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假面的舞会与初试啼声-《懵心缘》

  龙汐玥对陈璐璐的“特训”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实战模拟。在绝对安全的密室内,陈璐璐穿着龙汐玥常穿的、剪裁利落的定制西装,戴着与龙汐玥发型相似的假发,脸上甚至覆盖着一层根据龙汐玥面部轮廓精心制作的、极薄的仿生面具以辅助神态模仿。她必须忘记自己是“陈璐璐”,从头到脚,从眼神到语气,都成为“龙汐玥”。

  过程极其痛苦。陈璐璐要克制自己所有的习惯性小动作,改变说话的节奏和语调,甚至连微笑的弧度、皱眉的深度都要被严格纠正。她一次次在龙汐玥冰冷的目光下崩溃,又一次次在对方“你想前功尽弃就继续哭”的刺激下,咬着牙重新站起来。她体内某种被压抑许久的、不属于娇娇女的韧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机会来得很快。龙汐玥收到一个需要短暂离开龙城处理、但并非最顶级的商务会谈邀请,对方是海外某中型基金的代表,意图与龙氏探讨潜在合作。风险可控,场面不大不小,正好适合作为陈璐璐的“初舞台”。

  会谈当日,龙氏集团旗下某高端会所会议室。

  陈璐璐(扮演龙汐玥)坐在主位,脊背挺得笔直,几乎能感觉到西装布料下肌肉的僵硬。脸上的仿生面具带来轻微的异物感,时刻提醒着她此刻的身份。龙汐玥的助理(知晓内情并全程配合)坐在她侧后方,神情自若。会议室另一端,基金代表林总及其团队已然落座。

  陈璐璐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回忆龙汐玥教导的一切:放缓呼吸,目光平视而非游移,指尖在桌面交叠,压住所有颤抖的冲动。

  “龙总,久仰大名,非常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拨冗会见。”林总率先开口,语气恭敬。

  陈璐璐深吸一口气,按照预演,用经过刻意压低、放缓的声线回应,尽量剔除所有娇嗲的尾音:“林总客气。贵基金在东南亚市场的布局,我们有所关注。直接开始吧。” 语句简短,不带多余寒暄,这是龙汐玥的风格。

  会谈开始。大部分时间由龙汐玥的助理和对方团队进行技术细节磋商。陈璐璐需要做的,是保持沉默,偶尔在关键节点,根据耳机里龙汐玥(在隔壁房间实时监控)简短的提示,给出极其精简的回应,如“数据需要核实”、“方向可以探讨”,或者仅仅是一个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

  她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搏动的声音,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经过大脑的严格控制。她必须完美控制面部肌肉,不能有夸张的表情,眼神要保持一种平静的深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有几次,对方提出较为尖锐的问题,她几乎要习惯性地露出不知所措或寻求帮助的眼神,但立刻强行压下,转而用一种略带审视的、沉默的注视回应,竟意外地起到了震慑效果,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我解释。

  中场休息时,陈璐璐借口去洗手间,几乎是逃进了隔间。她靠在冰冷的隔板上,大口喘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太煎熬了!每一秒都像在走钢丝!

  “表现尚可。” 耳机里传来龙汐玥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眼神不够定,左手中指无意识敲击了桌面三次。记住,你是倾听者和决策者,不是等待指令的木偶。下半场,对方可能会试探你的底线,做好准备。”

  冷水扑在脸上,仿生面具带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她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属于“龙汐玥”的脸,用力握紧了拳头。不能输!她告诉自己。

  下半场,林总果然开始将话题引向更核心的合作条件,语气也带上了些许试探:“龙总,关于股权比例和董事会席位,不知您这边的心理预期是?”

  这是一个预设过的问题,龙汐玥在耳机里给出了明确的底线数字。陈璐璐稳住心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这是龙汐玥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放下茶杯后,她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那个数字,并补充道:“这是基于龙氏资源投入和价值评估的底线。没有商量余地。”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权威感,连她自己都微微惊讶。那一刻,她仿佛真的触摸到了“龙汐玥”这个身份所蕴含的力量。

  林总显然没料到“龙总”如此干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龙总果然快人快语。不过,这个条件是否有些……”

  “林总,”陈璐璐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是她模仿龙汐玥最像的一点),“合作的基础是互利共赢,而非单方面妥协。龙氏能提供的,远不止资金。如果贵方认为无法接受,我们可以到此为止。”

  空气瞬间凝滞。林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显然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的决绝。他看了一眼“龙总”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有些打鼓。这位年轻的龙副总,比传闻中更加难以对付。

  最终,会谈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没有达成具体协议,但对方表示需要回去重新评估。这已经达到了龙汐玥预期的“试探与施压”的目的。

  送走客人,会议室门关上的瞬间,陈璐璐几乎虚脱般地靠进椅子里,摘下面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初尝权力滋味的兴奋?

  龙汐玥从隔壁房间走进来,看着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勉强及格。紧张感还是太重,临场应变不足。但……最后那一下,有点样子了。”

  陈璐璐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真实的、气场强大的女人,第一次没有感到害怕或自卑,而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成为像她一样,能够掌控局面、令人敬畏的人。

  “我会继续努力,龙总。”陈璐璐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龙汐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类似认可的光芒。她知道,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骨子里或许真有点意想不到的潜力。

  假面舞会的首演,有惊无险。陈璐璐在扮演“龙汐玥”的过程中,不仅骗过了外人,更在某种程度上,唤醒了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自我。而这一切,都将在未来那场真正的、与陈国明的终极对决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镜像的另一面,正在黑暗中,悄然磨砺着属于自己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