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三国:一代谋圣陈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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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正!

  此战作罢!

  吾等归降!

  未顾高顺怔忡,张辽扬臂高呼:

  弟兄们,随我归顺!

  此战毫无意义!

  是吕贼负我袍泽!

  非我等有愧于他!

  应声如潮,陷阵营与并州将士齐卸兵刃。

  将台上,臧霸与戏志才相视而笑。

  意外之喜,莫过于此。

  日影西斜。

  半日激战,尘埃落定。

  浊浪依旧,奔涌向前。

  涛声如旧,江景未改。

  唯见渡船往来,东去时气昂昂,西返时意消沉。

  暮霭沉沉中,刘备觉船影愈显渺茫。

  三败于曹军,虽非溃败,却摧心志。

  俯身掬水,涟漪间映出陌生容颜——

  眉宇间刻满风霜,哪复当年意气。

  水花溅起,濯面数番,方整衣远眺。

  不知张、高二将生死若何?

  若亡尚可,若降曹营......

  血染征袍的吕布跃船上岸。

  方天画戟拄地,踏碎泥泞河滩。

  吕布纵身腾跃,泥水四溅,将刘备的衣衫面庞尽数染污。

  关张二将当即怒发冲冠,双颊涨得通红。刘备目示二人,既未责备自家兄弟,亦未怪罪奉先,更不曾俯身濯洗泥渍。仅是略整衣袍,携云长、翼德缓步紧随那昂首阔步直往营寨而去的吕布。

  此番鏖战,奉先损兵折将。帐下八健将折了魏续、侯成二员,张辽、高顺、郝萌三将下落不明。原本不足三千的并州精锐,此役渡河者逾两千。中伏殁者千余,最终仅三十余弃马士卒随主突围。加之宋宪、成廉焚舟遁逃所率五百余众,及岸边曹性、严直所领六百铁骑,吕布麾下狼骑已不足一千二百之数。

  千骑之于三千,虽存其三,然临阵之效,恐不及什一。

  吕布大步流星走向营帐。此番出征本欲挫曹锐气,令孟德领教并州铁骑之威,灭其连胜气焰。此为其私愿,然为三军统帅,奉先亦非全无计较。并州在其治下三载,几无战事,匈奴鲜卑亦未犯境。除却剿灭黑山流寇的零星小胜,狼骑久疏战阵。

  故而吕布认定,太原王氏、祈县温氏、曲阳郭氏等豪族之所以对其新政多有掣肘,皆因未睹并州军威。他亟需一场大胜震慑世族,既显庇佑之能,亦彰征伐之力。

  孰料自设奇计反遭重创,狼骑折损过半。若不雪此耻,奉先有何面目重归并州?

  他的妻弟严直仍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何不救张辽,这般临阵脱逃岂不让张辽高顺二将齿冷?

  吕布一时语塞。

  他心底也理不清头绪——分明有机会殊死一搏,将为他赴汤蹈火的高顺张辽救出险境,为何竟选择放弃?

  难道号称天下无敌的吕奉先,真被臧霸的伏兵挫了锐气?

  还是说那些数目不详的玄甲精兵,令他也心生忌惮?

  绝无可能!

  他吕奉先何曾畏战?!

  骤然驻马辕门,吕布倒提画戟砸向地面,拧眉对严直低喝道:

  臧霸麾下重甲军阵坚不可摧......

  若强行救援,不知要折损多少儿郎。

  纵使去了,也未必能救出他二人。

  倘若救人不成——

  以高顺张辽的刚烈性子,定会血战至死。

  反倒是这般弃之不顾,他们或会因怨生恨,索性降了臧霸。

  如此倒能保住性命。

  过几日遣细作携金探查,看他二人是否健在。

  若还活着,便传我的话:非是背弃,实为保全将士性命。

  叫他俩假意投效,最好能套来玄甲锻造之法。

  待我军卷土重来之日,令他们在阵前倒戈!

  届时必能扭转乾坤!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可当时他真作此想?

  非也。

  彼时他唯恐耽误渡河时机,又恐战船被炮石所毁,终究选择了自保。

  严直与曹性、魏续等将听罢,面上疑色稍霁。

  对未参战的严直三人而言,吕布今日能舍弃张辽高顺这等良将,他日未必不会弃他们于险境。

  故而方才三人俱是心绪难平。

  更要紧的是,此事须向麾下将士有个交代。

  一九九八

  此时吕布的一番陈词无懈可击,总算稳住了军心。

  那宋宪、成廉二将本是率先弃张辽高顺而走,连主公吕布都抛下逃命。此刻听吕布此言,非但将自己开脱干净,连他二人临阵脱逃的罪责也一并抹去——你吕布弃兄弟可称保存实力,我二人逃命岂不也是留存有生之力?倒是一般道理。

  这两名逃将虽摸不透吕布话里虚实,但推己及人,料想十之 ** 主公亦是惧战而逃。自此吕布在二人心中那巍峨形象轰然崩塌,再不是昔日那个义薄云天、武冠三军的明主了。

  ……

  第二八四回 吕布神话终破灭 昂藏男儿本同俦

  黄河东畔,双城之下,琅琊军营寨。

  并州降卒在张辽、高顺率领下解甲缴械。臧霸将其安置于营寨外围,却见那二将虽勇冠三军,却因身先士卒冲阵督战,此刻皆是血染战袍、气若游丝。战场上犹能组织抵抗,全凭腔子里那口血气撑着——众人皆知,此乃肾间动气护持之效。

  待归降事毕,这两员虎将强撑的精气神顿时溃散。张辽尚能仰卧担架喘息,高顺却已力竭昏厥。臧霸见状,当即解下将领特配的金疮圣药,命医官为二人疗伤。未及百次呼吸,汩汩冒血的创口竟已止血。

  又有军医奉来两盏浓糖水。张辽饮罢顿觉甘霖入喉——二十四年人生未尝此味,仰颈饮尽后盯着空碗踌躇半晌,终是抹开颜面将碗底舔净,方才赧然递还。

  臧将军,此乃何物?

  张辽这般失态实属正常,就连臧霸初次品尝这糖水时,也忍不住将碗底舔得锃亮。

  这绵白糖虽滋补,臧霸连食半月有余仍不觉腻,腰围倒见涨几分。他笑着摸出糖包递予张辽:文远弟适才所饮名为糖水,正是此物所化。此乃陈军师秘传的滋补之物,更有止血奇效。

  若配以墨城所酿——那不可饮的烈酒,更是妙用。臧霸指着张辽伤口道:似这般伤势,以白糖止血辅以酒精消杀,既不会化脓又愈合神速。

  此二人位列陈渡密札之上,皆当世虎将。臧霸亲眼目睹他们在铁浮屠重围中骁勇善战,自忖单打独斗未必能胜。加之二人并非背主求荣之辈,是在吕布弃之渡河后方才归降,更令臧霸高看一眼。

  英雄相惜,三人都曾易帜。臧霸年长,早存提携之心。他心知此等良将必能独当一面,今日结个善缘,来日朝堂相见也好互相扶持。

  糖水入腹不久,张辽便觉气力渐复,昏眩尽消。真乃灵丹妙药!他由衷赞道,臧将军竟舍得将此物予我二人,实在...

  臧霸摆摆手笑道:文远弟多虑了,此物库存数千斤。所有负伤将士皆在用此止血,归义弟兄们也都安排医兵处置了。

  雪白的粉末洒在伤口上,臧霸心疼地咂了咂嘴:这可是华佗先生亲配的金疮药,主公赏我的二两全用在你们身上了。他既想说明这不是什么仙丹妙药,又舍不得这份人情白送出去。

  张辽撑着担架直起腰,铁甲碰撞声里抱拳行礼:败军之将,谢过臧将军厚恩。他顿了顿,胸腔里滚出沉闷的回音:也代受伤的弟兄们拜谢救治之情。臧霸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帐内忽然炸开几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张辽猛地回头——高顺仍然紧闭双眼,原来是军医正往他伤口倾倒刺鼻的液体。那应该就是臧霸提过的,据说饮之穿肠。高顺大腿翻卷的伤口里隐约可见白骨,胸前纵横交错的刀伤虽不致命,但失血使他的脸色比帐外积雪还要惨白。

  轮到张辽时,药水刚沾上皮肤就激得他眼前发黑。等浑浑噩噩被抬进隔壁军帐,牙关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翌日正午,高顺的眼皮终于颤抖着掀开。糖水的功效确实惊人,他盯着帐顶想,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四肢却渐渐有了知觉。侍从不断端来的糖水在案几上折射着琥珀光,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连伤口的抽痛都变得遥远。

  当夜烛火摇曳时,高顺竟能扶着床柱站起来了。帐外巡营的火把如星河绵延,他望着井然有序的琅琊军营,突然问道:文远,你说温侯为何独独抛下我们?这个问题在他喉间滚动过太多遍——从并州到长安,从兖州到下邳,那人纵使腹背受敌也从未松开过攥着部将的手。

  昨日,吕奉先竟临阵脱逃。

  被他舍弃的并非寻常兵卒,而是麾下八健将中三位——张文远、高孝正、郝萌。

  张文远冷嗤一声,厉声道:

  还需什么理由?

  不过是贪生怕死!

  此人平生只打必胜之仗,未尝败绩,便真当自己举世无双。

  昨日生死关头——

  想必是他头一遭明白,自己并非真的所向无敌。

  性命攸关之时,便将平日掩饰的怯懦本性暴露无遗。

  可耻!

  简直辱没并州儿郎威名!

  我本已抱定必死之心。

  若非此等卑劣小人辜负忠义,令我愧觉赴死无谓——

  堂堂八尺男儿,何至于俯首请降?

  他日沙场再见,

  孝正与我定当全力诛之!

  高孝正默然颔首。

  黄河东岸。

  双城地域。

  战火平息两日后。

  臧宣高之子臧艾清点完毕伤亡簿册,呈于父亲案前。

  此役琅琊军战殁一千三百余,重伤八百有余,轻伤者众。

  其中有九百六十具尸骸,皆出自诱敌吕布的先锋营。

  臧宣高抚卷叹息:兵戈既起,岂无死伤?

  若非军师严禁我与你四位叔伯出战,此刻名册怕要多添五具 ** 。

  既披甲执锐,便该明白——

  为大局赴死,亦是本分。

  他日若主公需我琅琊军为饵,我父子六人亦当死战不悔。

  沉吟片刻又道:终究亏欠这些将士。

  田亩爵位虽不可逾制,

  但抚恤金帛、粮种农具皆按三倍发放。

  一份走官府账目,

  另两份...从我们私库支取。

  臧艾领命退出。

  战报后续墨迹未干:

  斩获幽并联军首级六千二百余,俘获重伤诈死敌兵六百众。

  此数尚未包含——

  高孝正所率五百八十陷阵营降卒,

  张文远麾下八百亲卫精兵,

  以及郝萌残部四百并州子弟。

  1202年

  吕布所部并州精锐千余骑遭遇伏击,其中百余人投降归附。

  此战共计收编降卒两千五百六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