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个身影——正是他宿命中的对手，常山赵子龙。
银甲将军身后，整齐划一的白马骑兵源源不断涌出城门。
一百...
二百...
三百...
四百...
白色洪流仍在持续。
孙策神色凝重，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他带来的五十匹凉州骏马，此刻在数百白马精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寒酸。这些杂色战马不仅体格相形见绌，更因毛色杂乱无章而显得落魄不堪。
这原本是父亲特意为他准备的体面——以免在曹操面前失了颜面。
可如今看来，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赵云策马来到孙策面前。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银甲将军神色从容。
孙策却死死盯着对方，从发梢到靴尖都不放过，仿佛要将这个身影烙进脑海。
漫长的对峙后，他终于沉声道：
孙策，孙伯符，代家父扬州牧、破虏将军，问曹镇东安好。
热血冲昏了头脑，他完全忘记了父亲要求隐姓埋名的叮嘱。
周瑜默默站在身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自报家门并不感到意外。
他太了解这位挚友了——眼前之人是孙策四年来魂牵梦萦的假想敌。
以假名相见？骄傲的江东猛虎岂能容忍！
他要让赵云记住的，是孙伯符这个名字，而不是别的什么代号。
赵云轻轻颔首：原来是孙少主。我还当是周泰，周幼平将军。
此言一出，孙周二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个化名本该是绝密！
知道孙策假扮周泰的，除了使团成员外，仅有少数高层知晓。
情报从何泄露？
曹操的密探竟已渗入江东核心？！
孙策猛地看向周瑜，眼中充满震惊与困惑。
而此刻周瑜内心的惊涛骇浪，比孙策更甚。
赵云得知此事便罢，竟当场将消息挑明，意欲何为？！
这分明是向众人宣告：曹操在江东安插了眼线？杂乱字符已过滤！
此举有何图谋？！
更令人惊愕的是，身为将领的赵云竟敢当面泄露此等机密，必是已获曹操授意。
莫非曹操身边早有人料定孙伯符不会隐姓埋名？
此人究竟是谁？
莫非是陈太阿？
除他之外更有何人？
周瑜尚未与陈渡交锋，便再遭对方震慑。
冷汗已浸透周瑜背脊。
他实在想不通，陈渡为何能将孙策性格拿捏得这般精准？
方寸已乱。
他完全猜不透，陈渡究竟在 ** 么局！
冷静。
冷静。
必须冷静。
周瑜在心中反复默念。
尚未与陈太阿谋面，岂能任其牵动心绪至此？
镇定。
屏息。
他深吸一口带着桃蕊幽香的初春风息，刺骨寒意终让翻腾的思绪沉淀。
经赵云与孙策简谈，允其率二十轻骑入城。
然下邳律令明载：非战时期除巡卫外皆须解甲。孙策蹙眉望向周瑜，见其颔首，遂默然缴械。
不多时，二十精锐空手随行。赵云率白马骑押送东吴使团百余人往城东军营，独引孙策一行入城。
周瑜缀于队尾，眸中晦明不定。
此刻他彻底恢复了清明。
虽仍不解陈渡揭露细作之用意，但确信——
这必是连环计中的一环！
电光石火间，他忆遍经史所载邦交典故。
忽然，吕后与匈奴单于的对峙闪过脑海。
汉高祖刘邦驾崩后，匈奴单于冒顿便对汉朝疆土起了贪念，派遣使者向吕后呈递了一封极具侮辱性的国书。
这封国书堪称两汉四百年间最为屈辱的文字，足以令所有汉室臣子怒发冲冠。
【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
【陛下 ** ，孤偾独居】
【两主不乐，无以自虞】
【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大意是：听闻您新近丧夫，恰好我也失去了妻子，恳请吕后嫁给我做阏氏，从此两国合为一家。您若有所需，我愿倾力抚慰。
冒顿的真实意图何在？
周瑜初读至此，以为冒顿纯粹是为了羞辱汉廷。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阅历渐丰，重读此信时，他才领悟冒顿的真实用心。
这并非单纯的羞辱，而是刻意激怒汉廷君臣。
目的，在于试探。
他意在试探刘邦死后，汉廷内部是否因权力交接而动荡不安。
同时也在试探新掌权者吕后，究竟是一位如刘邦般理性沉稳的政治家，还是易怒冲动的稚嫩之辈。
最终吕后以一封得体回信，证明了汉廷权力交接平稳，也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智慧。
周瑜由此悟得一个道理：
两国交往中，任何看似无端的外交举动——无论是羞辱、激将、争利或示好，背后都只有一个目的——试探。
那么，陈太阿如今的反常举动，目的亦然。
他究竟在试探什么？
周瑜再度陷入深思。
下邳街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本欲细察城情的周瑜却无暇他顾，全神贯注于局势推演。
不多时，赵云率孙策、周瑜等二十余骑穿街走巷，来到城中驿站。
众人翻身下马。
孙策径直发问：镇东将军府何在？直接前往便是，何必来这驿站？
赵云答道：请诸位暂居驿站休整。我主与军师将军皆外出未归，待其返城，自会召见。
孙策闻言勃然大怒：
还要等？！
你家主公与军师竟不在下邳？！
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孙策厉声呵斥道：连我化名周泰周幼平都被你们查得一清二楚，想必我们此行的路线和目的，你们早就摸透了吧！
明知我们要来，为何不在城中相迎？！
这就是你们镇东将军府的待客之礼？！
莫非真以为天下无人能敌，就不把江东孙氏放在眼里？！
好得很！
既然不愿结盟，日后走着瞧！
孙策怒目圆睁，直指赵云鼻尖。
先是遭遇数百精骑的压制，
继而坦白身份后反遭轻慢，
又得知曹操暗中行动时对方毫不在意，
如今更被刻意冷落，
短短时间内接连受挫，
这位性情刚烈的江东少主终于爆发。
赵云神色如常，只是静静注视着孙策布满血丝的双眼，片刻后默然转身离去。
子龙将军且慢。周瑜一把扣住孙策即将挥出的拳头，温声道：既然曹公与陈军师外出，我二人在此等候几日便是，届时劳烦将军通传。
听闻此言，赵云略一驻足，
向周瑜颔首示意，
随即继续向将军府方向走去。
孙策涨红着脸挣脱不得，不解地望着周瑜：对方如此轻慢，分明是存心羞辱！依我之见...
周瑜立即以眼神制止，
恰在此时驿丞前来，
引二人登上三层雅阁，
随行骑兵则安置在二层。
一入内室，孙策便四处查探，
确认有无暗藏耳目之处。
周瑜临窗而立，
望着驿馆外熙攘的街市，
若有所思。
“伯符不必查了，此地无人监视，三楼也都是咱们自己人。”
孙策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里带着怒意：“怎会没有？他们连细作都安插到我们身边了！公瑾你想想，他们竟敢在江东高层里埋钉子？”
周瑜原本平静的神色又添愁绪，轻叹道：“确实难以置信。若非对方主动露出破绽，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我们的情报网才刚起步，他们却早已渗透进来。真不知他们究竟领先了多少步。”
孙策将屋内角落乃至房梁都翻查一遍，确认无虞后才开口：“我也想不通。要我说这趟根本不该来——他们压根没诚意结盟，不过是狂妄自大，以为单凭己力就能夺取淮南、击退袁绍。”
“不，结盟势在必行。”周瑜站在窗边，指尖划过雕花木棱，目光投向远处的镇东将军府，“因为他们对你另有所图。”
“图我？！”孙策倏然绷紧脊背，又困惑地箭步冲到挚友身旁，“公瑾此话怎讲？”
周瑜先讲述了吕后与冒顿单于的书信博弈，又剖析道：“所有反常举动皆是试探。从赵云率白马骑现身高喊‘捉拿周幼平’那刻起，你就坠入了陈登的布局——见到那些骏马时，是否觉得气血翻涌？”
孙策连连点头。
“随后你抛却主公叮嘱，自曝身份。而赵云顺势点破细作之事，这绝非偶然。”周瑜转身凝视他，“若无曹操授意，赵云断不敢泄露机密。换言之，在我们见到赵云前，曹操与陈登就已料定你会亮明真身。”
孙策脸色骤变：对方竟将我的心思摸得这般透彻？
周瑜轻点下颌：
正是。
故而我在思索，他们此举意欲何为。
孙策急切追问：究竟为何？
周瑜缓声道：此乃调虎离山之计，意在让我们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上，扰乱你我的心智。
待我们方寸大乱之时，破绽自现。
孙策细想连日经历，仍觉困惑：我们可曾露出什么破绽？
周瑜正色道：确有疏漏。
何处疏漏？
周瑜略作迟疑：主公身为江东少主，却时常意气用事，欠缺全局考量。
孙策正欲辩解：我那是因为......
周瑜截过话头：驿站前赵云提及曹操与陈太阿不在府中时，分明是在故意激怒于你。
孙策反问：当时何不劝阻？
周瑜轻叹：直至你挥拳相向之时，我才窥破其中玄机。
究竟何在？
周瑜肃然道：
此乃试探。
意在摸清你急躁易怒、不计后果的性情。
孙策默然。
虽心有不甘，却知晓周瑜所言非虚。
沉吟片刻，孙策复问：他们探我脾性又有何图谋？
周瑜沉声道：
尚未可知。
但必有所图。
眼下既已得逞，定会借机行事。
待面见曹操与陈太阿后， ** 自明。
望主公稍敛锋芒，方能共襄大业。
孙策连连称是：日后定当克制。
周瑜暗自摇头。
他与孙策自幼相识，深知其性情难移。
唯有徐徐引导，方能助其蜕变。
说来，那陈太阿当真令人叹服。
孙策远隔千里仍能揣摩你的性情设局。
论操纵人心，我不及他。
孙策见周瑜神色黯然，扬手重重拍在他肩上：
何须自扰？
他纵有窥心之能，终究被公瑾识破！
周瑜凝眉良久，眼底骤然燃起灼灼火光：
或许。
——
将军府内。
赵云阔步穿过庭院，铠甲铿锵作响，直奔军机阁。阁外唯有许褚典韦两尊铁塔矗立，见他到来沉默侧身。
推门所见仅有六人。
那个身影——正是他宿命中的对手，常山赵子龙。
银甲将军身后，整齐划一的白马骑兵源源不断涌出城门。
一百...
二百...
三百...
四百...
白色洪流仍在持续。
孙策神色凝重，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他带来的五十匹凉州骏马，此刻在数百白马精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寒酸。这些杂色战马不仅体格相形见绌，更因毛色杂乱无章而显得落魄不堪。
这原本是父亲特意为他准备的体面——以免在曹操面前失了颜面。
可如今看来，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赵云策马来到孙策面前。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银甲将军神色从容。
孙策却死死盯着对方，从发梢到靴尖都不放过，仿佛要将这个身影烙进脑海。
漫长的对峙后，他终于沉声道：
孙策，孙伯符，代家父扬州牧、破虏将军，问曹镇东安好。
热血冲昏了头脑，他完全忘记了父亲要求隐姓埋名的叮嘱。
周瑜默默站在身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自报家门并不感到意外。
他太了解这位挚友了——眼前之人是孙策四年来魂牵梦萦的假想敌。
以假名相见？骄傲的江东猛虎岂能容忍！
他要让赵云记住的，是孙伯符这个名字，而不是别的什么代号。
赵云轻轻颔首：原来是孙少主。我还当是周泰，周幼平将军。
此言一出，孙周二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个化名本该是绝密！
知道孙策假扮周泰的，除了使团成员外，仅有少数高层知晓。
情报从何泄露？
曹操的密探竟已渗入江东核心？！
孙策猛地看向周瑜，眼中充满震惊与困惑。
而此刻周瑜内心的惊涛骇浪，比孙策更甚。
赵云得知此事便罢，竟当场将消息挑明，意欲何为？！
这分明是向众人宣告：曹操在江东安插了眼线？杂乱字符已过滤！
此举有何图谋？！
更令人惊愕的是，身为将领的赵云竟敢当面泄露此等机密，必是已获曹操授意。
莫非曹操身边早有人料定孙伯符不会隐姓埋名？
此人究竟是谁？
莫非是陈太阿？
除他之外更有何人？
周瑜尚未与陈渡交锋，便再遭对方震慑。
冷汗已浸透周瑜背脊。
他实在想不通，陈渡为何能将孙策性格拿捏得这般精准？
方寸已乱。
他完全猜不透，陈渡究竟在 ** 么局！
冷静。
冷静。
必须冷静。
周瑜在心中反复默念。
尚未与陈太阿谋面，岂能任其牵动心绪至此？
镇定。
屏息。
他深吸一口带着桃蕊幽香的初春风息，刺骨寒意终让翻腾的思绪沉淀。
经赵云与孙策简谈，允其率二十轻骑入城。
然下邳律令明载：非战时期除巡卫外皆须解甲。孙策蹙眉望向周瑜，见其颔首，遂默然缴械。
不多时，二十精锐空手随行。赵云率白马骑押送东吴使团百余人往城东军营，独引孙策一行入城。
周瑜缀于队尾，眸中晦明不定。
此刻他彻底恢复了清明。
虽仍不解陈渡揭露细作之用意，但确信——
这必是连环计中的一环！
电光石火间，他忆遍经史所载邦交典故。
忽然，吕后与匈奴单于的对峙闪过脑海。
汉高祖刘邦驾崩后，匈奴单于冒顿便对汉朝疆土起了贪念，派遣使者向吕后呈递了一封极具侮辱性的国书。
这封国书堪称两汉四百年间最为屈辱的文字，足以令所有汉室臣子怒发冲冠。
【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
【陛下 ** ，孤偾独居】
【两主不乐，无以自虞】
【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大意是：听闻您新近丧夫，恰好我也失去了妻子，恳请吕后嫁给我做阏氏，从此两国合为一家。您若有所需，我愿倾力抚慰。
冒顿的真实意图何在？
周瑜初读至此，以为冒顿纯粹是为了羞辱汉廷。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阅历渐丰，重读此信时，他才领悟冒顿的真实用心。
这并非单纯的羞辱，而是刻意激怒汉廷君臣。
目的，在于试探。
他意在试探刘邦死后，汉廷内部是否因权力交接而动荡不安。
同时也在试探新掌权者吕后，究竟是一位如刘邦般理性沉稳的政治家，还是易怒冲动的稚嫩之辈。
最终吕后以一封得体回信，证明了汉廷权力交接平稳，也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智慧。
周瑜由此悟得一个道理：
两国交往中，任何看似无端的外交举动——无论是羞辱、激将、争利或示好，背后都只有一个目的——试探。
那么，陈太阿如今的反常举动，目的亦然。
他究竟在试探什么？
周瑜再度陷入深思。
下邳街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本欲细察城情的周瑜却无暇他顾，全神贯注于局势推演。
不多时，赵云率孙策、周瑜等二十余骑穿街走巷，来到城中驿站。
众人翻身下马。
孙策径直发问：镇东将军府何在？直接前往便是，何必来这驿站？
赵云答道：请诸位暂居驿站休整。我主与军师将军皆外出未归，待其返城，自会召见。
孙策闻言勃然大怒：
还要等？！
你家主公与军师竟不在下邳？！
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孙策厉声呵斥道：连我化名周泰周幼平都被你们查得一清二楚，想必我们此行的路线和目的，你们早就摸透了吧！
明知我们要来，为何不在城中相迎？！
这就是你们镇东将军府的待客之礼？！
莫非真以为天下无人能敌，就不把江东孙氏放在眼里？！
好得很！
既然不愿结盟，日后走着瞧！
孙策怒目圆睁，直指赵云鼻尖。
先是遭遇数百精骑的压制，
继而坦白身份后反遭轻慢，
又得知曹操暗中行动时对方毫不在意，
如今更被刻意冷落，
短短时间内接连受挫，
这位性情刚烈的江东少主终于爆发。
赵云神色如常，只是静静注视着孙策布满血丝的双眼，片刻后默然转身离去。
子龙将军且慢。周瑜一把扣住孙策即将挥出的拳头，温声道：既然曹公与陈军师外出，我二人在此等候几日便是，届时劳烦将军通传。
听闻此言，赵云略一驻足，
向周瑜颔首示意，
随即继续向将军府方向走去。
孙策涨红着脸挣脱不得，不解地望着周瑜：对方如此轻慢，分明是存心羞辱！依我之见...
周瑜立即以眼神制止，
恰在此时驿丞前来，
引二人登上三层雅阁，
随行骑兵则安置在二层。
一入内室，孙策便四处查探，
确认有无暗藏耳目之处。
周瑜临窗而立，
望着驿馆外熙攘的街市，
若有所思。
“伯符不必查了，此地无人监视，三楼也都是咱们自己人。”
孙策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里带着怒意：“怎会没有？他们连细作都安插到我们身边了！公瑾你想想，他们竟敢在江东高层里埋钉子？”
周瑜原本平静的神色又添愁绪，轻叹道：“确实难以置信。若非对方主动露出破绽，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我们的情报网才刚起步，他们却早已渗透进来。真不知他们究竟领先了多少步。”
孙策将屋内角落乃至房梁都翻查一遍，确认无虞后才开口：“我也想不通。要我说这趟根本不该来——他们压根没诚意结盟，不过是狂妄自大，以为单凭己力就能夺取淮南、击退袁绍。”
“不，结盟势在必行。”周瑜站在窗边，指尖划过雕花木棱，目光投向远处的镇东将军府，“因为他们对你另有所图。”
“图我？！”孙策倏然绷紧脊背，又困惑地箭步冲到挚友身旁，“公瑾此话怎讲？”
周瑜先讲述了吕后与冒顿单于的书信博弈，又剖析道：“所有反常举动皆是试探。从赵云率白马骑现身高喊‘捉拿周幼平’那刻起，你就坠入了陈登的布局——见到那些骏马时，是否觉得气血翻涌？”
孙策连连点头。
“随后你抛却主公叮嘱，自曝身份。而赵云顺势点破细作之事，这绝非偶然。”周瑜转身凝视他，“若无曹操授意，赵云断不敢泄露机密。换言之，在我们见到赵云前，曹操与陈登就已料定你会亮明真身。”
孙策脸色骤变：对方竟将我的心思摸得这般透彻？
周瑜轻点下颌：
正是。
故而我在思索，他们此举意欲何为。
孙策急切追问：究竟为何？
周瑜缓声道：此乃调虎离山之计，意在让我们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上，扰乱你我的心智。
待我们方寸大乱之时，破绽自现。
孙策细想连日经历，仍觉困惑：我们可曾露出什么破绽？
周瑜正色道：确有疏漏。
何处疏漏？
周瑜略作迟疑：主公身为江东少主，却时常意气用事，欠缺全局考量。
孙策正欲辩解：我那是因为......
周瑜截过话头：驿站前赵云提及曹操与陈太阿不在府中时，分明是在故意激怒于你。
孙策反问：当时何不劝阻？
周瑜轻叹：直至你挥拳相向之时，我才窥破其中玄机。
究竟何在？
周瑜肃然道：
此乃试探。
意在摸清你急躁易怒、不计后果的性情。
孙策默然。
虽心有不甘，却知晓周瑜所言非虚。
沉吟片刻，孙策复问：他们探我脾性又有何图谋？
周瑜沉声道：
尚未可知。
但必有所图。
眼下既已得逞，定会借机行事。
待面见曹操与陈太阿后， ** 自明。
望主公稍敛锋芒，方能共襄大业。
孙策连连称是：日后定当克制。
周瑜暗自摇头。
他与孙策自幼相识，深知其性情难移。
唯有徐徐引导，方能助其蜕变。
说来，那陈太阿当真令人叹服。
孙策远隔千里仍能揣摩你的性情设局。
论操纵人心，我不及他。
孙策见周瑜神色黯然，扬手重重拍在他肩上：
何须自扰？
他纵有窥心之能，终究被公瑾识破！
周瑜凝眉良久，眼底骤然燃起灼灼火光：
或许。
——
将军府内。
赵云阔步穿过庭院，铠甲铿锵作响，直奔军机阁。阁外唯有许褚典韦两尊铁塔矗立，见他到来沉默侧身。
推门所见仅有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