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世界二:笑面虎和疯狗(91)-《快穿:她才不是什么狐狸精!》

  宴饮在一种表面和乐、内里紧绷的诡异气氛中继续进行。

  新妇需依次向长辈敬茶。

  四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再次步入正殿中央,李嫣然依旧走在最前,竭力维持的端庄下,眼角眉梢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们端着托盘,行至帝后和太后面前,盈盈下拜,娇声祝祷,献上茶水。

  太后和皇后接了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赏下早已备好的红封和首饰。

  轮到萧恪。

  他端坐主位之侧,面无表情地接过一盏盏茶,眼神甚至未曾在那四位精心装扮的新妇脸上停留。

  轮到李嫣然时,她特意放柔了声音,眼波流转:“殿下,请用茶。”

  萧恪接过,李嫣然心跳猛地加速,脸上飞起红霞。

  可萧恪只是将茶盏随手放在一旁案几上,连唇都未沾。

  李嫣然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化为一丝难堪的苍白。

  徐若晚低眉顺目,将茶盏高高举过头顶,姿态恭谨到近乎卑微。

  萧恪看了她一眼,同样未饮,只淡淡“嗯”了一声。

  林青芷手有些抖,茶水险些泼出,萧恪蹙了蹙眉,接过后直接放下。

  赵宝珠依旧是那副和气笑容,规规矩矩奉茶,萧恪同样未动。

  敬茶仪式草草结束。

  帝后与太后以年高体乏为由,先行起驾回宫。

  主角退场,殿内的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

  宾客们交换着眼色,纷纷寻了借口,陆续告辞。

  偌大的东宫正殿,很快只剩下萧恪、四位新妇,以及一些尚未及退下的宫人。

  萧恪坐在主位,俊美面容在烛光下半明半暗,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戾气息。

  四位新妇站在下首,大气不敢出。

  李嫣然捏紧了手中的绢帕,殿下为何不饮她的茶?难道是因为昨夜……不,不可能,定是殿下当着众人面,需得端方持重。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脸上堆起最娇艳的笑容,声音放得柔媚入骨:

  “殿下,今日劳顿,可要早些歇息?臣妾……已命人备好了安神汤。”

  她眼波盈盈地望着萧恪,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徐若晚眉头蹙了一下,垂下眼帘,依旧安静。

  林青芷则怯怯地抬眸看了萧恪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绞着衣角。

  赵宝珠脸上笑容不变,目光却在李嫣然和萧恪之间转了转。

  萧恪缓缓抬起眼,看向李嫣然。

  那目光像是一种审视死物的漠然,看得李嫣然心头一寒,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萧恪开口,声音嘶哑,带着讥诮:

  “李侧妃有心了。”

  李嫣然心头一喜,正要再接再厉。

  萧恪却已移开目光,看向徐若晚,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过来。”

  徐若晚身体微微一震,低低应了声“是”,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垂首恭立。

  “会烹茶?”萧恪问。

  徐若晚一怔,忙道:“略……略通一二。”

  “去,烹一盏来。”萧恪命令道。

  徐若晚不敢多问,应声退下,自有宫人引她去小茶房。

  李嫣然脸色瞬间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恪,又嫉恨地瞪向徐若晚离去的背影。

  林青芷咬着唇,眼中泪光隐现。

  赵宝珠依旧笑眯眯的,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萧恪不再看她们,阖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只是在忍耐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茶房里,徐若晚定了定神,净手,取茶,烧水,动作一丝不苟。

  她心细,早打听过太子的喜好,知道他偏爱口感清冽的雨前龙井,水温不宜过高。

  片刻后,她端着一盏茶,步履平稳地走回正殿。

  茶汤清亮,香气袅袅。

  她将茶盏奉到萧恪面前:“殿下,请用茶。”

  萧恪睁开眼,看了一眼茶汤,又看了一眼徐若晚低垂恭顺的眉眼。

  他没有接,只是淡淡道:“放着吧。”

  徐若晚依言将茶盏放在他手边的案几上,退回原位,仿佛早已预料。

  李嫣然见状,心中嫉恨稍平,却又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怯懦的林青芷,忽然小声开口,声音细弱蚊蚋:

  “殿……殿下,臣妾……臣妾新学了一首小曲,不知……可否为殿下解闷?”

  她说着,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向萧恪,那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带着纯粹的仰慕和讨好。

  萧恪目光转向她,在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停留片刻。

  “唱。”他吐出一个字。

  林青芷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清了清嗓子,启唇轻唱。

  是一首江南民间小调,曲调婉转柔媚,她嗓音清甜,未经世事的娇嫩。

  只是她太过紧张,唱到一半,气息不稳,微微走了调。

  她脸色一白,惶恐地停下来,眼眶瞬间红了:“殿……殿下恕罪,臣妾……”

  萧恪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挥了挥手,打断了她:“退下。”

  林青芷捂着脸,哽咽着退到一边。

  李嫣然正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技艺,一直笑眯眯的赵宝珠忽然开口了,声音圆润和气:

  “殿下,臣妾见这殿内烛火虽亮,却少了些生气。臣妾家中曾有花匠,教过臣妾一些侍弄花草的皮毛,尤其擅长修剪盆景。不知……可否让臣妾试试,为殿下妆点一二?”

  她说着,目光望向殿角一盆枝叶稍显杂乱的罗汉松。

  萧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盆罗汉松,未置可否。

  赵宝珠像是得了默许,拿起一旁小几上的银剪,走到盆景前。

  她动作并不花哨,甚至有些慢条斯理,但下剪精准,神情专注,圆脸上那和气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认真。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盆原本略显凌乱的罗汉松,便显出了嶙峋苍劲的姿态,层次分明,错落有致。

  赵宝珠放下银剪,脸上重新挂上和气的笑容,退后两步:

  “殿下您看,这样是否顺眼些?”

  萧恪的目光在那盆景上停留片刻。

  确实比之前顺眼。

  “嗯。”他应了一声,依旧听不出喜怒。

  赵宝珠屈膝一礼,退回原位。

  李嫣然看着赵宝珠,又看看那盆焕然一新的盆景,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赵宝珠,竟有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还能投殿下所好。

  四位新妇,各显神通,却谁也没能真正让座上那位太子殿下,露出一丝一毫的暖意或青睐。

  这无声的审视与无形的压力,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窒息。

  萧恪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下首四人。

  一张张年轻姣好的面孔,却只让他感到更深的烦躁与空洞。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甚至荒谬可笑。

  他站起身。

  “都退下。”他声音冰冷,不容置疑,“各自回房,安分待着。没有孤的传召,不得擅离住处,更不得前来前殿打扰。”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任何一人,径直转身,大步离开了正殿。

  留下四位新妇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皆是褪不去的难堪、失落,以及逐渐蔓延开来的恐慌。

  夜已深沉,凝香阁的灯火早已熄灭大半。

  白柚换了身杏子黄软绸寝衣,正倚在床头翻着一卷话本子,乌黑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未施脂粉的脸愈发娇嫩。

  忽然,殿门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不像是宫女进出该有的动静。

  白柚指尖微顿,抬起眼。

  一道高大孤峭的身影,几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殿门口,带着一身夜露的寒凉和浓郁得化不开的酒气。

  是萧恪。

  他仍穿着白日那身刺目的大红太子吉服,只是金冠已除,墨发凌乱披散,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那张俊美到极具攻击性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阴鸷。

  他的眼神却亮得骇人,直直钉在白柚身上。

  白柚坐直了身子,没有惊慌。

  “太子殿下,”她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深夜擅闯宫闱,还是凝香阁,似乎……于礼不合。”

  她目光落在他一身未换的喜服上:

  “今夜,不是殿下洞房花烛的好时辰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萧恪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死死盯着她,执着地朝她走过来。

  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混杂着令人不安的暴戾气息。

  他在床前停下,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了她。

  “白柚。”他开口,声音嘶哑破碎。

  “看着孤。”

  白柚仰起脸。

  “殿下想让我看什么?”她声音轻轻的,困惑又无辜。

  “看殿下如何在新婚之夜,抛下四位如花美眷,一身酒气,闯到我的寝宫来?”

  她微微歪头,狐狸眼里漾开怜悯般的笑意:

  “殿下这样……不怕新娘子们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