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剑在手，林枫整个人的气息，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施展九幽魔爪时，他如同一尊从九幽踏出的灭世魔神，霸道、狂放、带着摧毁一切的毁灭意志。
那么此刻，握剑的他，则更像一位独立于时光长河之外的剑道尊者，沉静、内敛，却锋芒暗藏，仿佛剑锋所指，便是规则所在。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统一，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更加深不可测的韵味。
“剑？”
光盾之后，燃烧圣所本源、化身光之巨人的教皇，在看到青云剑的瞬间，那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更加炽烈的杀意。
“无论汝用何种手段，在圣所燃烧的伟力面前，皆为虚妄！”
他咆哮着，双臂猛然向前一推！
那面吸收了燃烧圣所磅礴能量、体积与厚度都膨胀到极致的巨型光盾，表面所有的天使符文与神圣经文同时爆发出刺破苍穹的金光，化作无数条粗大的金色锁链，如同群蛇出洞，朝着林枫与那只九幽魔爪缠绕、束缚而去！
与此同时，光盾本身开始向内收缩、压缩，盾心处一点金光急速凝聚、升温，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波动——那是即将引爆整个燃烧圣所能量的前兆！
教皇已经彻底疯狂，他要以自身与圣所为祭，将林枫连同这片区域，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面对这近乎无解的同归于尽之局，林枫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去看那些缠绕而来的金色锁链，也没有去看光盾中心那即将爆发的毁灭金光。
他的目光，穿透了一切表象，落在了那面巨型光盾的……结构之上。
在混沌道域的感知中，在《九转轮回诀》的推演下，眼前这面凝聚了燃烧圣所全部能量的光盾，并非完美无瑕。
那浩瀚的信仰之力虽然磅礴，虽然被教皇以燃烧灵魂与圣所本源的方式强行统合、压缩，但其内部，依旧存在着无数细微的、因为不同信徒信念差异、因为两千年来信仰潮汐波动、因为教皇自身意志与圣所本源并未完全融合而产生的……
“不谐之处”。
就像再完美的交响乐，也会因为乐器新旧、乐手状态而产生极其细微的杂音。
就像再坚固的堤坝，也会因为材料不均、应力分布而产生肉眼不可见的内在裂纹。
这些“不谐之处”，在平时或许无伤大雅，但在面临极致压力、尤其是面临能洞察本源、直指破绽的混沌之力与轮回真意时——
便是，致命的弱点。
而林枫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无数弱点中，最关键、最核心、如同多米诺骨牌第一块的那一个“点”。
然后，以剑——破之。
“看到了。”
他轻声自语，右手握着的青云剑，缓缓抬起，剑尖斜指前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玄奥复杂的剑招起手。
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刺。
但这一刺，却蕴含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剑道感悟，蕴含了混沌道域对光盾结构那无数“不谐之处”的洞察与锁定，更蕴含了《九转轮回诀》赋予他的、那一丝残缺却真实的“轮回”意境——此剑，既指向现在光盾的弱点，亦隐隐指向其过去结构形成的“因”，与未来崩溃湮灭的“果”。
剑出无声。
青云剑化作一道纯粹的青湛流光，脱手飞出。
速度并不快，至少比之前魔焰之剑追击天使虚影时要慢上许多。
轨迹也并不刁钻，就是一条笔直的、指向光盾中心偏左上方某个特定位置的直线。
然而，就是这看似平凡的一剑，却让光盾之后的教皇，脸色骤变！
他感觉到，自己与燃烧圣所、与光盾之间的联系，在那柄青色长剑飞出的瞬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剥离感”！仿佛那柄剑锁定的并非光盾本身，而是他、圣所、光盾三者之间那因为仓促燃烧而并不稳固的“连接节点”！
“不好！”
教皇本能地想要调整光盾的结构，想要移动光盾的位置，想要避开那一剑的轨迹。
但，迟了。
燃烧圣所带来的力量固然庞大，却也带来了巨大的“惯性”。如此庞大的能量凝聚体，其移动、变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那柄看似缓慢、实则已经锁定了“因果”的青色长剑！
更何况，那只依旧抓在光盾上的九幽魔爪，此刻猛然发力！混沌漩涡疯狂旋转，魔焰灼灼燃烧，死死“固定”住了光盾，让其无法轻易移动！
只能，硬接！
“给我挡住！！！”教皇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将剩余的圣所本源与自身灵魂燃烧得更加猛烈，全部注入光盾之中，试图在那一剑的轨迹上，凝聚出最厚的防御！
光盾表面，林枫剑指之处，圣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叠加、压缩，瞬间形成了厚度超过其他地方数倍、密度高到仿佛要化为实质晶体的——超强化区域！
这区域的防御力，足以正面硬抗数枚大当量核弹的直接轰击而毫发无损！
然后——
青云剑的剑尖，点在了那超强化区域的正中心。
“叮。”
一声轻响。
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远处教堂内勉强观战的红衣主教们，瞪大了眼睛。
阴影中那些早已吓破胆、却依旧忍不住窥视的黑暗议会探子，屏住了呼吸。
就连被混沌真元护持着、站在林枫身后安全区域的赵灵儿，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
“咔嚓。”
以青云剑剑尖与光盾接触的那一点为中心，一道细微的、黑色的裂纹，出现在了那原本应该坚不可摧的超强化圣光晶体表面。
裂纹起初只有发丝粗细，长度不过寸许。
但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嚓嚓——！！！”
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无数道黑色的裂纹，以那一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瞬间就布满了整个超强化区域，然后继续向外扩散，爬满了光盾的表面！
那些裂纹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碎裂，而是……能量结构的崩解，法则链接的断裂，信仰网络的中断！
“不……不可能！！！”教皇化身的巨大光人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圣所、与光盾的联系正在被那些黑色裂纹疯狂切断！原本浑然一体的光盾，此刻内部结构正在土崩瓦解！
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纹之中，隐隐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在流转——那力量仿佛能同时作用在过去、现在、未来，从根源上“否定”了光盾结构的“合理性”，加速了其崩溃的进程！
那是……轮回真意的皮毛运用！
“破。”
林枫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随着这个字音落下——
“轰隆——！！！！！！！！！”
那面凝聚了燃烧圣所磅礴能量、被教皇寄予最后希望的巨型光盾，连同其表面缠绕的无数金色锁链，以及盾心处那团即将爆发的毁灭金光——
轰然炸碎！
不是被外力强行击碎，而是……从内部结构上彻底崩解、湮灭！
无穷无尽的圣光与信仰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喷涌、溃散！比之前天使虚影炸碎时引发的光之风暴，还要狂暴十倍！百倍！
“噗——！！！”
光盾破碎的瞬间，与其性命相连的教皇，如遭雷击，巨大的光人形态瞬间溃散，还原成那个枯槁老者的模样，仰天喷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与金色光点的鲜血，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向后抛飞，重重撞在圣彼得大教堂那布满裂纹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圣光本源已经彻底枯竭，灵魂因为过度燃烧而支离破碎，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
那柄击碎了光盾的青云剑，在光盾崩解的混乱能量狂潮中，却仿佛游鱼般灵巧地穿梭而过，剑身之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将所有触及的圣光乱流轻易排开。
然后，剑尖微调，锁定了——他。
教皇抬起头，浑浊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一点越来越近的青湛寒芒。
他能看到，剑身之上那些古朴的云纹正微微发光，仿佛在呼吸。他能感觉到，那剑中蕴含的意志——冰冷、漠然，如同天道俯瞰蝼蚁，没有仇恨，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审判与终结。
“原来……如此……”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教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东方青年，他真正强大的，或许并非那诡异莫测的混沌之力，也并非那焚尽一切的幽暗魔焰。
而是……他那凌驾于一切力量之上的、洞悉本质的“眼”，以及将那洞察化为绝杀的——“剑”。
一剑，破万法。
原来，传说并非虚妄。
“主啊……”教皇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在胸前划一个十字，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青湛的寒芒，在视野中无限放大。
最终——
“噗嗤。”
青云剑的剑尖，轻轻点在了教皇的眉心。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细微的、如同刺破水囊的轻响。
剑尖入肉三分，随即收回。
教皇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扩散。
眉心处，一点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随即，那血珠迅速扩大，化作一道细密的血线，沿着他的鼻梁、人中、嘴唇、下巴，一路向下蔓延。
血线所过之处，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那不是被剑气绞碎，而是被剑中蕴含的那一丝轮回真意与混沌之力，从存在层面直接“分解”、“归元”。
从头部开始，到脖颈，到胸膛，到四肢……
短短三息时间。
当代教皇，圣·庇佑七世，这位执掌圣光教廷近三十年、在西方超自然世界拥有至高权柄的老人——
就这样，在圣彼得大教堂门前，在他守护了一生的圣地核心。
化为一片飘零的、混合着金色光点的尘埃。
随风，而散。
教皇，陨落。
青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飞回林枫手中。
剑身之上，不染滴血，依旧青湛如洗。
林枫握住剑柄，转身，看向身后那片因为光盾崩解、圣所燃烧而引发的、至今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狂潮，以及狂潮之后，那扇洞开的、通往圣彼得大教堂深处的青铜大门。
门内，光之海洋已经因为圣所燃烧而枯竭大半，只剩下稀薄的光芒在流淌。那座巍峨的圣所殿堂虚影，此刻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而殿堂中央，那原本属于教皇的圣座之上——
空空如也。
林枫的目光，越过空荡的圣座，落在了圣座之后，那扇更加古老、更加厚重、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铸造、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神圣符文的——
“圣物之门”上。
那扇门，此刻紧紧关闭。
但林枫能感觉到，门后，有着比之前天使虚影、比燃烧的圣所更加古老、更加隐晦、也更加……危险的波动。
那里，才是圣光教廷，真正的核心秘藏所在。
也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不过，在那之前——
林枫忽然抬起头，看向圣彼得大教堂的穹顶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
话音落下。
广场周围，那些建筑阴影、废墟角落、甚至空中某些光线扭曲之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与……压抑的惊恐喘息。
黑暗议会的探子们，此刻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亲眼目睹了天使虚影被灭，教皇被斩，圣所燃烧崩解！
此刻被这恶魔点名，哪里还敢继续隐藏？
“逃！快逃！！”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尖叫，下一刻，数十道黑影从各个藏身处仓惶窜出，化作黑烟、血光、阴影，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有血族直接化身无数蝙蝠，炸散开来！
有狼人四肢着地，爆发出极限速度狂奔！
有黑女巫骑着扫帚冲天而起！
有亡灵法师直接遁入地下！
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林枫看着这群作鸟兽散的黑暗生物，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他并没有追击的打算。
这些小鱼小虾，还不值得他浪费力气。
他的目标，始终是那扇“圣物之门”，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不过——
就在他准备转身，踏入大教堂深处时。
异变，再起。
那些疯狂逃窜的黑暗议会探子中，忽然有七八个身影，在逃出一定距离后，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然后，齐齐转身。
他们原本惊恐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狂热、痛苦与决绝的扭曲表情。
眼睛，完全变成了纯粹的、没有眼白的漆黑。
口中，开始用某种古老、晦涩、充满亵渎意味的语言，急速吟唱起来。
同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仍在跳动的心脏，或者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或者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以自身血肉与灵魂为祭品，进行着某种邪恶而疯狂的仪式！
“那是……深渊献祭咒！他们在召唤……”远处教堂内，一名侥幸未死的红衣主教看到这一幕，骇然尖叫！
但他的声音，被那七八个黑暗探子齐声发出的、最后一个亵渎音节淹没了。
“以吾等之血，以吾等之魂，以吾等之绝望与恐惧为引——”
“恭迎——”
“深渊之触降临此间，吞噬光明，湮灭秩序，让万物重归——混沌！！！”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
“轰隆——！！！”
那七八个献祭了自身的黑暗探子所在的位置，空间如同镜子般碎裂！七八个直径米许的、不断旋转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深处，传来了无数令人理智崩溃的嘶吼、低语、咀嚼声！紧接着，一条条完全由粘稠黑影、腐烂触手、扭曲眼球与狰狞口器构成的、难以名状的“肢体”，从漩涡中猛地探出，朝着广场中央的林枫——
同时席卷而来！
那气息，污秽、混乱、疯狂，充满了对一切秩序与生命的憎恶！
那是……来自真正深渊的、位阶极高的魔物投影！
黑暗议会这些探子，竟然在绝望与恐惧的驱使下，以自身为祭品，强行打开了通往深渊的临时通道，召唤来了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恐怖存在！
显然，他们自知逃不掉，便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个毁灭了他们最大敌手（教廷）的东方恶魔，一起堕入深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袭击，林枫的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被蝼蚁用最肮脏的方式挑衅后的，真正的怒意。
“深渊？”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青云剑，剑身之上，青湛的光芒开始向内收缩、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与不洁的——纯粹剑意。
“也配在我面前——”
“放肆？”
话音落。
剑光起。
这一次，不再是刺。
而是——
斩。
如果说之前施展九幽魔爪时，他如同一尊从九幽踏出的灭世魔神，霸道、狂放、带着摧毁一切的毁灭意志。
那么此刻，握剑的他，则更像一位独立于时光长河之外的剑道尊者，沉静、内敛，却锋芒暗藏，仿佛剑锋所指，便是规则所在。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统一，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更加深不可测的韵味。
“剑？”
光盾之后，燃烧圣所本源、化身光之巨人的教皇，在看到青云剑的瞬间，那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更加炽烈的杀意。
“无论汝用何种手段，在圣所燃烧的伟力面前，皆为虚妄！”
他咆哮着，双臂猛然向前一推！
那面吸收了燃烧圣所磅礴能量、体积与厚度都膨胀到极致的巨型光盾，表面所有的天使符文与神圣经文同时爆发出刺破苍穹的金光，化作无数条粗大的金色锁链，如同群蛇出洞，朝着林枫与那只九幽魔爪缠绕、束缚而去！
与此同时，光盾本身开始向内收缩、压缩，盾心处一点金光急速凝聚、升温，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波动——那是即将引爆整个燃烧圣所能量的前兆！
教皇已经彻底疯狂，他要以自身与圣所为祭，将林枫连同这片区域，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面对这近乎无解的同归于尽之局，林枫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去看那些缠绕而来的金色锁链，也没有去看光盾中心那即将爆发的毁灭金光。
他的目光，穿透了一切表象，落在了那面巨型光盾的……结构之上。
在混沌道域的感知中，在《九转轮回诀》的推演下，眼前这面凝聚了燃烧圣所全部能量的光盾，并非完美无瑕。
那浩瀚的信仰之力虽然磅礴，虽然被教皇以燃烧灵魂与圣所本源的方式强行统合、压缩，但其内部，依旧存在着无数细微的、因为不同信徒信念差异、因为两千年来信仰潮汐波动、因为教皇自身意志与圣所本源并未完全融合而产生的……
“不谐之处”。
就像再完美的交响乐，也会因为乐器新旧、乐手状态而产生极其细微的杂音。
就像再坚固的堤坝，也会因为材料不均、应力分布而产生肉眼不可见的内在裂纹。
这些“不谐之处”，在平时或许无伤大雅，但在面临极致压力、尤其是面临能洞察本源、直指破绽的混沌之力与轮回真意时——
便是，致命的弱点。
而林枫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无数弱点中，最关键、最核心、如同多米诺骨牌第一块的那一个“点”。
然后，以剑——破之。
“看到了。”
他轻声自语，右手握着的青云剑，缓缓抬起，剑尖斜指前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玄奥复杂的剑招起手。
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刺。
但这一刺，却蕴含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剑道感悟，蕴含了混沌道域对光盾结构那无数“不谐之处”的洞察与锁定，更蕴含了《九转轮回诀》赋予他的、那一丝残缺却真实的“轮回”意境——此剑，既指向现在光盾的弱点，亦隐隐指向其过去结构形成的“因”，与未来崩溃湮灭的“果”。
剑出无声。
青云剑化作一道纯粹的青湛流光，脱手飞出。
速度并不快，至少比之前魔焰之剑追击天使虚影时要慢上许多。
轨迹也并不刁钻，就是一条笔直的、指向光盾中心偏左上方某个特定位置的直线。
然而，就是这看似平凡的一剑，却让光盾之后的教皇，脸色骤变！
他感觉到，自己与燃烧圣所、与光盾之间的联系，在那柄青色长剑飞出的瞬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剥离感”！仿佛那柄剑锁定的并非光盾本身，而是他、圣所、光盾三者之间那因为仓促燃烧而并不稳固的“连接节点”！
“不好！”
教皇本能地想要调整光盾的结构，想要移动光盾的位置，想要避开那一剑的轨迹。
但，迟了。
燃烧圣所带来的力量固然庞大，却也带来了巨大的“惯性”。如此庞大的能量凝聚体，其移动、变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那柄看似缓慢、实则已经锁定了“因果”的青色长剑！
更何况，那只依旧抓在光盾上的九幽魔爪，此刻猛然发力！混沌漩涡疯狂旋转，魔焰灼灼燃烧，死死“固定”住了光盾，让其无法轻易移动！
只能，硬接！
“给我挡住！！！”教皇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将剩余的圣所本源与自身灵魂燃烧得更加猛烈，全部注入光盾之中，试图在那一剑的轨迹上，凝聚出最厚的防御！
光盾表面，林枫剑指之处，圣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叠加、压缩，瞬间形成了厚度超过其他地方数倍、密度高到仿佛要化为实质晶体的——超强化区域！
这区域的防御力，足以正面硬抗数枚大当量核弹的直接轰击而毫发无损！
然后——
青云剑的剑尖，点在了那超强化区域的正中心。
“叮。”
一声轻响。
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远处教堂内勉强观战的红衣主教们，瞪大了眼睛。
阴影中那些早已吓破胆、却依旧忍不住窥视的黑暗议会探子，屏住了呼吸。
就连被混沌真元护持着、站在林枫身后安全区域的赵灵儿，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
“咔嚓。”
以青云剑剑尖与光盾接触的那一点为中心，一道细微的、黑色的裂纹，出现在了那原本应该坚不可摧的超强化圣光晶体表面。
裂纹起初只有发丝粗细，长度不过寸许。
但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嚓嚓——！！！”
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无数道黑色的裂纹，以那一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瞬间就布满了整个超强化区域，然后继续向外扩散，爬满了光盾的表面！
那些裂纹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碎裂，而是……能量结构的崩解，法则链接的断裂，信仰网络的中断！
“不……不可能！！！”教皇化身的巨大光人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圣所、与光盾的联系正在被那些黑色裂纹疯狂切断！原本浑然一体的光盾，此刻内部结构正在土崩瓦解！
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纹之中，隐隐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在流转——那力量仿佛能同时作用在过去、现在、未来，从根源上“否定”了光盾结构的“合理性”，加速了其崩溃的进程！
那是……轮回真意的皮毛运用！
“破。”
林枫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随着这个字音落下——
“轰隆——！！！！！！！！！”
那面凝聚了燃烧圣所磅礴能量、被教皇寄予最后希望的巨型光盾，连同其表面缠绕的无数金色锁链，以及盾心处那团即将爆发的毁灭金光——
轰然炸碎！
不是被外力强行击碎，而是……从内部结构上彻底崩解、湮灭！
无穷无尽的圣光与信仰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喷涌、溃散！比之前天使虚影炸碎时引发的光之风暴，还要狂暴十倍！百倍！
“噗——！！！”
光盾破碎的瞬间，与其性命相连的教皇，如遭雷击，巨大的光人形态瞬间溃散，还原成那个枯槁老者的模样，仰天喷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与金色光点的鲜血，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向后抛飞，重重撞在圣彼得大教堂那布满裂纹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圣光本源已经彻底枯竭，灵魂因为过度燃烧而支离破碎，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
那柄击碎了光盾的青云剑，在光盾崩解的混乱能量狂潮中，却仿佛游鱼般灵巧地穿梭而过，剑身之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将所有触及的圣光乱流轻易排开。
然后，剑尖微调，锁定了——他。
教皇抬起头，浑浊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一点越来越近的青湛寒芒。
他能看到，剑身之上那些古朴的云纹正微微发光，仿佛在呼吸。他能感觉到，那剑中蕴含的意志——冰冷、漠然，如同天道俯瞰蝼蚁，没有仇恨，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审判与终结。
“原来……如此……”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教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东方青年，他真正强大的，或许并非那诡异莫测的混沌之力，也并非那焚尽一切的幽暗魔焰。
而是……他那凌驾于一切力量之上的、洞悉本质的“眼”，以及将那洞察化为绝杀的——“剑”。
一剑，破万法。
原来，传说并非虚妄。
“主啊……”教皇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在胸前划一个十字，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青湛的寒芒，在视野中无限放大。
最终——
“噗嗤。”
青云剑的剑尖，轻轻点在了教皇的眉心。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细微的、如同刺破水囊的轻响。
剑尖入肉三分，随即收回。
教皇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扩散。
眉心处，一点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随即，那血珠迅速扩大，化作一道细密的血线，沿着他的鼻梁、人中、嘴唇、下巴，一路向下蔓延。
血线所过之处，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那不是被剑气绞碎，而是被剑中蕴含的那一丝轮回真意与混沌之力，从存在层面直接“分解”、“归元”。
从头部开始，到脖颈，到胸膛，到四肢……
短短三息时间。
当代教皇，圣·庇佑七世，这位执掌圣光教廷近三十年、在西方超自然世界拥有至高权柄的老人——
就这样，在圣彼得大教堂门前，在他守护了一生的圣地核心。
化为一片飘零的、混合着金色光点的尘埃。
随风，而散。
教皇，陨落。
青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飞回林枫手中。
剑身之上，不染滴血，依旧青湛如洗。
林枫握住剑柄，转身，看向身后那片因为光盾崩解、圣所燃烧而引发的、至今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狂潮，以及狂潮之后，那扇洞开的、通往圣彼得大教堂深处的青铜大门。
门内，光之海洋已经因为圣所燃烧而枯竭大半，只剩下稀薄的光芒在流淌。那座巍峨的圣所殿堂虚影，此刻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而殿堂中央，那原本属于教皇的圣座之上——
空空如也。
林枫的目光，越过空荡的圣座，落在了圣座之后，那扇更加古老、更加厚重、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铸造、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神圣符文的——
“圣物之门”上。
那扇门，此刻紧紧关闭。
但林枫能感觉到，门后，有着比之前天使虚影、比燃烧的圣所更加古老、更加隐晦、也更加……危险的波动。
那里，才是圣光教廷，真正的核心秘藏所在。
也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不过，在那之前——
林枫忽然抬起头，看向圣彼得大教堂的穹顶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
话音落下。
广场周围，那些建筑阴影、废墟角落、甚至空中某些光线扭曲之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与……压抑的惊恐喘息。
黑暗议会的探子们，此刻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亲眼目睹了天使虚影被灭，教皇被斩，圣所燃烧崩解！
此刻被这恶魔点名，哪里还敢继续隐藏？
“逃！快逃！！”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尖叫，下一刻，数十道黑影从各个藏身处仓惶窜出，化作黑烟、血光、阴影，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有血族直接化身无数蝙蝠，炸散开来！
有狼人四肢着地，爆发出极限速度狂奔！
有黑女巫骑着扫帚冲天而起！
有亡灵法师直接遁入地下！
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林枫看着这群作鸟兽散的黑暗生物，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他并没有追击的打算。
这些小鱼小虾，还不值得他浪费力气。
他的目标，始终是那扇“圣物之门”，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不过——
就在他准备转身，踏入大教堂深处时。
异变，再起。
那些疯狂逃窜的黑暗议会探子中，忽然有七八个身影，在逃出一定距离后，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然后，齐齐转身。
他们原本惊恐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狂热、痛苦与决绝的扭曲表情。
眼睛，完全变成了纯粹的、没有眼白的漆黑。
口中，开始用某种古老、晦涩、充满亵渎意味的语言，急速吟唱起来。
同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仍在跳动的心脏，或者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或者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以自身血肉与灵魂为祭品，进行着某种邪恶而疯狂的仪式！
“那是……深渊献祭咒！他们在召唤……”远处教堂内，一名侥幸未死的红衣主教看到这一幕，骇然尖叫！
但他的声音，被那七八个黑暗探子齐声发出的、最后一个亵渎音节淹没了。
“以吾等之血，以吾等之魂，以吾等之绝望与恐惧为引——”
“恭迎——”
“深渊之触降临此间，吞噬光明，湮灭秩序，让万物重归——混沌！！！”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
“轰隆——！！！”
那七八个献祭了自身的黑暗探子所在的位置，空间如同镜子般碎裂！七八个直径米许的、不断旋转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深处，传来了无数令人理智崩溃的嘶吼、低语、咀嚼声！紧接着，一条条完全由粘稠黑影、腐烂触手、扭曲眼球与狰狞口器构成的、难以名状的“肢体”，从漩涡中猛地探出，朝着广场中央的林枫——
同时席卷而来！
那气息，污秽、混乱、疯狂，充满了对一切秩序与生命的憎恶！
那是……来自真正深渊的、位阶极高的魔物投影！
黑暗议会这些探子，竟然在绝望与恐惧的驱使下，以自身为祭品，强行打开了通往深渊的临时通道，召唤来了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恐怖存在！
显然，他们自知逃不掉，便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个毁灭了他们最大敌手（教廷）的东方恶魔，一起堕入深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袭击，林枫的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被蝼蚁用最肮脏的方式挑衅后的，真正的怒意。
“深渊？”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青云剑，剑身之上，青湛的光芒开始向内收缩、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与不洁的——纯粹剑意。
“也配在我面前——”
“放肆？”
话音落。
剑光起。
这一次，不再是刺。
而是——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