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云梦瑶的牺牲-《从凡脉到吞天帝尊》

  “永恒神舟”舰桥已化为最前线的指挥中枢与灵魂战场。破碎的天命星盘悬浮在云梦瑶身前,每一道裂纹都仿佛割在她的神魂上。鲜血从眼角滑落,滴在星盘表面,立刻被狂暴推演的数据流蒸发成淡红色的雾气。

  她的视野里,世界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数据与法则洪流。天道之眸每一次眨动带起的规则涟漪,其下黑暗心脏与眼眸之间能量传递的每一丝波动,乃至整个【太霄天域】那精密到令人发指的运转韵律……亿万兆的信息如同宇宙风暴般冲刷着她的识海。

  “太快了……太完美了……”云梦瑶的意识在颤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即便她曾为天命之女,对天道规则有着超越常人的理解,此刻直面这完整形态的天道核心意志,也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埃。那种“完美秩序”带来的窒息感,几乎要碾碎她的思维。

  常规推演,根本来不及!李无劫的【无劫神域】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压缩,第二道毁灭光束即将成型。下方舰队刚刚稳住的心神,随时可能再次崩溃。

  “必须……再快一点……”云梦瑶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渗入齿间,带来铁锈般的腥甜和一丝刺痛,勉强维持着清醒。她知道李无劫在等待,等待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破绽”。

  真的没有破绽吗?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电光,骤然划过她的脑海。

  不,或许有!不是力量上的破绽,而是……“因果”上的破绽!

  天道之眸统御万法,近乎全知全能。但它要维持对【太霄天域】的绝对控制,要持续诱发大范围心魔劫,要抽取下方黑暗心脏的能量,还要同时准备两道足以威胁合体期神帝的毁灭攻击……即便是天道,在同时处理如此多“高优先级指令”时,其“意志响应”与“规则执行”之间,也必然存在一个极其微小、或许只在“概念层面”存在的“延迟”!

  这个延迟,就是因果链条上最脆弱的一环!是秩序在应对多重复杂变量时,无法彻底消除的“不完美”!

  但如何捕捉到这个虚无缥缈的“延迟”?这需要将自身感知提升到与天道意志近乎同频的程度,需要以“因果”视角去审视整个战场的能量与信息流动……这已经超出了她当前状态的极限。

  代驾……需要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

  云梦瑶的目光,穿透舰桥的阻隔,仿佛看到了高空中,那以身为盾、苦苦支撑的漆黑身影;看到了浴火奋战、焦急回望的火灵儿;看到了阴影明灭、咬牙坚持的夜琉璃;看到了下方无数在恐惧与希望中挣扎的神朝将士;也看到了舰桥角落,那悬浮的冰棺中,散发出的、与她遥相呼应的那一缕净澈寒意……

  她的眼神,从极致的痛苦与挣扎,渐渐变得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温柔的决绝。

  “陛下,你说过,这条路上,代价从不敢忘。”她低声自语,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李无劫对话,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月凝姐姐付出了沉睡的代价,万千将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轮到我了。”

  “我的天命……本就是你为我斩断的枷锁。如今,便让它最后一次,为我所珍视的一切……燃烧吧。”

  话音未落,云梦瑶双手猛然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印记——那是只有历代天命之女才知晓的、引动自身“天命本源”的禁忌法印!

  “云梦瑶!你要做什么?!”一直分神关注这边的道一骇然失色,他感受到一股极其纯粹、却又带着自毁气息的古老天道之力,正从云梦瑶体内疯狂涌出!

  “梦瑶姐姐!不要!”火灵儿的神念带着哭腔传来。

  夜琉璃的阴影一阵剧烈波动,却只能传回一声压抑的惊呼。

  云梦瑶对一切呼唤充耳不闻。她的双目、七窍,同时迸发出璀璨的银白色光芒!那不是普通的光,而是她生命本源与“天命”权柄融合后的终极显化!她的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瞬间超越了炼虚期的界限,触摸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近乎“规则化身”的境界。

  但与之相对的,是她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光滑的皮肤失去光泽,浮现出细密的皱纹,整个人的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以吾天命,燃吾本源,照见因果,勘破虚妄——【天命追因·溯流光】!”

  清冽如冰泉、却又带着焚尽一切决绝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神朝核心强者的神魂深处。

  燃烧着银白火焰的天命本源,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贯穿古今未来的“因果之线”,以云梦瑶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连接了天道之眸、黑暗心脏、【太霄天域】的每一处能量节点,乃至战场上每一个生灵的命运轨迹!

  在这一刻,云梦瑶的“视线”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维度。她“看”到了天道之眸在维持心魔劫与准备第二道攻击之间,那几乎不存在的、概念层面的“抉择延迟”;“看”到了黑暗心脏将能量输送至眼眸瞳孔时,因下方傀儡生灵供应不稳定而产生的微小“能量涟漪”;“看”到了【太霄天域】那完美运转的韵律中,因李无劫【无劫神域】不断冲击而产生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规则颤动”……

  这些细微到极致的“不谐”,在燃烧的天命本源照耀下,被清晰无比地捕捉、放大、串联!

  找到了!

  就是现在!在心魔劫力度因集中准备第二道攻击而出现万分之一刹那减弱,黑暗心脏能量输送出现亿兆分之一微秒波动的那个交汇点!那就是天道之眸自身“因果响应”最薄弱的瞬间!也是其防御与攻击体系,协调性出现“延迟”的致命窗口!

  这个窗口期,短到连思绪都无法完全传递!

  云梦瑶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这道包含着“破绽”坐标与时机的、凝聚了她全部智慧与牺牲的神念,如同最精准的箭矢,无视一切阻碍,直接投射向高空中的李无劫!

  “陛下……就是现在!坐标已传……破绽……在……”

  神念传递完成的刹那,云梦瑶周身燃烧的银白火焰骤然熄灭。她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那一头灰白的长发失去了最后的光泽,容颜枯槁,气息微弱到近乎湮灭,唯有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极淡的笑意。

  “梦瑶!!!”

  火灵儿在地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夜琉璃的阴影剧烈震荡,几乎失控。

  道一悲呼一声佛号,金色佛光连忙卷向倒地的云梦瑶,试图护住她最后一线生机。

  冰棺之中,苏月凝沉寂的意志传来一阵剧烈而哀恸的寒意波动。

  高空中,正全力抵抗第一道毁灭光束、同时竭力维持【无劫神域】的李无劫,在接到云梦瑶那道决绝神念的瞬间,身躯猛地一震!

  他看到了!那个在因果层面一闪而逝的“薄弱点”!就在天道之眸瞳孔中第二道毁灭光束即将喷发、却又因下方能量波动而出现极其细微凝滞的刹那!那个点,与黑暗心脏的搏动、与【太霄天域】的规则震颤,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转瞬即逝的“不协调共振”!

  “梦瑶……”李无劫的眼中,漆黑劫火疯狂燃烧,其中却仿佛倒映着云梦瑶燃烧本源时那璀璨而悲壮的身影。无边的痛楚与焚天的怒火,瞬间化作最冰冷、最极致的杀意!

  他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去确认她的生死。

  因为,那个用她几乎全部生命换来的、唯一的战机,就在眼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无劫猛地抬头,望向那冰冷巨眸,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又似宣告最终审判的雷霆:

  “伪天道——!!!”

  “这一刀,为了梦瑶!!!”

  【无劫神域】残存的所有力量,他体内奔涌的噬天神脉本源,以及胸膛中那股混合着无尽悲愤与守护决心的炽烈意志,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于他手中那柄由纯粹劫力凝聚的长刀之中!

  刀身,漆黑如永夜,却又仿佛燃烧着无声的火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下一秒,斩天裂地的刀芒,即将随着他的怒吼,劈向那因果的间隙,命运的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