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雄皇远眺-《九域雄皇》

  我站在重建后的通天塔顶,青铜兽首在檐角吞吐着流云。这座曾被天魔战火摧毁的九域最高建筑,如今比往昔更加巍峨——十二根盘龙金柱直插霄汉,每道浮雕都记录着九域各族的神话,塔顶的镇天镜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将和平的光芒洒向万里疆土。

  风拂动玄色龙纹披风,猎猎作响。我扶着汉白玉栏杆,指尖触到冰凉的螭首雕刻,目光掠过脚下苏醒的大地。东南方的云梦泽畔,鲛人商船正解缆起航,珍珠与珊瑚的光泽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三年前这里还是尸横遍野的战场,如今已成为九域最大的水上商埠。商船首尾相接,各族商贩的叫卖声顺着风势飘来,带着海腥味的楚地歌谣与西域驼铃奇妙地交融在一起。 正南方的赤炎原上,蛮族的黑鬃马群如黑色闪电般掠过草原。雷啸天那个桀骜的家伙,此刻应该正光着膀子跟部落首领们摔跤吧。

  记得战前他还扬言要烧了中原的丝绸庄,现在却主动派来三百名蛮族勇士,护送商队穿越最危险的黑风峡谷。那些曾以劫掠为生的草原汉子,如今正赶着羊群与中原商队交换茶叶和瓷器,孩童们用刚学会的汉话喊着和平万岁。

  西方的雪域高原升起袅袅炊烟,牦牛皮帐篷组成的村寨外,佛塔与道观并肩而立。白须老僧与鹤氅道长正并肩指点年轻僧侣诵读经文,经幡上同时绣着梵文与道家符箓。谁能想到,百年间互相攻伐的佛道两教,如今会在同一座讲经台上辩论义理?我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蛮牛用最后力气护住的信物。

  忠勇祠的晨钟恰好传来,悠远的钟声里,我仿佛看见憨厚的熊系护卫咧嘴笑着,将热腾腾的麦饼塞进伤兵手中。如今他的雕像前,每天都有各族孩童献上野花,蛮族的狼孩与中原的书生会并肩擦拭雕像上的尘埃。陛下,墨尘大人求见。内侍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让他上来。狐系谋士的青衫身影很快出现在旋转楼梯口,他手中捧着的羊皮卷上,密密麻麻标注着九域各地的异动。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男人,此刻却难得地敛了笑容:启禀陛下,南疆十万大山出现异动,有牧民看见黑色巨蟒吞月,还有......还有西域名士在酒楼吟诵反诗,北境贵族私藏兵器,东海出现不明船队。我接过话头,指尖在栏杆上划出一道浅痕,这些,冷月心的应该早就报上来了吧?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道:陛下明鉴。

  冷月心大人昨夜已将密报呈于御案。臣只是觉得,这些事凑在一起......凑在一起,就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机会。我转身直视着他,狮瞳中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怒意,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蛮牛的忠勇祠不是白建的。

  谁敢破坏九域安宁,朕就让他全家去给忠勇祠扫一辈子地!墨尘的笑容终于重新绽放,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臣遵旨。不过陛下,凤清羽公主送来的和亲文书......

  退回。我斩钉截铁,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告诉那位猫系公主,她的舞蹈很好看,但朕的皇宫不是戏台。若南国真心想睦邻友好,就把边境榷场的关税降三成。墨尘躬身退下时,朝阳恰好跃出云海。

  万丈金光洒满九域大地,将雪山染成金顶,给河流缀上碎钻。我看见河西走廊的商队正缓缓前行,驼铃在风中谱写着和平的乐章;看见学府里各族学子并肩读书,用不同的语言朗诵着同一首《大同赋》;看见战场上致残的老兵,正手把手教异族孩童打铁......这些画面,是无数忠魂用鲜血换来的。

  蛮牛憨厚的笑脸,雷啸天咆哮的战吼,夜无影消失在暗影中的决绝,还有苏轻烟临行前那句医者仁心不分种族......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重叠,化作九域大地上最坚实的基石。我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镇天镜反射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却让我的意志更加坚定。狮系帝王的血脉在血管中沸腾,那是属于征服者的本能,更是守护者的责任。陛下,该用早朝了。蛮牛的继任者,同样憨厚的熊系护卫低声提醒。

  我最后望了一眼沐浴在晨光中的九域大地,转身走向通往皇宫的升降梯。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威严的弧度,留下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塔顶回荡:传朕旨意,即日起巡视九域。第一站,忠勇祠。九域的和平需要守护,统一的大业尚未完成。我凌苍的征途,才刚刚开始。当青铜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时,我仿佛听见历史的车轮正在转动,而车轮的方向,永远朝着更辽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