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会客厅中的暗流与记忆的涟漪-《懵心缘》

  顶层会客室内,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汹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龙城繁华的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张力。

  夜辰与顾夜宸分坐主客位,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两杯氤氲着热气的顶级茗茶。夜辰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扶手,目光平静地看着顾时寒,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目光交汇从未发生。顾夜宸则坐姿端正,神情沉稳,应对得体,展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与从容。

  “顾总此次愿意将顾氏集团并入A.L.J.S.,魄力令人钦佩。”夜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语气平淡地开启话题,“集团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深厚积累,正是玄魅未来战略所需。相信合作能带来双赢。”

  “夜总过奖。”顾夜宸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玄魅财团平台广阔,资源雄厚,能加入其中,是顾氏的机遇。我们期待在夜总的领导下,为帝国的科技版图增添一份力量。” 他的措辞谨慎,将姿态放得很低,符合“附骥”的身份。

  两人就合并的框架、资源整合、技术协同等宏观议题交换了初步意见,气氛看似融洽。然而,夜辰的每一句问话,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在试探顾夜宸的底细和真实意图。顾夜宸则滴水不漏,回答得既展现了顾氏的价值,又充分表达了对玄魅主导地位的尊重。

  话题在看似和谐的商业寒暄中推进了一阵,夜辰话锋突然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锁定了顾夜宸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说起来,顾总年轻有为,想必对业内人才也很关注。不知是否听说过,舍妹曦曦,之前曾在星辰财团担任副总裁,历练了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会客室角落休息区的晨曦(夜曦曦)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尽管她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但“曦曦”这个名字传入耳中的瞬间,如同惊雷炸响!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尖锐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窜上头顶,让她瞬间耳鸣目眩,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了衣角。

  顾夜宸的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晨曦的异常,但他面色不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瞬间的沉吟,随即从容回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一丝商业式的客套:

  “夜副总的才干,早有耳闻。之前在项目合作中有过接触,行事干练,思路清晰,是难得的商业人才。听说前段时间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真是天妒英才,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他完美地接住了夜辰抛出的试探,将“夜曦曦”定义为一位值得尊敬的前合作者,并引用了外界公布的“静养”说辞,没有丝毫破绽。

  夜辰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指尖在扶手上的敲击停顿了一瞬。顾夜宸的反应太完美了,完美得近乎刻意。他继续用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淡语调说道:

  “是啊,这丫头之前太拼,累坏了。家母心疼,非要她彻底放下工作,闭关静养一段时间,连我们都难得见上一面。”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兄长对妹妹的无奈与宠溺,目光却似有似无地再次扫过角落那个低着头的纤细身影,“算起来,也有小半年没消息了。希望她这次能好好休息,别又偷偷琢磨工作上的事。”

  这番话,既是解释,也是进一步的试探和……警告。他在告诉顾夜宸,也像是在对某个“可能在场”的人说:夜家对外宣称夜曦曦在静养,并且保护严密,外人休想探知虚实,更别想打什么主意。

  晨曦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夜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她混沌的记忆壁垒上。“曦曦”、“副总裁”、“静养”、“小半年”……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在她空白的大脑中激起混乱的漩涡。一些模糊的、穿着职业装坐在办公桌后的画面碎片一闪而过,伴随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压力和……成就感?但下一秒,剧烈的头痛就将这些碎片撕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迷茫和恐惧。

  她是谁?这个夜副总……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听到这些,她会这么难受?

  顾夜宸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几乎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知道晨曦已经到了极限。他不能再让夜辰继续这个话题了。他适时地接过话头,将讨论引回了商业合并的具体细节上,语气沉稳,思路清晰,成功转移了夜辰的注意力。

  “关于数据安全模块的整合,顾氏有一些新的想法,或许可以和星辰财团现有的体系进行更深度的耦合……”顾夜宸侃侃而谈,展现出的专业素养让夜辰也不得不暂时收起试探,专注到正题上。

  会面又持续了约半小时,主要议题讨论完毕。夜辰起身,与顾夜宸握手:“具体的细节,我会让集团并购部负责人与顾总对接。希望合作愉快。”

  “一定。”顾夜宸微笑回应。

  送客时,夜辰的目光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女助理搀扶下、始终低垂着头、身形单薄的晨曦。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种不容错辨的、属于暗夜帝王的冰冷威压。

  晨曦感觉到那道目光,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将自己缩进阴影里。

  直到坐上离开cFSI大厦的车,驶出很远,晨曦才仿佛虚脱般靠在后座,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她摘掉墨镜,露出一双写满惊恐和混乱的眼睛。

  “顾先生……那个人……那个夜总……”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他说的曦曦……是谁?我……我好像……”

  “一个不相干的人。”顾夜宸打断她,声音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夜家的二小姐,以前生意上有过往来,现在生病休养了。与你无关。”

  他递过一瓶水,语气放缓,却带着催眠般的暗示:“你只是身体不适,刚才太紧张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回到住处就好了。”

  晨曦看着他深邃而平静的眼睛,混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她接过水,小口喝着,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是啊,她是晨曦,是顾先生救了她,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夜家……怎么会有关系呢?一定是错觉,是身体不舒服产生的幻觉。

  她顺从地闭上眼睛,试图将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对话和那道锐利的目光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而cFSI顶楼,夜辰站在窗前,看着顾夜宸的车队消失在车流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按下内部通讯器,声音冰冷如铁:

  “玄一。”

  “少爷。”

  “盯紧顾夜宸,还有他身边那个女人。我要知道她的全部资料,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分钟!”

  “另外,”夜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痛苦的锐利光芒,“曦曦‘静养’的庄园,安保等级提到最高。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也不准任何消息泄露出来!”

  “是!”

  夜辰缓缓握紧拳头。顾夜宸……你身边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曦曦……你到底在哪里?!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真相的裂痕正在蔓延。一场围绕失忆的晨曦、心思各异的顾夜宸和焦急寻妹的夜辰之间的暗战,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失去了记忆的夜曦曦,正站在风暴眼,对自己的身世和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