勿传,免污元帅清名’。这些年来,我隐居太湖,一是避祸,二也是……不知该将此物交给谁。”

  “现在你知道了。”丘处机肃然道,“此物当传之天下,让世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德’。”

  沈舟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竹屋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踩断枯枝的声音。

  五、雁门关,杂役房

  深夜,油灯如豆。

  杨康——或者说,张十五——坐在桌前,正在整理一份新到的情报。情报是厉枫手下从太原方向传回的,用密语写成,他需要逐字译出。

  “十一月初五,蒙古先锋三千人抵达太原城南三十里,扎营。”

  “守将郭仲元闭门不出,城头加派双岗。”

  “初七,蒙古使者入城,携木华黎手书。内容不详,但使者出城时面带笑容。”

  “初九,太原城内开始流传谣言,称郭仲元已暗中降蒙,准备献城。”

  “初十,有百姓在城门口聚集,高呼‘郭将军忠心,绝无二志’,疑似郭仲元自导自演。”

  杨康的眉头越皱越紧。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郭仲元显然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既要稳住蒙古人,又要消除朝廷猜忌,还要安抚百姓。

  但三方博弈,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更让他不安的是,情报最后有一行小字:“城内有疑似赫连勃勃部下活动痕迹,但未发现赫连勃勃本人。”

  赫连勃勃不在太原?

  那他在哪?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康迅速收起情报,拿起账本。

  门被推开,清明道人闪身进来,脸色苍白:“出事了。”

  “怎么?”

  “关里抓到一个细作。”清明压低声音,“是‘千金坊’的伙计,负责往关内运送药材。在他车上搜出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心是一枚铜钱。

  “守真”二字,在灯光下刺眼。

  杨康浑身一颤。

  “那伙计招了,说是有人花十两银子,让他在关内留意用这种铜钱的人。”清明盯着杨康,“现在关里正在秘密排查。郭师兄让我来通知你,近期绝对不要将此钱示人,最好……埋了。”

  杨康接过铜钱,握在掌心。

  冰凉。

  “我知道。”他哑声道。

  清明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十五,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但郭师兄信你,我就信你。只是……小心些。这关里,眼线可能比我们想的还多。”

  他离开后,杨康将铜钱放在桌上,久久凝视。

  这枚铜钱,从终南山到赵王府,从燕京到雁门,陪他走过了最黑暗的岁月。它见证了他的迷失,也见证了他的挣扎。

  现在,它成了催命符。

  他拿起铜钱,走到墙角,蹲下身,用匕首挖开一块砖。就在准备将铜钱放入时,他的手停住了。

  不。

  不能埋。

  赫连勃勃既然能用这铜钱作饵,就说明他认定杨康舍不得此物。如果杨康真的藏起铜钱,反而证明他还活着,还在乎。

  那不如……

  杨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六、太湖,雨夜厮杀

  竹屋外的竹林里,六个黑衣蒙面人正在缓缓逼近。他们脚步轻盈,呼吸悠长,显然都是高手。

  为首者做了个手势,六人分作三组,两组从左右包抄,一组直扑竹屋正门。

  就在他们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

  竹屋的门突然自己开了。

  丘处机站在门口,青袍无风自动。他手中无剑,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诸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老道士的声音平静,却穿透雨幕,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黑衣人互相对视,为首者冷声道:“交出岳飞手札,饶你不死。”

  “手札在此。”丘处机从怀中取出绢帛,“但要拿,得凭本事。”

  “找死!”

  六人同时出手!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丘处机周身大穴。这六人配合默契,招式狠辣,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丘处机不退反进。

  他一步踏出,右手抬起,食指在空中虚点。

  第一指,点向正面的刀锋。

  “叮”的一声脆响,钢刀竟被指风震偏三寸。

  第二指,点向左侧刺来的剑尖。

  持剑者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

  第三指,点向右侧袭来的暗器。

  三枚透骨钉在空中炸成粉末。

  每一指都看似随意,却精准地击中敌人招式的唯一破绽。每一指都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内力。

  六人越打越心惊。

  他们不是没遇到过高手,但像这样——仿佛能预知他们所有动作,随手破解所有杀招的对手,从未见过。

  这不是武功的差距。

  这是境界的碾压。

  “撤!”为首者见势不妙,低喝一声。

  六人同时后跃,欲退入竹林。

  “来了,就别走了。”丘处机淡淡道。

  他第一次双手齐出。

  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方圆之间,气劲成阵。

  六人惊恐地发现,四周的雨滴仿佛凝固了,空气变得粘稠如胶,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天人……合一?”有人嘶声惊呼。

  丘处机没有回答。

  他双手一合。

  “轰——”

  六人同时倒飞出去,撞断数根毛竹,吐血倒地,再无战斗之力。

  雨还在下。

  丘处机走到为首者面前,俯身揭开他的面巾——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谁派你来的?”

  那人咬牙不答。

  丘处机也不追问,手指在他颈侧一点,那人顿时昏死过去。

  沈舟从竹屋中走出,看着满地狼藉,脸色发白:“道长,这些人……”

  “是冲着岳元帅手札来的。”丘处机望向南方,“看来,赫连勃勃的人,已经盯上这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手札不能留在此处。”丘处机沉吟,“贫道要立刻北上。沈先生,你也随我走吧,这里不安全了。”

  沈舟苦笑:“躲了十年,终究还是躲不过。”

  两人简单收拾,正要离开,丘处机忽然心有所感,望向东北方向。

  那里,是真定府的方向。

  他隐约感应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气息,正在黑暗中苦苦支撑。

  “志平……”老道士轻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七、雁门关,黎明前

  杨康将铜钱用细绳穿好,挂在关内最热闹的集市——东市口的老槐树上。

  树下有个募捐箱,是关内乡绅设立的,用来接济难民。杨康将铜钱投入箱中,然后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很坦然。

  如果赫连勃勃的人在监视,他们会看到这一幕:一个脸上带伤的哑巴杂役,将一枚特殊的铜钱投入募捐箱。

  这意味着什么?

  可能是杨康真的死了,铜钱落入他人之手。

  也可能是杨康还活着,但已决心舍弃过去。

  无论哪种,都会让赫连勃勃的判断出现混乱。

  这就是杨康要的效果——在迷雾中,再添一层迷雾。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杂役房,继续整理账册。仿佛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的举动,不过是日常琐事。

  窗外,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真定府大牢里,尹志平已经听了一百三十七个时辰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滴答……”

  他的额头早已麻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他口中依旧在默诵,从《清净经》到《道德经》,从《心经》到《南华经》。

  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文字,在极致的痛苦与孤独中,渐渐变得清晰、明亮。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他的意识渐渐飘远,仿佛脱离了这具残破的肉身,升到空中,俯瞰这座牢房,这座城池,这片大地。

  他看到黄河边的蒙古大营,看到临安城的歌舞升平,看到雁门关的风雪,看到太湖的烟雨。

  也看到,在黑暗的地牢里,那个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

  一滴水,落在额头。

  冰凉。

  但心头的火焰,从未熄灭。

  这就是道。

  在至暗时刻,依旧相信光明。

  在绝境之中,依旧坚守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