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言语试探,真意难测-《放羊娃捡到金凤钗天下大乱我无敌》

  汽艇的引擎声一卡,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喉咙,突突两下就哑了。

  王皓立刻抬头,手摸向背包里的洛阳铲。史策没说话,但身子往李治良那边偏了半寸,手指悄悄捏紧了算盘边框。雷淞然瘫坐在甲板上,听见动静猛地一抖,差点把干粮袋甩出去,他赶紧搂住袋子,嘴里嘀咕:“别又来人吧……我真打不动了。”

  谢尔盖站在驾驶舱前,拧了几下钥匙,引擎没反应。他耸耸肩,拍了拍机器外壳,骂了句俄语,然后转过身,看着众人。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咧嘴一笑,牙齿在昏光下有点发黄,“我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所有人都盯着他。

  蒋龙靠在船舱壁上,手臂还在流血,但他眼睛睁开了,直勾勾看着谢尔盖。任全生咳嗽两声,慢慢坐直身子。张驰闭着眼,呼吸粗重,没动。

  王皓站起身,动作慢,像是骨头缝里都灌了铅。他走到甲板中间,离谢尔盖三步远,停住。

  “你说你知道铜卣的秘密。”王皓开口,声音哑,“那你先说说,你怎么证明不是骗我们?”

  谢尔盖没急着答。他从夹克内袋掏出一瓶伏特加,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抹了把脸,笑了:“我要是想骗你们,刚才在湖心就能把船凿沉。可我没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现在轮到你们问我——值不值得信。”

  雷淞然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腿还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指着谢尔盖:“那你到底要啥?钱?金条?你说!我表哥有野菜汤秘方,你要不要?祖传的!”

  没人笑。

  李治良缩在角落,抱着陶埙,头低着,可耳朵尖微微动了一下。

  史策冷笑一声:“又来这套?先救人,再谈条件。你以为我们没见过这种把戏?”

  谢尔盖看着她,不恼,反而点头:“你聪明。所以我也不绕弯子。”

  他把手插进裤兜,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边缘烧焦了,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他没展开,只是用两指夹着晃了晃:“我知道这两尊铜卣不是为了保护国宝那么简单。”

  王皓瞳孔一缩。

  史策猛地抬头。

  雷淞然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

  “它们是钥匙。”谢尔盖低声说,“但不是开墓的钥匙。”

  他收起纸片,塞回口袋。

  “我要的东西,你们现在给不了。”他看着王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两尊卣,不是为了保护国宝那么简单。”

  空气一下子沉下去。

  蒋龙的手慢慢摸到了腰间的红腰带,指节发白。任全生盯着谢尔盖,眼神变了,像是突然认出了什么人。

  王皓没动,但呼吸重了。

  “你还知道什么?”他问。

  “更多。”谢尔盖说,“但我说不说,得看你们怎么选。”

  “选什么?”雷淞然急了,“有话直说啊!吊人胃口有意思吗?”

  谢尔盖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有意思。因为你们现在,一个比一个穷,一个比一个伤,一个比一个怕死。可我还在这儿跟你们说话。”

  他转身走向驾驶舱。

  “好好想想吧。”他说,“要不要合作,明天这个时候,老地方见。”

  他跳上驾驶台,拧动钥匙。引擎轰地响了一声,又熄了。他骂了一句,跳下来,拍拍艇身:“修好再说。”

  说完,他抬脚跨过船沿,踩上岸边石头,头也不回地朝林子走。

  没人拦他。

  雷淞然冲着背影喊:“你不准走!你还没说清楚!”

  谢尔盖没回头,只抬起一只手,摆了摆。

  身影很快被树影吞掉。

  甲板上静下来。

  雷淞然站着喘气,腿一软,一屁股坐回原地。他抓了把头发:“这人是不是有病?救完人又玩失踪,说话说半截,比我家那口破锅还难伺候。”

  史策走到王皓旁边,声音压低:“他在拿我们当棋子。”

  王皓点头:“我知道。”

  “但他知道的事,可能比我们都多。”史策看着湖面,“而且他不怕佐藤,不怕马旭东,连自己的店被炸都不慌。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帮人。”

  王皓没说话。

  李治良依旧缩在角落,抱着陶埙,整个人像块冻硬的泥巴。可他的手指,一点点松开又收紧,像是在数埙上的孔。

  蒋龙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他提到‘钥匙’,但不是开墓的。那是开什么的?”

  任全生咳了两声,靠在船舷上,抬头看天:“也许是开人的。”

  “啥?”雷淞然扭头,“开人?开脑壳吗?”

  “我是说。”任全生缓缓道,“有些东西,不是锁在地下,是锁在人心里的。”

  没人接话。

  王皓低头看自己手。掌心全是茧,还有刚才擦伤的血痕。他想起父亲笔记里那句话:**“器为引,人为魂。”**

  那时候他不懂。

  现在好像懂了一点。

  又好像更糊涂了。

  雷淞然爬过去,挨着李治良坐下:“表哥,你听清他说啥了吗?”

  李治良摇头,没抬头。

  “他说铜卣不是为了保国宝。”雷淞然重复一遍,“那为啥?图个热闹?”

  李治良还是不说话。

  雷淞然伸手碰他肩膀:“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我瘆得慌。”

  李治良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说……不是那么简单。”

  “对啊!”雷淞然一拍大腿,“所以肯定还有事瞒着咱们!”

  “也许。”李治良慢慢抬头,眼里有点光,“他不是来抢的。”

  “那他是来干嘛的?”雷淞然瞪眼。

  “他是来等的。”李治良说,“等我们……走到这一步。”

  雷淞然愣住。

  远处,湖面飘来一阵风,吹得汽艇轻轻晃动。甲板上的水渍反着光,映出几个人模糊的影子。

  王皓走到船尾,看着谢尔盖消失的方向。

  史策走过来,站他旁边。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她问。

  “我不知道。”王皓说,“但他说‘你们现在给不了’,说明他要的不是钱,也不是宝贝。”

  “那是啥?”

  “是时机。”王皓说,“或者……是某个人。”

  史策皱眉。

  王皓没再解释。他低头看背包,铜卣还在,包布被血浸湿了一角。

  他忽然想起谢尔盖最后那句话。

  **“明天这个时候,老地方见。”**

  不是“来找我”,不是“等我消息”。

  是“见”。

  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王皓抬头看天。暮色压下来,云层厚,看不出时间。

  “我们得决定。”他说,“信,还是不信。”

  “信一个刚救了我们、又马上甩脸走人的俄国佬?”雷淞然在后面喊,“你脑子被枪打了吧?”

  “但他没杀我们。”蒋龙忽然说,“他有机会。”

  “对。”任全生点头,“而且他知道铜卣的事,不是随便能猜到的。”

  “那他为啥不一次说完?”雷淞然抓狂,“非得分两段卖关子?”

  “因为。”史策冷冷道,“他不确定我们能不能承受。”

  空气又静了。

  张驰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一声闷哼,没醒。

  蒋龙闭上眼,靠回船舱壁。

  雷淞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向王皓:“大哥,你说句话。咱到底咋办?”

  王皓没回答。

  他盯着湖面,看着最后一丝光被黑暗吞掉。

  谢尔盖的汽艇停在浅水处,船头歪着,像一头趴下歇息的兽。

  王皓忽然想起,半小时前,他们还在逃命。

  现在,却在讨论要不要相信一个陌生人。

  荒唐。

  可更荒唐的是,他们好像已经没得选了。

  “让他来。”王皓 finally 说,“明天,老地方见。”

  史策看他一眼:“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那就踩进去。”王皓说,“但我们得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雷淞然张嘴想骂,可看到王皓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低头,从干粮袋里摸出一块饼,咬了一口。

  没味。

  他嚼了两下,硬咽下去。

  李治良慢慢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一件东西。

  不是陶埙。

  是一张纸。

  他没拿出来。

  只是隔着衣服,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字。

  那是王皓父亲笔记的一页。

  上面写着三个字:

  **“听魂者”**。

  谢尔盖走在林子里,脚步不快。

  他回头看了一眼湖面。

  汽艇黑乎乎的轮廓停在岸边,像一块被遗弃的石头。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烧焦的纸片。

  展开。

  上面画着一幅简图。

  两个圆圈并列,中间一条线连接。

  圆圈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乙四,归魂。”**

  他把纸收回口袋,继续往前走。

  远处,一声鸟叫划破夜空。

  他没回头。

  手却摸上了腰间的枪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