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别仁慈-《娇妾禅房好孕,清冷佛子夜夜缠腰》

  雨后的京城,空气里透着股湿冷的泥腥气。

  靖安王府的西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一辆青布马车辘辘驶出,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有仪仗,没有护卫,只有两个骑马的家丁随行。

  瞧着寒酸,却透着一股子仓皇逃窜的意味。

  那是程娘子的马车。

  府里都在传,程娘子自打受了惊吓,夜夜梦魇,胎像不稳。

  说是这王府里煞气太重,要以此去城外的清风别院静养些时日。

  消息传得很快。

  快到马车还没出城门,深宫里的那位就已经砸碎了一只玉盏。

  “静养?”

  平阳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眼底满是红血丝。

  她被禁足在这方寸之地,那个贱人却想去别院逍遥快活。

  “她倒是想得美。”

  平阳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路线查清楚了吗?”

  小太监瑟瑟发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

  “回公主,查……查清楚了。”

  “程娘子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了那条走红枫林的小道。”

  “说是巳时出发,未时便能到。”

  平阳一把抓过图纸,死死盯着上面那条蜿蜒的红线。

  红枫林。

  那是京郊最偏僻的一处林子,平日里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确实是个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好,很好。”

  平阳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既然她这么想躲清静,本宫就送她去个永远清静的地方。”

  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狠狠扎在图纸上。

  “告诉老二的人,这次若是再失手,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马车出了城,一路向西。

  越走越偏,路也越发颠簸。

  翠桃坐在车里,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着车窗框。

  “娘子,咱们……咱们真的不带护卫吗?”

  她看着外头荒凉的景色,心里直打鼓。

  这哪里是去静养,分明是去送死。

  程知意靠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车厢里燃着安神香,淡淡的药味让人心安。

  “带了护卫,鱼儿怎么敢咬钩。”

  她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可是……”

  翠桃欲言又止。

  这可是拿命在赌啊。

  “怕什么。”

  程知意抬起眼,目光透过晃动的车帘,看向远处连绵的群山。

  “王爷不会让我死的。”

  “他舍不得那个孩子,更舍不得这么好的一把刀。”

  翠桃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只觉得娘子如今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从前的娘子,柔弱得像朵小白花,风一吹就倒。

  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步步为营,心狠手辣。

  也不知是福是祸。

  马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山道。

  两旁是茂密的枫林,红叶似火,在这个阴沉的秋日里,红得有些刺眼。

  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诉。

  赶车的马夫忽然勒住了缰绳。

  “吁——”

  马车停了下来。

  四周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

  翠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来了。”

  程知意合上书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裙摆。

  她没有惊慌,没有尖叫。

  甚至还伸手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激起一阵战栗。

  那是兴奋。

  猎人等待猎物入网时的兴奋。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钉在车辕上,箭尾还在剧烈颤动。

  紧接着,数十个黑衣人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个个手持钢刀,杀气腾腾。

  “杀!一个不留!”

  领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众人蜂拥而上。

  那两个随行的家丁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下,便丢下兵器,抱头鼠窜。

  黑衣人们见状,更是气焰嚣张。

  “程氏,受死吧!”

  领头人狞笑着,一刀劈向车厢。

  就在刀锋即将触到车帘的那一刻。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突兀地在林中响起。

  紧接着,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密如雨点,快如闪电。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了刺猬。

  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寂静的枫林,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领头人大惊失色,挥刀挡开几支冷箭。

  “有埋伏!撤!快撤!”

  可是晚了。

  一群身穿玄色甲胄的卫士,如同鬼魅般从树后、草丛里冒了出来。

  他们手中的长刀,在此刻显得格外冰冷。

  那是靖安王府最精锐的暗卫。

  局势瞬间逆转。

  原本的猎人,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十个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几个,也被暗卫们打断了手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湿气,令人作呕。

  车帘被人缓缓掀开。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出来。

  程知意踩着脚凳,优雅地走下马车。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在这满地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

  她没有看那些尸体,径直走到那个领头人面前。

  那人被两个暗卫死死按着,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贱人!你敢算计我们!”

  程知意低头看着他,眼神清冷,没有一丝波澜。

  “算计?”

  她轻笑一声,声音柔柔弱弱的,却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叫请君入瓮。”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掩了掩口鼻。

  “我早就说过,这红枫林的景色虽好,却不适合藏污纳垢。”

  “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做肥料吧。”

  领头人还要再骂,却被一旁的暗卫一拳打掉了两颗牙。

  满嘴是血,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把他嘴里的毒囊卸了。”

  程知意淡淡吩咐道。

  “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王爷还等着听他的供词呢。”

  暗卫手脚利落地卸了那人的下巴,从他后槽牙里抠出一颗蜡丸。

  程知意看着那颗蜡丸,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死士。

  平阳还真是下了血本。

  可惜,遇到了她。

  “娘子,这些人怎么处置?”

  为首的暗卫统领走上前来,恭敬地问道。

  他对这位看似柔弱的侧妃,如今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以身做饵,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些亡命徒一网打尽。

  这份胆识,这份心机,不输男儿。

  “活着的,带回去审。”

  程知意转过身,不再看那些人一眼。

  “死了的,把脑袋割下来。”

  “装在盒子里,送到公主府去。”

  翠桃在一旁听得腿都软了。

  “娘子……这……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

  程知意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太残忍?”

  “翠桃,你要记住。”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今日若是我们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只会比这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