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三点，姜智久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47。
这是她最新一期折纸教学视频上传72小时后的播放量。
47次观看，其中大概有30次是她自己反复点开检查时留下的。评论区空空如也，连个“加油”都没有。
窗外下着细雨，工作室里很安静。地板上铺满了各色纸张和未完成的折纸作品：一半折好的千纸鹤，翅膀耷拉着；一座纸城堡坍塌了一角；一条纸龙蜷缩在角落，像在冬眠。
这个十平米的工作室兼卧室，是姜智久在首尔的全部世界。房租每月四十五万韩元，占了她YouTube收入的大半。剩下的钱要买纸、付网费、吃饭。她已经连续三个月只吃便利店打折的三角饭团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品牌方发来的消息：
“姜智久，很遗憾地通知您，由于您的视频点击率未达到合同约定的最低标准，我们决定终止合作。请理解。”
又一家赞助商跑了。
姜智久放下手机，慢慢蜷起膝盖，把脸埋进去。她没有哭——早就哭不出来了。这种失望像慢性病，一点点侵蚀，直到麻木。
门铃响了。
她不想理，但门铃很执着。她拖着脚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乔卫东，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肩上落着细雨。
“智久，下午好。”他自然地打招呼，好像经常来一样。
姜智久愣了愣，慌忙让开：“乔、乔先生……请进。”
乔卫东走进来，环顾四周。工作室很小，但被收拾得很整洁。靠墙的书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种折纸书籍和纸张，工作台上摆着专业的裁纸工具。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满了精致的折纸作品，从简单的纸飞机到复杂的立体建筑，层层叠叠，像一场静止的纸艺风暴。
“这些都是你做的？”乔卫东站在墙前，仔细看一只巴掌大的纸凤凰。羽毛的纹理清晰可见，每一片都经过精细的折叠。
“嗯。”姜智久小声应道，手不自觉地开始折一张废纸——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乔卫东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从纸袋里拿出两个保温盒：“朴奶奶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你最近瘦了，肯定是没好好吃饭。”
保温盒里是热腾腾的泡菜汤和米饭，还有一小碟煎鱼。食物的香气在狭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姜智久盯着那些食物，喉咙发紧。她已经三天没吃过热菜了。
“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趁热吃。”乔卫东自己打开另一盒，是简单的紫菜包饭，“我正好也没吃午饭。”
两人安静地吃饭。雨敲打着窗户，工作室里只有餐具轻轻的碰撞声。姜智久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好像要把这份温暖完整地保存下来。
吃完后，乔卫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张彩纸：“这个，可以教我怎么折吗？”
他指的是一只停在笔筒上的纸蝴蝶。
姜智久惊讶地抬头：“乔先生……对折纸感兴趣？”
“嗯。”乔卫东坐下，把纸递给她，“最近压力大，想找点安静的事做。”
这是真话。在解决了安昭熙的职场危机和韩智妍的瑜伽馆问题后，乔卫东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周五的“不倒翁”之夜。
那三个女人吵吵闹闹又彼此扶持的样子，让他想起一些久远的东西——纯粹的情谊，不为利益的互相取暖。
而姜智久，是三人中最安静也最让他看不透的一个。她总是躲在昭熙和智妍身后，用折纸代替说话。但乔卫东注意到，每次有人提到她的YouTube频道，她的眼神就会暗下去。
姜智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纸，在乔卫东对面坐下。
“这是‘吉泽章蝴蝶’。”她轻声说，“日本折纸大师设计的。一共48个步骤。”
“那就从第一步开始。”乔卫东认真地看着她的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工作室里只有纸张折叠的沙沙声。姜智久教得很耐心，乔卫东学得很专注。他手指修长有力，但折纸时需要的那种精细控制，一开始并不容易。
“这里要压出折痕，但不能太用力，纸会破。”姜智久示范，手指轻巧得像在抚摸蝴蝶翅膀。
乔卫东跟着做，第一次失败了，纸皱成一团。他笑了笑，重新拿一张纸：“再来。”
第二次，第三次。当那只纸蝴蝶终于在他掌心成型时，已经是第五次尝试。翅膀对称，触须精巧，放在桌上像随时会飞走。
“成功了。”姜智久小声说，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乔卫东看着那只蝴蝶，又看看姜智久——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到她笑。
“智久，”他放下蝴蝶，“你的YouTube频道，我能看看吗？”
姜智久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低头，手指又开始折纸：“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人看。”
“我想看。”乔卫东坚持。
姜智久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慢吞吞地打开电脑，点开自己的频道主页。
乔卫东凑过去看。频道叫“纸的宇宙”，有87个视频，最早的是三年前上传的。每个视频标题都很简单：《千纸鹤教程》《樱花折法》《立体心形折纸》。封面是干净的手部特写，没有露脸。
最新一期视频的播放量确实惨淡。但乔卫东点开几个早期的视频，播放量还不错，有几个甚至有上万次观看。
“以前还有人看……”姜智久小声解释，“后来YouTube改了算法，教学类视频不推流了。现在大家都
这是她最新一期折纸教学视频上传72小时后的播放量。
47次观看，其中大概有30次是她自己反复点开检查时留下的。评论区空空如也，连个“加油”都没有。
窗外下着细雨，工作室里很安静。地板上铺满了各色纸张和未完成的折纸作品：一半折好的千纸鹤，翅膀耷拉着；一座纸城堡坍塌了一角；一条纸龙蜷缩在角落，像在冬眠。
这个十平米的工作室兼卧室，是姜智久在首尔的全部世界。房租每月四十五万韩元，占了她YouTube收入的大半。剩下的钱要买纸、付网费、吃饭。她已经连续三个月只吃便利店打折的三角饭团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品牌方发来的消息：
“姜智久，很遗憾地通知您，由于您的视频点击率未达到合同约定的最低标准，我们决定终止合作。请理解。”
又一家赞助商跑了。
姜智久放下手机，慢慢蜷起膝盖，把脸埋进去。她没有哭——早就哭不出来了。这种失望像慢性病，一点点侵蚀，直到麻木。
门铃响了。
她不想理，但门铃很执着。她拖着脚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乔卫东，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肩上落着细雨。
“智久，下午好。”他自然地打招呼，好像经常来一样。
姜智久愣了愣，慌忙让开：“乔、乔先生……请进。”
乔卫东走进来，环顾四周。工作室很小，但被收拾得很整洁。靠墙的书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种折纸书籍和纸张，工作台上摆着专业的裁纸工具。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满了精致的折纸作品，从简单的纸飞机到复杂的立体建筑，层层叠叠，像一场静止的纸艺风暴。
“这些都是你做的？”乔卫东站在墙前，仔细看一只巴掌大的纸凤凰。羽毛的纹理清晰可见，每一片都经过精细的折叠。
“嗯。”姜智久小声应道，手不自觉地开始折一张废纸——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乔卫东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从纸袋里拿出两个保温盒：“朴奶奶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你最近瘦了，肯定是没好好吃饭。”
保温盒里是热腾腾的泡菜汤和米饭，还有一小碟煎鱼。食物的香气在狭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姜智久盯着那些食物，喉咙发紧。她已经三天没吃过热菜了。
“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趁热吃。”乔卫东自己打开另一盒，是简单的紫菜包饭，“我正好也没吃午饭。”
两人安静地吃饭。雨敲打着窗户，工作室里只有餐具轻轻的碰撞声。姜智久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好像要把这份温暖完整地保存下来。
吃完后，乔卫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张彩纸：“这个，可以教我怎么折吗？”
他指的是一只停在笔筒上的纸蝴蝶。
姜智久惊讶地抬头：“乔先生……对折纸感兴趣？”
“嗯。”乔卫东坐下，把纸递给她，“最近压力大，想找点安静的事做。”
这是真话。在解决了安昭熙的职场危机和韩智妍的瑜伽馆问题后，乔卫东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周五的“不倒翁”之夜。
那三个女人吵吵闹闹又彼此扶持的样子，让他想起一些久远的东西——纯粹的情谊，不为利益的互相取暖。
而姜智久，是三人中最安静也最让他看不透的一个。她总是躲在昭熙和智妍身后，用折纸代替说话。但乔卫东注意到，每次有人提到她的YouTube频道，她的眼神就会暗下去。
姜智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纸，在乔卫东对面坐下。
“这是‘吉泽章蝴蝶’。”她轻声说，“日本折纸大师设计的。一共48个步骤。”
“那就从第一步开始。”乔卫东认真地看着她的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工作室里只有纸张折叠的沙沙声。姜智久教得很耐心，乔卫东学得很专注。他手指修长有力，但折纸时需要的那种精细控制，一开始并不容易。
“这里要压出折痕，但不能太用力，纸会破。”姜智久示范，手指轻巧得像在抚摸蝴蝶翅膀。
乔卫东跟着做，第一次失败了，纸皱成一团。他笑了笑，重新拿一张纸：“再来。”
第二次，第三次。当那只纸蝴蝶终于在他掌心成型时，已经是第五次尝试。翅膀对称，触须精巧，放在桌上像随时会飞走。
“成功了。”姜智久小声说，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乔卫东看着那只蝴蝶，又看看姜智久——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到她笑。
“智久，”他放下蝴蝶，“你的YouTube频道，我能看看吗？”
姜智久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低头，手指又开始折纸：“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人看。”
“我想看。”乔卫东坚持。
姜智久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慢吞吞地打开电脑，点开自己的频道主页。
乔卫东凑过去看。频道叫“纸的宇宙”，有87个视频，最早的是三年前上传的。每个视频标题都很简单：《千纸鹤教程》《樱花折法》《立体心形折纸》。封面是干净的手部特写，没有露脸。
最新一期视频的播放量确实惨淡。但乔卫东点开几个早期的视频，播放量还不错，有几个甚至有上万次观看。
“以前还有人看……”姜智久小声解释，“后来YouTube改了算法，教学类视频不推流了。现在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