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人影幢幢,马蹄声碎。-《穿成阿斗,开局弄丢出师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洪看完了血书,仰天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他将血书高高举起,环视帐内目瞪口呆的众将,声如洪钟:“看到了吗?都给老夫看清楚了!这!就是战功!天大的战功!”

  “曹肇那竖子无能,让刘禅跑了!可戴陵!戴陵将军,却给老夫把这只煮熟的鸭子,又给堵回来了!”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将血书递给了身旁的副将徐质,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施舍的得意。

  徐质接过血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而,他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依旧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信使,又看了一眼那状若癫狂的主帅,终于,还是忍不住跨前一步,沉声进谏。

  “将军,此事……此事太过蹊跷。”

  “哦?”曹洪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徐质,“有何蹊跷?”

  “将军请想,”徐质指着那份血书,“戴将军既已将蜀军主力围困,取得大胜,为何不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刘禅?那刘禅不过一黄口小儿,身边纵有猛将,也已是强弩之末。戴陵手握数千精锐,就算拼着伤亡,也足以将其全歼。”

  “可他偏偏不这么做,反而要停下来,写什么血书,苦苦等待我军合围。这……这不合常理!其中,恐有诈!”

  徐质的这番话,可谓是直指要害,逻辑清晰。

  换做平时,曹洪或许还能听进去几分。

  可现在,这番忠言,在他听来,却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嫉妒!

  这一定是嫉妒!

  徐质这厮,一定是看老夫即将立下不世之功,心生嫉妒,才故意在这里危言耸听,动摇军心!

  被天大的功劳彻底冲昏头脑的曹洪,哪里还听得进半句劝谏。

  他猛地转过身,指着徐质的鼻子,破口大骂:“糊涂!你懂个屁!”

  徐质被骂得一愣,涨红了脸:“将军……”

  “你给老夫闭嘴!”曹洪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徐质的脸上,他用一种看穿一切的“智者”眼神,居高临下地教训道,“你以为戴陵是傻子吗?他当然知道可以直接拿下刘禅!但他为什么不这么做?你难道就想不明白吗?”

  曹洪根本不给徐质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

  “戴陵是谁的人?他是司马懿的人!他这次设伏,是奉了司马懿的密令!他若是独自拿下刘禅,这份泼天大功,算谁的?算他戴陵的?不!是算他主子司马懿的!”

  “可老夫是谁?老夫是陛下钦点的西征主帅!是曹氏宗亲!这西线战场,是老夫说了算!”

  “戴陵这是在向老夫示好!是在向我们曹家表忠心!你懂不懂?!”

  曹洪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真的洞悉了所有的政治玄机,他背着手,在帐内踱步,用一种教导蠢学生的口吻继续说道:

  “他故意说自己兵力不足,怕刘禅困兽犹斗,造成重大伤亡,这都是借口!他这是想将‘活捉伪帝’这份足以封侯拜相、名垂青史的泼天大功,分润给老夫!他吃肉,也给老夫留一口最肥美的汤!”

  “这是何等的忠心!这是何等的识时务!这叫忠心之举!何来诈骗一说?!”

  “你这榆木脑袋,只知道打打杀杀,哪里懂得这其中的人情世故?!”

  这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歪理,被曹洪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他不是被戴陵骗了。

  他是自己说服了自己!

  徐质的质疑,反而成了他炫耀自己“深谋远虑”的垫脚石,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帐内众将,看着主帅这番自我攻略的表演,一个个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而跪在地上的“信使”王虎,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双肩剧烈地耸动着。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徐质被曹洪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只看到曹洪那双因为贪婪与狂喜而变得赤红的眼睛。

  他明白了。

  主帅……已经疯了。

  他说什么,都再也听不进去了。

  “够了!”

  曹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杂音。

  他猛地一拍案几,那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帅帐都为之一静。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扭曲着,下达了那道致命的军令:

  “全军听令!”

  “拔营起寨!星夜兼程!沿渭水南下,直扑阳平关!”

  “老夫,要亲手活捉刘阿斗!”

  在他看来,这唾手可得的胜利,将彻底洗刷他之前在凤鸣山下被愚弄的所有耻辱,将彻底压倒郭淮和司马懿的风头,让他在皇帝面前,挣回所有的颜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押解着刘禅,凯旋回归洛阳的场景。

  陛下亲自出城相迎,文武百官夹道跪拜,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

  ……

  夜,更深了。

  魏军主力大营,在一片喧嚣与混乱中,开始拔营。

  刺耳的号角声划破夜空,将无数尚在睡梦中的士兵惊醒。

  军官们的呵斥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快!快点!都他娘的给老子动起来!”

  “还在磨蹭什么?想吃军棍吗?”

  士兵们睡眼惺忪,怨声载道,却又不敢违抗军令,只能在军官的鞭打与催促下,匆忙地收拾着行装,拆卸着帐篷。

  人影幢幢,马蹄声碎。

  这支疲惫的军队,在主帅那近乎疯狂的催促之下,被强行拧成了一股绳,像一头被蒙住了眼睛的巨兽。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更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何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