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败事怒斥,佐藤摔杯显狠戾-《放羊娃捡到金凤钗天下大乱我无敌》

  张驰刚转过十字路口,身后就响起了枪声。他没回头,直接扑进旁边巷子的墙根下。那人影站在原地,短枪稳稳指着他的背。

  张驰慢慢举起手。

  “别动。”对方声音低,带着日本腔。

  张驰不动。

  那人走近两步,枪口离他后心只剩半尺。就在这时,远处摩托艇的轰鸣又响起来,像是从河面折返了。

  枪口微微一偏。

  张驰猛地侧身,右手已摸到刀柄。可他还没来得及拔刀,那人的枪却先垂了下去。

  “是我。”来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宫本太郎。”

  张驰皱眉:“你不是佐藤的人?”

  “是。”宫本收起枪,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擦了擦额头的汗,“但我不是来杀你的。”

  张驰没放下戒备:“那你来干什么?送地图?还是传话?”

  宫本摇头:“我是来确认一件事——你们真能活着走出长沙?”

  张驰冷笑:“现在不就活得好好的?”

  宫本没说话,只是把刚才那把枪塞进墙缝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张驰叫住他,“你不回去复命?”

  宫本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佐藤大人……已经不需要听我的汇报了。”

  同一时间,长沙城西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内,灯还亮着。

  这屋子没有窗户,四面墙都被厚布蒙死,地上铺着深色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上面用红笔圈了好几个点,最显眼的那个写着“火洞子”。

  佐藤一郎坐在榻上,手里端着一只青瓷茶杯,正慢慢喝茶。他穿一身深灰和服,袖口绣着暗纹,手指修长,指甲留得比常人长一些。茶香淡淡地飘在屋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

  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黑衣探子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报告大人……客栈已空,目标全员脱逃。刘连长左肩中弹,部下七人伤亡,未能截获任何线索。”

  茶杯顿了一下。

  然后“啪”地一声,整只杯子被捏碎。瓷片扎进佐藤掌心,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地毯上,像几颗暗红的豆子。

  他缓缓起身,眼神盯着地面,声音很轻:“你说什么?”

  “他们……跑了。”

  “跑了?”佐藤重复一遍,忽然笑了,“我花了三个月布的局,调了三路人马,连马旭东的兵都借来了,结果就换来一句‘他们跑了’?”

  他走到那人面前,一脚踢翻了茶几。热水泼了一地,炉子倒下,炭火滚出来,在地毯上烧出一个小洞。

  “废物。”他说,“你们全是废物。”

  黑衣探子趴在地上不敢动。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是宫本太郎。他原本想进来汇报潜入路线,却被眼前这一幕钉在原地。他看见佐藤的右手还在流血,可那人好像感觉不到疼,反而抓起桌上的朱笔,大步走向地图。

  刷刷几下,他在“火洞子”三个字上画了个圈,又用力加了一道横线。

  “他们要去那里。”佐藤说,“我知道。”

  然后他转身,看向宫本:“你也知道吧?你刚才去追张驰,是不是想告诉他这个?”

  宫本低头:“属下不敢。”

  “你敢。”佐藤冷笑,“你眼里早就没了命令,只有任务失败后的慌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怕雷?怕变?怕我发火?”

  宫本咬牙:“属下只为完成使命。”

  “使命?”佐藤把笔摔在地上,“你的使命就是听我的话,而不是自己判断该不该动手。现在你知道错了没有?”

  “错了。”

  “错在哪?”

  “……不该擅自行动。”

  佐藤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袍披上。是件黑色和服,领口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的鸟。

  “从明天起,我不再等你们带回消息。”他说,“我要亲自走一趟。”

  宫本抬头:“大人要亲征?”

  “不是亲征。”佐藤拉开抽屉,取出一把短刀插进腰带,“是清理垃圾。”

  他走到门口,停了一下:“你带人继续追踪足迹,去南门方向查。但记住——如果我在路上遇到王皓,你最好祈祷自己没跟上来。”

  说完,他推门出去。

  宫本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佐藤不会真的让他带队追击,这只是个测试。测试他对命令的服从程度,也测试他有没有胆量说出真相。

  可有些话,不能说。

  比如,刚才他在巷子里放走张驰,是因为他看到了对方手里的地图残片——那是王皓亲手画的,上面有个标记,位置和佐藤的情报完全一致。

  说明内部有鬼。

  但他不能说。

  说了,死的就是他自己。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两名守卫换岗。宫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掌心全是汗。他悄悄把手藏进袖子里,走出去关上了门。

  门一合,屋里彻底黑了。

  只有那幅地图还立在墙边,红笔画的圈在黑暗中像一团干掉的血。

  佐藤回到内室,脱下染血的内衣扔进火盆。火焰腾起,照亮他胸前一道旧疤,是从前在山东挖墓时被机关划的。他坐回榻上,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封信。

  信封泛黄,盖着一个火漆印,写着“绝密”。

  他拆开,里面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十年前荆州熊家冢的发掘现场。一群人站在坑边,中间有个穿长衫的年轻人,抱着一本《楚辞》。那是王德昭,王皓的父亲。

  佐藤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把它撕成两半,扔进火里。

  火苗窜得更高了。

  他站起身,走到铜镜前整理衣领。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阴沉。他抬起手,抹掉嘴角的一点茶渍,低声说:“这次不会再让你儿子跑掉。”

  他转身拿起靠在墙边的伞,那是特制的钢骨伞,伞尖能当刺刀用。他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短刀、怀表、烟盒,确认无误后,走向楼梯。

  楼下大厅里,几名手下正在等命令。见他下来,齐齐低头行礼。

  佐藤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年轻探子身上:“你,去南门老铁匠铺附近蹲守。看到可疑人物,立刻回报。”

  “是!”

  “还有,通知利通商行,关闭所有对外通道。码头、车站、渡口,全部盯紧。”

  “明白!”

  “另外——”他顿了顿,“准备一辆车,明早六点,出发去火洞子。”

  众人应声散去。

  佐藤独自站在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风很大,吹得檐下的灯笼晃来晃去。他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睛。

  他没回房,而是走进地下室。

  这里是个小型会议室,桌上摆着沙盘,还原了火洞子周边地形。他蹲下身,用手指沿着一条小路划过去,嘴里念叨:“辰时进山,午时入洞,天黑前必须拿到东西……”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是雷。

  宫本说过他怕雷,其实不对。他不怕雷声,怕的是雷雨夜的记忆——十五岁那年,他在奈良乡下亲眼看着父亲被村民绑在树上烧死,就因为父亲坚持说“中国文明优于日本”。

  那一夜,也是这样的雷。

  他站起身,关掉灯,摸黑走上楼梯。

  二楼走廊尽头,是他贴身存放文物的小仓库。他打开锁,走进去,点亮煤油灯。

  架子上摆着几件楚国青铜器,都是这些年偷偷运来的。他走到最里面,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一支金凤钗。

  钗身雕着凤凰,尾羽卷曲,和王皓他们捡到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他摩挲着钗头,喃喃道:“你说它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可我觉得,它更像是判决书。”

  他把金凤钗放回去,锁好箱子。

  出门时,顺手带上了灯。

  走廊重新陷入黑暗。

  他站在楼梯口,听见楼下有人低声说话。

  是守夜的两个探子。

  “你说佐藤大人真会亲自去?”

  “废话,他都下令备车了。”

  “可他不是一向讨厌亲自动手吗?”

  “这次不一样。猛虎食人卣要是丢了,他在东京那边就没法交代了。”

  “也是……听说那东西能换一座城。”

  佐藤听着,没出声。

  他慢慢走下楼,经过那两人身边时,谁也没敢抬头。

  他径直走向卧室,关门,落锁。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日记,翻开的那页写着今天日期。他拿起笔,写下一行字:

  “计划变更。明日亲赴火洞子。不再信任任何人。”

  写完,合上本子。

  他脱鞋上床,却没有睡。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窗外,雷声又响了。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他半边脸。

  他的手指,一直按在枕头下的短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