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太子首议伐吴-《曹操重生后摆烂了》

  夜雪未化,邺城的风里带着锋利的寒意。

  太子府东堂灯火通明,门外侍卫三重,连曹家的禁军都被悄然调来执戍,显见此会非同寻常。

  当最后一声铜钟响起,曹昂端坐主位,向众人抬手:

  “诸位——今日召来,是议伐吴。”

  殿中一瞬寂静。

  郭嘉、司马懿、贾诩、荀攸、钟繇等人均在列,这样的阵容,已近曹操当年的丞相府班底。

  司马懿率先上前一步,目光沉定:

  “殿下既允臣昨夜之策,臣便先陈其纲目。”

  曹昂轻点头,示意他开口。

  司马懿双手背后,语气沉稳有力:

  “伐吴有三道。”

  其一:‘震江’之策。

  “我军不急攻,只在淮南广设屯田,整军经武,明修‘伐吴’之道,让江东震惧。”

  “孙权素疑魏国,但未必敢首先挑衅。一旦其误判形势,出兵北上,则我军半渡击之。”

  郭嘉轻轻点头:“此为诱敌之策,极妙。”

  其二:‘断粮’之策。

  “江东所恃,不过富庶三郡与荆州商道。”

  “殿下既已整肃荆州,只需遣将入武昌、鄂东一带,断其水道,则孙权粮道受制,不战自乱。”

  荀攸插言:“此策虽稳,但需时月。”

  司马懿一笑:“正因需时,方能胜之。”

  其三:‘火攻’之策。

  “江东地形皆依水军,而东南风常逆,我军若出三江口,可令徐晃、张辽断江而上,引孙权全军出战。”

  “敌舟多,我军少,但可借风纵火。”

  殿中微微一动。

  “东南风若起,江东十万战舰,不过一堆枯柴。”

  郭嘉看了他一眼,第一次露出欣赏意味:

  “仲达……果真大才。”

  司马懿拱手:“请殿下择其一。”

  郭嘉却没有立刻赞同,他缓缓起身,披着白狐裘,咳了两声,笑道:

  “仲达之策,皆可行。”

  “但——不可在此时行。”

  曹昂眉头一动。

  郭嘉拿起桌边酒杯:“江东虽强,但尚未与我为敌。殿下此时伐吴,于大魏而言,是求功;于天下而言,却是好战。”

  他抬眼,目光极锋利:“此举,会损殿下之名。”

  司马懿反驳:

  “若名比国更重要,那么天下何时可定?”

  郭嘉轻轻摇头:“名就是国。”

  “天子年轻,臣子强盛,此时殿下一旦大胜,反使洛阳生惧。”

  “仲达,你是为大魏计。

  我……是为殿下安稳计。”

  一语戳穿所有深意。

  堂内气氛一下紧绷。

  司马懿微微冷笑,算是承认郭嘉看透了他的谋意。

  贾诩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若论谋国,仲达之言甚善;若论保身,奉孝之言极妙。”

  “可天下之大,不可尽由保身。”

  他抬眼看曹昂:

  “殿下,荆州虽归魏,但未服;江东虽不动,但未屈;益州虽不乱,但未稳。”

  “天下三角之势,若殿下不出手,总有一角会提前动。”

  曹昂闭了闭眼。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面对“全天下的格局”摆在眼前——

  每一角,都有可能因他的迟疑而变天。

  钟繇皱眉:

  “伐吴必耗巨资。春耕将至,河东、并州才刚补足粮草,殿下若轻举妄动,恐伤民力。”

  荀攸也点头:

  “我军虽强,但长江天险未易越。若孙权不战,我军反陷困境。”

  司马懿冷声:

  “吴人刚吞皖城,又挑衅合肥,他们不会久安。”

  郭嘉反击:

  “若吴人只想试探呢?殿下一战不胜,名声反为所累。”

  贾诩摇扇轻叹:

  “天下大势,一退或毁,一进或成,迟疑太久亦非善策。”

  钟繇皱眉:“我朝百姓经年未歇,难承再战。”

  殿中声音此起彼伏,如各方战鼓齐鸣。

  唯有曹昂——始终未言。

  直到所有人都停下,看向他。

  曹昂缓缓起身,背对众人,望向窗外的雪夜。

  他想起父亲年轻时横刀天下的模样;想起皇帝对曹家的忌惮;

  也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收拢荆州、安抚朝局的艰难。

  他终于开口:

  “孤不急于伐吴。”

  司马懿眼神一怔。

  郭嘉微松一口气。

  但下一句——让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

  “江东不可放任。”

  曹昂转身,眼神坚毅:

  “孤意——”

  “先以震江削其气,再以断粮伤其力,最后以火攻取其势。”

  “伐吴非不可,

  但需步步为营。”

  司马懿目光亮起:“殿下之意,是三策全取?”

  曹昂点头:

  “吴人不动,我震之;吴人若动,我断之;吴人困,我攻之。”

  他环视众臣:

  “此战——非为功名,

  乃为定天下。”

  最后,他平静地坐回主位,语气沉稳如山:

  “仲达,你拟震江之策。

  奉孝,你拟安民之策。

  文和,你拟荆州联络之策。

  伯符,你拟粮道之策。”

  “孤要——”

  “先逼江东于势,而不是先逼自己于险。”

  群臣齐声:

  “诺!”

  太子府议事厅的烛火越烧越旺,灯影在帛图上摇晃,仿佛江水本身也在微微颤动。

  曹昂坐在主位,没有再言语,但所有人都知道——

  真正的谋划才刚刚开始。

  司马懿先起身,摊开手中的折扇,将一幅江淮地图缓缓展开。

  “殿下既定三策并行,臣便先议第一策——震江。”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震江者,非真打江东,乃使江东以为我必打。”

  他伸指在淮水沿岸点下四个位置:

  寿春、淮南、阴陵、六安。

  “臣请在四地增屯田八万户,调兵六万人,以屯田为名,实为演兵。”

  荀攸皱眉:“如此声势,孙权必以我等准备大举进攻。”

  司马懿一笑:“正是要他怕。”

  众人静了静。

  司马懿继续:“孙权最顾忌者有二:其一江东大族,其二长江天险。一旦他以为魏国必来犯,必会强行压榨江东士族,加征兵粮。”

  贾诩眼睛一亮:“逼其民怨。”

  “不错。”司马懿敛扇,“逼民怨而后,其内部自乱。此‘震江’之意也。”

  郭嘉侧目看他:“仲达,你这一套……颇有些像我。”

  司马懿谦逊一礼,却笑意深藏不露。

  贾诩慢慢站起,手里拿着的不是地图,而是几块小木筹。

  他把木筹轻轻摆成一条从荆州通往江东的路线。

  “江东富,但富在水道。若水断……则江东之富,半失。”

  他指在三个地方:

  武昌、鄂城、巴陵。

  “此三处若设巡军、水寨,虽不封锁江道,却可令江东之粮船日夜不得安行。”

  荀攸问:

  “却要多少兵?”

  “越少越好。”贾诩笑得像一只深山老狐狸。

  “兵多,会逼孙权提前反击;兵少,反使孙权不敢动。”

  司马懿挑眉:“文和此计……杀人不见血。”

  贾诩摇着羽扇:

  “江东粮道被我轻轻掐住,只需三月,江东军心便会先乱。”

  曹昂点头:“此策可行。”

  贾诩起身,又指向南郡:

  “更妙者,殿下已握荆州,荆州一动,江东必乱——殿下若愿,可用荆州士族制其大族。”

  郭嘉轻叹:“文和一手可令江东自碎。”

  郭嘉起身时仍在轻咳,但眼里神采逼人。

  他在长江三江口处点下红墨:

  “火攻之机,不过东南风三日。”

  他指向地图外的天空:

  “殿下可命钦天监测风向,一旦风起,水师立刻南下。”

  钟繇忧虑:“火攻需天时,若无风?”

  郭嘉轻轻笑:

  “风没有,我们便不要火;风来了,江东便没有江东。”

  他继续补充:

  “徐晃、张辽、乐进皆谙于水战,却非江东上将对手,所以——”

  他忽然指向荆州:

  “殿下应当选荆州兵为先锋。”

  曹昂一怔:“为何?”

  “荆州士族在江东享有旧恩。荆州兵一出,江东必震:不知魏军指向何处,不敢轻进。”

  郭嘉把手放在水军图上:

  “火攻,不是用来灭江东的。”

  “是用来让江东……害怕的。”

  司马懿赞许:“奉孝之策,真制人之心。”

  荀攸声音平稳:

  “殿下欲伐吴,无论早晚,需安民为本。”

  他递上三卷奏牍:

  其一:开春不征丁,以屯田补兵;

  其二:严禁地方加派;

  其三:赈贫抚孤。

  钟繇大为赞赏:

  “若民不怨,大军才可久战。”

  郭嘉点头:“殿下此战若能无损声望,天下自然归心。”

  钟繇深深行礼:“殿下,伐吴之事……不得惊扰天子。”

  曹昂抬眼:“先生之意?”

  “陛下年轻,曹相退隐,殿下若大举动兵,陛下必生忧。”

  他提出三策:

  奏请皇帝派使者督战,使其名为参军。

  ——如此,皇帝敢怀疑,也因为“有参与”而不敢反对。

  遣曹植留洛阳。

  ——让皇帝心有所托。伐吴之名,必称‘息边患’,不能称‘开疆阔土’。

  郭嘉扬眉:“钟公稳重如山。”

  司马懿却淡淡说:“稳重也会失机。”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火花暗生。

  曹昂看在眼里,却感到一种奇妙的安全感——这就是魏国最强幕僚的力量。

  他起身,缓缓走向地图前。江东、荆州、洛阳、邺城、长江水线在烛火下闪烁。

  他长吸一口气:

  “大魏之战,当稳步而行。”

  他将三根木筹分别放在:

  淮南、武昌、三江口。

  正是“震江、断粮、火攻”三策之要地。

  曹昂转身,目光沉定:

  “——孤意已决。”

  “江东不犯我,我不急战;

  江东一犯我,我必一举灭之。”

  “从今日起,三策并行准备。”

  “但不轻动兵。”

  众谋士齐声:

  “诺!”

  建安二十五年三月,淮南的春风带着湿润的青草味。

  寿春以北,十余里外的平原上忽然竖起了一排排白木军旗,旗上墨绘“魏”字,猎猎生风。地面上旌幕林立,营盘成片,仿佛一夜之间,河淮大地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军城。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并非真正的战场。

  这是司马懿为太子曹昂设计的第一步——震江大演兵。

  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

  司马懿策马沿营地缓缓而行,披风在风中卷起,逐一观察鼓台、望楼、弩台的布置。

  徐晃抱拳道:“仲达,此处营中不过五千兵,竟布得如五万之势,怕江东探子一见便吓破胆。”

  司马懿却淡淡摇扇:

  “探子怕不怕不重要。”

  他微微侧头:

  “重要的是——

  让孙权也怕。”

  他指向营外远处:

  “你以为只有江东的探子会来?洛阳、荆州,甚至关中,也会有人想看看太子殿下的兵力。”

  徐晃愣了一下:“仲达这是……连朝廷内部的探子都算进去了?”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目光冷静:

  “震江,本就不是只震江东。”

  徐晃顿悟,心底发寒。

  此时,营外突然传来阵阵号角。

  一支队伍从寿春城门缓缓开出,铁甲反射着晨光,威仪森然。

  江东探子藏在树林间,额上渗出汗来:

  “那是……魏军骑兵?!”

  然而司马懿在营中看到这一幕,却对身后的主簿低声道:

  “记下此刻时间,让木甲队出发。”

  主簿躬身:“诺!”

  不多时,另一队身披铁甲的“士兵”从另一道营门走出,步伐齐整,铠甲叮当作响——

  但若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护胸板略显僵硬。

  因为那根本不是铁甲,而是 木板贴铁皮。

  探子却看不出。

  树林中的江东探子惊声道:

  “魏兵怎会有如此多骑步?!他们……难道真要北上十万人压境?!”

  同伴死死摇着头:“不可能,他们不过刚与南中交战,哪来如此多兵力?”

  探子抬起颤抖的望远镜:“可我看到的……分明如此。”

  ——司马懿要的,就是让他们亲眼看到。

  午时,司马懿传召曹彰。

  “子文,今日之演兵,由你点将。”

  曹彰银甲映光,豪气冲天:

  “好!我最爱这种震慑人的大场面。”

  司马懿却伸手压住他:

  “不可真动杀机。

  你要记住——今日非战,而是戏。”

  曹彰咧嘴笑:“仲达放心,我懂得分寸。”

  不多时,鼓声擂响,演兵开始。

  只见曹彰策马冲阵,黄须在风中飞扬,长戟挥动间,三排盾兵如潮浪般分合:

  “左军——开锋!

  右军——抬盾!

  弓弩——备箭!”

  他的嗓音在平原上震散飞鸟。

  树林中探子看得腿软:

  “这、这简直要压垮江东!”

  然而司马懿背手而立,嘴角却微微扬起。

  “子文的武勇,可让探子心惊;

  但更让探子害怕的……是‘魏军整齐得不像演兵’。”

  徐晃苦笑:“我们这怕是连真打都比不过这声势。”

  司马懿挥扇:“声势大,才能省兵。”

  黄昏时分,司马懿将密使召来。

  他递给密使一卷军报:

  “你将此报……‘假装不经意’地遗落在寿春驿站。”

  密使接过军报,心中惊讶:

  “此……此分明是殿下将于秋后大举伐吴的计划!”

  司马懿淡淡道:

  “你且仔细看最后一栏。”

  密使一读——

  最后一栏竟写着——

  ‘若江东对淮南无异动,则兵不南下。’

  也就是说:

  魏国之声势若吓住江东,兵根本不会动。

  密使顿悟,额角出汗:

  “仲达……此计可令江东昼夜不安,却不会真正开战!”

  司马懿微微点头:

  “能不战而屈人兵……何必动刀兵。”

  三日后,这份“遗落”的假军报,被江东探子送到了吴郡。

  孙权夜里看着密报,脸色阴晴不定。

  “魏国……竟集十万大军……要攻我江东?!”

  鲁肃却冷静:

  “主公,魏军强弩之末,未必真南下。但这声势……不得不防。”

  张昭皱眉:

  “若此报为真,我江东岂能抵挡?”

  吕蒙眼神锐利:

  “哪怕虞翻说此为假,我也必须当真。”

  孙权捏紧文书,指关节泛白:

  “曹昂……这是要逼我走险路啊。”

  江东军心大震。

  吴郡、会稽、丹阳诸郡纷纷上奏:

  “乞主公增兵备战!”

  短短三日,江东粮价暴涨,商旅不安,市井百姓惶惶。

  这正是司马懿想要的效果。

  夜宴散去,司马懿独自回到书房,烛火静静摇晃。

  他摊开江东情报,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震江之策,已成。”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曹昂立在门口,目光沉静:

  “仲达,你这一招,到底是给江东看的,还是给洛阳看的?”

  司马懿行礼,但语气坦然:

  “江东与洛阳……

  皆须震。”

  曹昂凝视他片刻,忽然一笑:

  “好。接下来轮到断粮、火攻。”

  烛火映照两人影子,像两柄相交的兵刃——

  稳健与锋锐,并肩而立。

  大魏真正的战局……

  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