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蛟族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
第一道黑影出现后不过一炷香时间，潮音殿周围的海域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包围。那不是普通的水族，而是清一色的黑水蛟——身长三丈到十丈不等，通体漆黑，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为首的一条黑蛟尤其巨大，身长超过二十丈，头顶已经生出两个鼓包，那是即将化龙的征兆。它游在最前方，黄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潮音殿，口吐人言：“汐月，三千年了，你还要守着这破殿到什么时候？”
声音如破锣，在海水中震荡传播，连潮音殿内都能清晰听到。
汐月站在观景台前，神色平静：“黑水老妖，潮音殿不欢迎你，请回吧。”
“回？”黑水老妖发出刺耳的笑声，“本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潮音殿灵力外泄，幻海大阵出现破绽。今天这殿，本王要定了！”
话音落下，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漆黑的水柱。水柱蕴含剧毒和腐蚀之力，所过之处连海水都被染黑，发出滋滋的声响。
潮音殿外围的光带自动亮起，形成一道屏障挡住水柱。但屏障剧烈震动，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护殿光带撑不了多久。”汐月冷静地判断，“黑水老妖这三千年来修为精进不少，单凭我一人，恐怕挡不住他。”
“还有本君。”敖渊上前一步，金色龙眸中闪过锐利的光，“正好，本君也想领教领教，南海的黑水老妖有多大本事。”
“东海龙君？”黑水老妖这才注意到敖渊，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被贪婪取代，“没想到汐月还找了帮手。不过没用，今天谁来都没用！小的们，给我上！”
随着它一声令下，数百条黑水蛟同时发动攻击。毒水、冰锥、水刃……各种攻击如暴雨般砸向潮音殿。
光带剧烈闪烁，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不能让他们攻破外围防御。”汐月双手结印，“启动‘潮音壁垒’！”
潮音殿四周的海水突然开始有节奏地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起初很小，但迅速放大，最终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墙壁，将潮音殿整个包裹起来。
黑水蛟族的攻击打在音波墙上，全被反弹回去，反而伤了不少自己人。
“有点意思。”黑水老妖不怒反笑，“但潮音壁垒消耗巨大，你能撑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本王有耐心等！”
它说得没错。汐月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维持潮音壁垒对她的消耗太大了。
“本君去会会它。”敖渊对阿禾说，“你留在殿内，不要出来。”
“小心。”阿禾拉住他的手，“它有毒，不要硬拼。”
“放心。”敖渊微微一笑，化作一道金光冲出潮音殿。
金光在黑水蛟族中穿梭，所过之处，黑水蛟纷纷被震飞。敖渊没有恋战，直扑黑水老妖。
“来得好！”黑水老妖狞笑，迎了上去。
两条龙蛟在海中展开激战。敖渊是正统龙族，龙力精纯浩然；黑水老妖是异种蛟龙，毒功阴狠诡异。一时间，金光与黑光交织，搅得整片海域天翻地覆。
阿禾在观景台紧张地看着。她能感觉到敖渊占据上风，但黑水老妖的毒确实厉害，敖渊几次险些中招。
“阿禾姑娘，这里交给我。”汐月忽然说，“你去启动‘潮音大阵’的预备阵法。”
“预备阵法？”阿禾一愣。
“潮音大阵需要时间预热。”汐月解释，“你按我说的做，先启动预热程序。如果形势不妙，我们可以立刻启动大阵。”
阿禾点头，按照汐月的指引来到潮音殿的核心——一间位于殿心地下的密室。
密室不大，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刻着复杂的阵图。阵图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和心灯一模一样。
“把心灯放进去。”汐月的声音通过传音传来。
阿禾依言照做。心灯放入凹槽的瞬间，整个阵图亮了起来。七彩光芒顺着阵图的纹路流动，逐渐点亮了整个密室。
“很好。”汐月说，“现在你按照《太阴养胎诀》的运转路线，将太阴之力输入阵图。”
阿禾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她胸口的月神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三片银叶同时发光，将浓郁的太阴之力注入她的经脉。
太阴之力通过阿禾的手掌流入阵图，阵图的光芒从七彩变成了银白色，越来越亮。
随着能量的注入，阿禾感觉到自己和整个潮音殿产生了某种联系。她“看”到了殿外的战况，看到了敖渊和黑水老妖的战斗，看到了汐月苦苦支撑潮音壁垒，也看到了黑水蛟族正在疯狂攻击。
“还不够……”她咬紧牙关，加大了能量输出。
月神树剧烈颤动，第四片叶子竟然在这时冒出了芽尖！新生的叶子疯狂吸收周围的太阴之力，又转化成能量输送给阿禾。
有了月神树的帮助，预热阵法的进度大大加快。一刻钟后，整个密室已经被银白色的光芒充满，阵图完全激活。
“完成了！”阿禾通过传音告诉汐月。
“好！”汐月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明显的喜悦，“现在只要一个念头，潮音大阵就能启动。但先别急，再看看情况。”
阿禾收回心灯，走出密室。她感觉有些虚弱——刚才的输出消耗了她不少精气。但月神树立刻反哺回来一股温和的能量，让她很快恢复。
回到观景台，外面的战况已经发生变化。
敖渊依然压制着黑水老妖，但黑水蛟族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攻击潮音壁垒，另一队绕过战场，试图从其他方向突破潮音殿的防御。
“汐月使者，左边有缺口！”阿禾眼尖地发现。
汐月也看到了，但她现在全力维持潮音壁垒，分不出手去补缺口。
“我去。”阿禾毫不犹豫。
“你？”汐月一愣，“你有孕在身……”
“只是补个缺口，没问题。”阿禾已经朝左边跑去。
她来到出现缺口的位置，那是一处偏殿的窗户。几条黑水蛟正在用身体撞击窗户的防护光膜，光膜已经出现了裂痕。
阿禾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窗户上。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本能告诉她——用月神树的力量。
胸口的月神树感应到她的想法，三片半银叶同时发光。纯净的月华通过阿禾的手掌注入防护光膜，裂痕开始快速修复。
外面的黑水蛟发现异常，更加疯狂地撞击。但修复后的光膜比之前更加坚固，它们的攻击只是让光膜微微震动。
“成功了！”阿禾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一条体型较小的黑水蛟突然张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毒液腐蚀性极强，光膜被喷中的地方迅速变薄。
阿禾连忙加大输出，但毒液太多太猛，她的修复速度赶不上腐蚀速度。
眼看光膜就要被腐蚀穿，阿禾忽然灵机一动——月神树能净化负面能量，毒液算不算负面能量？
她不再单纯修复，而是引导月神树的力量去“净化”毒液。银白色的月华照在墨绿色的毒液上，毒液发出滋滋的声音，颜色开始变淡，腐蚀性也大大降低。
有效！
阿禾精神一振，继续净化。很快，那条黑水蛟喷出的毒液被净化干净，光膜重新稳定下来。
那条黑水蛟似乎被激怒了，竟然不顾一切地撞向光膜。但它忘了，光膜不仅有防护作用，还有反击能力——在它撞上的瞬间，光膜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它狠狠弹飞出去。
其他黑水蛟见状，暂时停止了攻击，围在远处虎视眈眈。
阿禾趁机修补好所有裂痕，然后迅速离开窗户——她不敢在一个位置停留太久，怕成为集火目标。
回到观景台，汐月对她竖起大拇指：“做得好。月神树的净化之力，正是黑水毒的克星。”
阿禾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怕。刚才如果慢一步，或者月神树的力量无效，后果不堪设想。
“宝宝没事吧？”她连忙摸肚子。
“没……事……”孩子传递回一个安心的意念，“娘……厉……害……”
阿禾笑了：“宝宝乖，等打跑了坏人，娘再跟你聊天。”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敖渊已经将黑水老妖压制得节节败退，但黑水老妖狡猾得很，就是不正面硬拼，一直在用毒和分身纠缠。
“它在拖延时间。”汐月皱眉，“等我的潮音壁垒耗尽，它就会发动总攻。”
果然，黑水老妖虽然看似狼狈，但眼中闪着狡诈的光。它一边和敖渊周旋，一边观察潮音壁垒的情况。
又过了一刻钟，潮音壁垒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汐月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汐月使者，你休息一下，我来维持！”阿禾急道。
“不行，你没有经验……”汐月摇头，但话没说完就咳出一口血。
潮音壁垒剧烈震动，出现了多处裂痕。黑水蛟族抓住机会，疯狂攻击裂痕处。
危急时刻，阿禾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将心灯高高举起，同时全力催动月神树。
“以心为灯，以月为华，净化一切污秽！”
心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七彩光芒，月神树的三片半银叶也投射出虚影，与心灯的光芒融合。七彩与银白交织，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然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潮音殿。
被光柱笼罩的黑水蛟发出凄厉的惨叫——它们身上的黑气、毒液、怨念全都在被净化。一些修为较弱的黑水蛟直接被打回原形，变成普通的黑鱼。
黑水老妖也受到了影响，动作慢了半拍。敖渊抓住机会，一爪抓在它背上，撕下一大片鳞片。
“吼——”黑水老妖痛吼，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
它认出了心灯，但月神树的力量让它感到本能的畏惧——那是至纯至净的太阴之力，正好克制它的阴毒功法。
“撤！先撤！”黑水老妖不敢再战，下令撤退。
黑水蛟族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深海之中。
敖渊没有追击——他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万一他离开后黑水老妖杀个回马枪，阿禾和汐月就危险了。
他回到潮音殿，第一时间检查阿禾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阿禾摇头，但身体晃了一下——刚才那一击消耗太大了。
敖渊连忙扶住她，输入龙力帮她调理。汐月也撤去了潮音壁垒，虚弱地坐在地上调息。
“刚才那招……很厉害。”汐月看着阿禾，眼中带着赞赏，“但以后不要轻易用，消耗太大了。”
阿禾点头。她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本能反应，现在想想确实冒险——万一没效果，或者效果不够，她就会因为消耗过度而失去战斗力。
“黑水老妖不会善罢甘休。”敖渊沉声道，“它今天吃了亏，下次再来肯定会做足准备。”
“我知道。”汐月擦去嘴角的血，“但它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你的龙力伤了它的根基，它需要时间疗伤。而且……”
她看向阿禾：“它现在最忌惮的，是阿禾姑娘的净化之力。在找到破解方法前，它不敢轻举妄动。”
这算是个好消息。阿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如果它真的找到破解方法呢？”
“那就启动潮音大阵。”汐月眼中闪过决绝，“大不了同归于尽，也不能让潮音殿落入它手中。”
阿禾心头一沉。同归于尽……那是最后的选择。
“先别想那么远。”敖渊握住阿禾的手，“趁现在有时间，我们好好准备。本君去联系东海和西海，看能不能调些援兵过来。”
“南海是黑水老妖的地盘，其他海域的援兵过来需要时间。”汐月提醒，“而且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更多势力的注意。”
这确实是个问题。潮音殿现在就像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如果让其他势力知道这里有上古秘境，还住着一个怀孕的混沌灵根拥有者，那麻烦就大了。
三人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阿禾腹中的孩子忽然传递来一个意念：
“声……音……”
“声音？”阿禾一愣，“宝宝，你说什么声音？”
“潮……音……的……声……音……”
孩子断断续续地表达着。阿禾仔细听，确实——击退黑水蛟族后，潮音殿恢复了平静，那些天然的交响乐又响了起来。
海浪声，潮汐声，风声，还有……某种更深层的声音？
阿禾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慢慢地，她听出来了——在那些自然声音之下，还有一种规律性的波动，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讯息？
“汐月使者。”她睁开眼睛，“潮音殿的声音，是不是有特殊含义？”
汐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潮音密语？”
“潮音密语？”
“碧波仙子留下的传承之一。”汐月解释，“潮音殿的天然声音中，隐藏着一套密语体系。据说如果能解读密语，就能获得仙子的真正传承。但这三千年，我一直在尝试，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阿禾和敖渊对视一眼。孩子能感知到密语，也许……他就是那个有缘人？
“宝宝。”阿禾再次和孩子沟通，“你能听懂那些声音吗？”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递回一个模糊但肯定的意念：“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希望！
“汐月使者，能不能教我们潮音密语的基础？”阿禾问。
汐月想了想，点头：“可以。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潮音殿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期。黑水老妖果然没有再来，但敖渊派出去探查的龙力分身回报，黑水蛟族在百里外驻扎，显然在观望。
利用这段时间，汐月开始教阿禾和敖渊潮音密语的基础。
“潮音密语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用心感受。”汐月说，“你们要做的，是忘记语言的束缚，直接感知声音中蕴含的‘意’。”
她示范了一下——闭上眼睛，聆听潮音殿的声音，然后在一段特定的旋律后，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
那符号由水汽构成，闪闪发光，持续了几息才消散。
“这是‘水’的符号。”汐月说，“当潮声响起‘哗——哗啦——哗’的节奏时，配合特定的心境，就能凝聚出这个符号。”
阿禾和敖渊试着学。敖渊很快就掌握了技巧——龙族天生对水有亲和力，理解水的符号并不难。但阿禾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她总是下意识地去“听”声音，而不是“感受”声音。
“娘……笨……”孩子居然吐槽她。
阿禾哭笑不得：“宝宝，那你会吗？”
孩子没回答，但阿禾感觉到，他正在模仿汐月的动作——不是用手，而是用意念。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波动从腹部传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水”符号。
虽然只持续了一眨眼就消散了，但确实是成功了！
“宝宝学会了！”阿禾惊喜地叫出来。
汐月和敖渊都震惊了。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竟然比大人学得还快？
“再试试别的符号。”汐月来了兴趣，又教了“月”、“光”、“守护”等几个基础符号。
孩子学得很快，基本上演示一遍就能模仿出来。虽然因为力量弱小，符号很不稳定，但那种天赋是毋庸置疑的。
“这孩子……了不得。”汐月再次感叹。
阿禾摸着肚子，既骄傲又担忧。孩子越不凡，意味着他未来的路可能越坎坷。
“别多想。”敖渊看出她的心思，“不管他多不凡，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陪着他，保护他，直到他能够独当一面。”
“嗯。”阿禾点头。
在孩子的“帮助”下，阿禾也渐渐掌握了潮音密语的窍门。她发现，当她不刻意去“学”，而是放松心情，让意识随着声音流动时，那些符号自然就浮现出来了。
三天后，阿禾已经能熟练凝聚十几个基础符号。而孩子更是进步神速，已经能尝试组合符号，表达简单的意思了。
这天傍晚，孩子忽然传递来一个复杂的意念：
“娘……听……潮音……说……有事……”
阿禾一愣：“潮音在说话？”
“嗯……”孩子很肯定，“说……有人……要来……帮忙……”
有人要来帮忙？谁？
阿禾把这个消息告诉汐月和敖渊。三人都很疑惑——潮音殿与世隔绝三千年，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帮忙？
“会不会是陷阱？”敖渊警惕。
“潮音密语是碧波仙子留下的，应该不会骗人。”汐月沉吟，“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做好准备。”
当晚，阿禾在孩子的引导下，聆听潮音殿的声音。这一次，她不再只听表面，而是深入感知声音中的“意”。
慢慢地，她“听”懂了一段旋律：
“月圆之后第三日，故人之后将临。持潮音令，可入殿门。”
月圆之后第三日……阿禾算了一下，正好是明天。
故人之后？潮音令？
她把这些信息告诉汐月。汐月听后，脸色变得很古怪。
“潮音令……我知道在哪。”她缓缓说，“碧波仙子当年炼制了三枚潮音令，一枚给了我，一枚给了她的侍女，还有一枚……给了她的道侣。”
“道侣？”阿禾和敖渊都愣住了。典籍里从没提过碧波仙子有道侣。
“那是一段秘辛。”汐月叹气，“仙子的道侣是位人族修士，姓林。仙子陨落后，他带着一枚潮音令离开了，说要去找复活仙子的方法。这一走就是三千年，杳无音讯。”
没想到，三千年后的今天，故人之后持令而来。
“会是友是敌？”敖渊问出了关键问题。
“持潮音令者，必是仙子认可之人。”汐月说，“但三千年过去，人心难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这一夜，三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月圆之后第三日。
潮音殿如往常一样平静，但阿禾能感觉到，那种等待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她坐在前庭的灵泉边，一边修炼养胎诀，一边留意着殿外的动静。孩子今天特别安静，似乎在专注地感知什么。
午后，潮音殿外的海水忽然泛起奇特的波纹。
那不是黑水蛟族带来的污浊波纹，而是清澈的、带着淡淡银光的波纹。波纹中心，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衫，背上背着一把剑。他容貌清秀，气质儒雅，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青年手中握着一枚令牌，令牌是银白色的，上面刻着波浪纹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潮音令。
青年来到潮音殿大门前，举起令牌。令牌的光芒与殿门的防护光膜产生共鸣，光膜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道。
“晚辈林清羽，奉先祖遗命，前来潮音殿。”青年朗声道，声音清越，“还请守护者现身一见。”
汐月出现在殿门前，看着青年手中的令牌，又看看他的面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你姓林？”
“是。”林清羽恭敬行礼，“先祖林若风，乃碧波仙子道侣。晚辈是林家第三十七代孙。”
三十七代……三千年，确实差不多是这个代数。
“进来吧。”汐月侧身让开。
林清羽走进潮音殿，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当他看到阿禾和敖渊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阿禾隆起的肚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两位是？”他问汐月。
“潮音殿的新主人，阿禾姑娘，以及她的道侣，东海龙君敖渊。”汐月介绍。
林清羽闻言，郑重地向阿禾和敖渊行礼：“晚辈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阿禾连忙说，“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林清羽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先祖留下的信，嘱咐后代持潮音令来潮音殿时，交给当时的守护者。”
汐月接过信，拆开。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她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
“信上说什么？”阿禾忍不住问。
汐月把信递给她。阿禾接过一看，也愣住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
“汐月，若三千年后，有林家后人持令前来，说明时机已到。噬月魔将复生，唯有混沌灵根之主可彻底灭之。潮音殿中有灭魔之法，速寻之，传之。切记，勿让魔头得月神树。”
落款是：林若风。
噬月魔将复生？
阿禾心头一沉。月圆之夜那道黑影，难道不是残念，而是……复生的前兆？
“先祖还说，”林清羽补充道，“噬月魔每三千年一个轮回，每次复生都会更强大。这次如果让它得逞，不仅潮音殿不保，整个南海都将陷入黑暗。”
汐月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看向阿禾，眼中有着歉疚：“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了。”
阿禾摇摇头：“从我种下月神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进来了。现在说这些没用，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
“找灭魔之法。”汐月果断地说，“潮音殿的典籍浩如烟海，一定有记载。林公子，你可知道具体在哪？”
林清羽摇头：“先祖只说在潮音殿中，但没说具体位置。不过……晚辈修炼的是林家祖传的‘潮汐感应术’，或许可以试着找找。”
“那就找。”敖渊拍板，“趁着黑水老妖还没缓过气来，我们必须抢在噬月魔完全复生之前，找到灭魔之法。”
四人达成共识，立刻行动起来。
潮音殿的平静被打破，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寻找希望。
而在深海的某个角落，黑水老妖正在疗伤。它面前悬浮着一团黑气，黑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张扭曲的脸。
“你说得对……”黑水老妖嘶声道，“那个女人的净化之力，确实克制我们。但你说你有办法破解？”
黑气中传出嘶哑的笑声：“月神树……我要月神树……得到它……我就能完全复生……到时候……净化之力……不足为惧……”
“那你什么时候能动手？”
“再等等……等我再恢复一些……等月圆之夜……那时候……我的力量最强……”
黑水老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好，那就再等等。潮音殿，月神树，都是本王的！”
深海之中，阴谋在酝酿。
而潮音殿内，阿禾等人正在与时间赛跑。
谁快一步，谁就能决定这场博弈的胜负。
夜还很长。
但黎明，终将到来。
第一道黑影出现后不过一炷香时间，潮音殿周围的海域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包围。那不是普通的水族，而是清一色的黑水蛟——身长三丈到十丈不等，通体漆黑，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为首的一条黑蛟尤其巨大，身长超过二十丈，头顶已经生出两个鼓包，那是即将化龙的征兆。它游在最前方，黄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潮音殿，口吐人言：“汐月，三千年了，你还要守着这破殿到什么时候？”
声音如破锣，在海水中震荡传播，连潮音殿内都能清晰听到。
汐月站在观景台前，神色平静：“黑水老妖，潮音殿不欢迎你，请回吧。”
“回？”黑水老妖发出刺耳的笑声，“本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潮音殿灵力外泄，幻海大阵出现破绽。今天这殿，本王要定了！”
话音落下，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漆黑的水柱。水柱蕴含剧毒和腐蚀之力，所过之处连海水都被染黑，发出滋滋的声响。
潮音殿外围的光带自动亮起，形成一道屏障挡住水柱。但屏障剧烈震动，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护殿光带撑不了多久。”汐月冷静地判断，“黑水老妖这三千年来修为精进不少，单凭我一人，恐怕挡不住他。”
“还有本君。”敖渊上前一步，金色龙眸中闪过锐利的光，“正好，本君也想领教领教，南海的黑水老妖有多大本事。”
“东海龙君？”黑水老妖这才注意到敖渊，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被贪婪取代，“没想到汐月还找了帮手。不过没用，今天谁来都没用！小的们，给我上！”
随着它一声令下，数百条黑水蛟同时发动攻击。毒水、冰锥、水刃……各种攻击如暴雨般砸向潮音殿。
光带剧烈闪烁，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不能让他们攻破外围防御。”汐月双手结印，“启动‘潮音壁垒’！”
潮音殿四周的海水突然开始有节奏地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起初很小，但迅速放大，最终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墙壁，将潮音殿整个包裹起来。
黑水蛟族的攻击打在音波墙上，全被反弹回去，反而伤了不少自己人。
“有点意思。”黑水老妖不怒反笑，“但潮音壁垒消耗巨大，你能撑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本王有耐心等！”
它说得没错。汐月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维持潮音壁垒对她的消耗太大了。
“本君去会会它。”敖渊对阿禾说，“你留在殿内，不要出来。”
“小心。”阿禾拉住他的手，“它有毒，不要硬拼。”
“放心。”敖渊微微一笑，化作一道金光冲出潮音殿。
金光在黑水蛟族中穿梭，所过之处，黑水蛟纷纷被震飞。敖渊没有恋战，直扑黑水老妖。
“来得好！”黑水老妖狞笑，迎了上去。
两条龙蛟在海中展开激战。敖渊是正统龙族，龙力精纯浩然；黑水老妖是异种蛟龙，毒功阴狠诡异。一时间，金光与黑光交织，搅得整片海域天翻地覆。
阿禾在观景台紧张地看着。她能感觉到敖渊占据上风，但黑水老妖的毒确实厉害，敖渊几次险些中招。
“阿禾姑娘，这里交给我。”汐月忽然说，“你去启动‘潮音大阵’的预备阵法。”
“预备阵法？”阿禾一愣。
“潮音大阵需要时间预热。”汐月解释，“你按我说的做，先启动预热程序。如果形势不妙，我们可以立刻启动大阵。”
阿禾点头，按照汐月的指引来到潮音殿的核心——一间位于殿心地下的密室。
密室不大，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刻着复杂的阵图。阵图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和心灯一模一样。
“把心灯放进去。”汐月的声音通过传音传来。
阿禾依言照做。心灯放入凹槽的瞬间，整个阵图亮了起来。七彩光芒顺着阵图的纹路流动，逐渐点亮了整个密室。
“很好。”汐月说，“现在你按照《太阴养胎诀》的运转路线，将太阴之力输入阵图。”
阿禾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她胸口的月神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三片银叶同时发光，将浓郁的太阴之力注入她的经脉。
太阴之力通过阿禾的手掌流入阵图，阵图的光芒从七彩变成了银白色，越来越亮。
随着能量的注入，阿禾感觉到自己和整个潮音殿产生了某种联系。她“看”到了殿外的战况，看到了敖渊和黑水老妖的战斗，看到了汐月苦苦支撑潮音壁垒，也看到了黑水蛟族正在疯狂攻击。
“还不够……”她咬紧牙关，加大了能量输出。
月神树剧烈颤动，第四片叶子竟然在这时冒出了芽尖！新生的叶子疯狂吸收周围的太阴之力，又转化成能量输送给阿禾。
有了月神树的帮助，预热阵法的进度大大加快。一刻钟后，整个密室已经被银白色的光芒充满，阵图完全激活。
“完成了！”阿禾通过传音告诉汐月。
“好！”汐月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明显的喜悦，“现在只要一个念头，潮音大阵就能启动。但先别急，再看看情况。”
阿禾收回心灯，走出密室。她感觉有些虚弱——刚才的输出消耗了她不少精气。但月神树立刻反哺回来一股温和的能量，让她很快恢复。
回到观景台，外面的战况已经发生变化。
敖渊依然压制着黑水老妖，但黑水蛟族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攻击潮音壁垒，另一队绕过战场，试图从其他方向突破潮音殿的防御。
“汐月使者，左边有缺口！”阿禾眼尖地发现。
汐月也看到了，但她现在全力维持潮音壁垒，分不出手去补缺口。
“我去。”阿禾毫不犹豫。
“你？”汐月一愣，“你有孕在身……”
“只是补个缺口，没问题。”阿禾已经朝左边跑去。
她来到出现缺口的位置，那是一处偏殿的窗户。几条黑水蛟正在用身体撞击窗户的防护光膜，光膜已经出现了裂痕。
阿禾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窗户上。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本能告诉她——用月神树的力量。
胸口的月神树感应到她的想法，三片半银叶同时发光。纯净的月华通过阿禾的手掌注入防护光膜，裂痕开始快速修复。
外面的黑水蛟发现异常，更加疯狂地撞击。但修复后的光膜比之前更加坚固，它们的攻击只是让光膜微微震动。
“成功了！”阿禾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一条体型较小的黑水蛟突然张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毒液腐蚀性极强，光膜被喷中的地方迅速变薄。
阿禾连忙加大输出，但毒液太多太猛，她的修复速度赶不上腐蚀速度。
眼看光膜就要被腐蚀穿，阿禾忽然灵机一动——月神树能净化负面能量，毒液算不算负面能量？
她不再单纯修复，而是引导月神树的力量去“净化”毒液。银白色的月华照在墨绿色的毒液上，毒液发出滋滋的声音，颜色开始变淡，腐蚀性也大大降低。
有效！
阿禾精神一振，继续净化。很快，那条黑水蛟喷出的毒液被净化干净，光膜重新稳定下来。
那条黑水蛟似乎被激怒了，竟然不顾一切地撞向光膜。但它忘了，光膜不仅有防护作用，还有反击能力——在它撞上的瞬间，光膜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它狠狠弹飞出去。
其他黑水蛟见状，暂时停止了攻击，围在远处虎视眈眈。
阿禾趁机修补好所有裂痕，然后迅速离开窗户——她不敢在一个位置停留太久，怕成为集火目标。
回到观景台，汐月对她竖起大拇指：“做得好。月神树的净化之力，正是黑水毒的克星。”
阿禾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怕。刚才如果慢一步，或者月神树的力量无效，后果不堪设想。
“宝宝没事吧？”她连忙摸肚子。
“没……事……”孩子传递回一个安心的意念，“娘……厉……害……”
阿禾笑了：“宝宝乖，等打跑了坏人，娘再跟你聊天。”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敖渊已经将黑水老妖压制得节节败退，但黑水老妖狡猾得很，就是不正面硬拼，一直在用毒和分身纠缠。
“它在拖延时间。”汐月皱眉，“等我的潮音壁垒耗尽，它就会发动总攻。”
果然，黑水老妖虽然看似狼狈，但眼中闪着狡诈的光。它一边和敖渊周旋，一边观察潮音壁垒的情况。
又过了一刻钟，潮音壁垒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汐月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汐月使者，你休息一下，我来维持！”阿禾急道。
“不行，你没有经验……”汐月摇头，但话没说完就咳出一口血。
潮音壁垒剧烈震动，出现了多处裂痕。黑水蛟族抓住机会，疯狂攻击裂痕处。
危急时刻，阿禾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将心灯高高举起，同时全力催动月神树。
“以心为灯，以月为华，净化一切污秽！”
心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七彩光芒，月神树的三片半银叶也投射出虚影，与心灯的光芒融合。七彩与银白交织，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然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潮音殿。
被光柱笼罩的黑水蛟发出凄厉的惨叫——它们身上的黑气、毒液、怨念全都在被净化。一些修为较弱的黑水蛟直接被打回原形，变成普通的黑鱼。
黑水老妖也受到了影响，动作慢了半拍。敖渊抓住机会，一爪抓在它背上，撕下一大片鳞片。
“吼——”黑水老妖痛吼，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
它认出了心灯，但月神树的力量让它感到本能的畏惧——那是至纯至净的太阴之力，正好克制它的阴毒功法。
“撤！先撤！”黑水老妖不敢再战，下令撤退。
黑水蛟族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深海之中。
敖渊没有追击——他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万一他离开后黑水老妖杀个回马枪，阿禾和汐月就危险了。
他回到潮音殿，第一时间检查阿禾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阿禾摇头，但身体晃了一下——刚才那一击消耗太大了。
敖渊连忙扶住她，输入龙力帮她调理。汐月也撤去了潮音壁垒，虚弱地坐在地上调息。
“刚才那招……很厉害。”汐月看着阿禾，眼中带着赞赏，“但以后不要轻易用，消耗太大了。”
阿禾点头。她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本能反应，现在想想确实冒险——万一没效果，或者效果不够，她就会因为消耗过度而失去战斗力。
“黑水老妖不会善罢甘休。”敖渊沉声道，“它今天吃了亏，下次再来肯定会做足准备。”
“我知道。”汐月擦去嘴角的血，“但它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你的龙力伤了它的根基，它需要时间疗伤。而且……”
她看向阿禾：“它现在最忌惮的，是阿禾姑娘的净化之力。在找到破解方法前，它不敢轻举妄动。”
这算是个好消息。阿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如果它真的找到破解方法呢？”
“那就启动潮音大阵。”汐月眼中闪过决绝，“大不了同归于尽，也不能让潮音殿落入它手中。”
阿禾心头一沉。同归于尽……那是最后的选择。
“先别想那么远。”敖渊握住阿禾的手，“趁现在有时间，我们好好准备。本君去联系东海和西海，看能不能调些援兵过来。”
“南海是黑水老妖的地盘，其他海域的援兵过来需要时间。”汐月提醒，“而且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更多势力的注意。”
这确实是个问题。潮音殿现在就像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如果让其他势力知道这里有上古秘境，还住着一个怀孕的混沌灵根拥有者，那麻烦就大了。
三人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阿禾腹中的孩子忽然传递来一个意念：
“声……音……”
“声音？”阿禾一愣，“宝宝，你说什么声音？”
“潮……音……的……声……音……”
孩子断断续续地表达着。阿禾仔细听，确实——击退黑水蛟族后，潮音殿恢复了平静，那些天然的交响乐又响了起来。
海浪声，潮汐声，风声，还有……某种更深层的声音？
阿禾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慢慢地，她听出来了——在那些自然声音之下，还有一种规律性的波动，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讯息？
“汐月使者。”她睁开眼睛，“潮音殿的声音，是不是有特殊含义？”
汐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潮音密语？”
“潮音密语？”
“碧波仙子留下的传承之一。”汐月解释，“潮音殿的天然声音中，隐藏着一套密语体系。据说如果能解读密语，就能获得仙子的真正传承。但这三千年，我一直在尝试，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阿禾和敖渊对视一眼。孩子能感知到密语，也许……他就是那个有缘人？
“宝宝。”阿禾再次和孩子沟通，“你能听懂那些声音吗？”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递回一个模糊但肯定的意念：“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希望！
“汐月使者，能不能教我们潮音密语的基础？”阿禾问。
汐月想了想，点头：“可以。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潮音殿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期。黑水老妖果然没有再来，但敖渊派出去探查的龙力分身回报，黑水蛟族在百里外驻扎，显然在观望。
利用这段时间，汐月开始教阿禾和敖渊潮音密语的基础。
“潮音密语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用心感受。”汐月说，“你们要做的，是忘记语言的束缚，直接感知声音中蕴含的‘意’。”
她示范了一下——闭上眼睛，聆听潮音殿的声音，然后在一段特定的旋律后，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
那符号由水汽构成，闪闪发光，持续了几息才消散。
“这是‘水’的符号。”汐月说，“当潮声响起‘哗——哗啦——哗’的节奏时，配合特定的心境，就能凝聚出这个符号。”
阿禾和敖渊试着学。敖渊很快就掌握了技巧——龙族天生对水有亲和力，理解水的符号并不难。但阿禾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她总是下意识地去“听”声音，而不是“感受”声音。
“娘……笨……”孩子居然吐槽她。
阿禾哭笑不得：“宝宝，那你会吗？”
孩子没回答，但阿禾感觉到，他正在模仿汐月的动作——不是用手，而是用意念。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波动从腹部传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水”符号。
虽然只持续了一眨眼就消散了，但确实是成功了！
“宝宝学会了！”阿禾惊喜地叫出来。
汐月和敖渊都震惊了。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竟然比大人学得还快？
“再试试别的符号。”汐月来了兴趣，又教了“月”、“光”、“守护”等几个基础符号。
孩子学得很快，基本上演示一遍就能模仿出来。虽然因为力量弱小，符号很不稳定，但那种天赋是毋庸置疑的。
“这孩子……了不得。”汐月再次感叹。
阿禾摸着肚子，既骄傲又担忧。孩子越不凡，意味着他未来的路可能越坎坷。
“别多想。”敖渊看出她的心思，“不管他多不凡，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陪着他，保护他，直到他能够独当一面。”
“嗯。”阿禾点头。
在孩子的“帮助”下，阿禾也渐渐掌握了潮音密语的窍门。她发现，当她不刻意去“学”，而是放松心情，让意识随着声音流动时，那些符号自然就浮现出来了。
三天后，阿禾已经能熟练凝聚十几个基础符号。而孩子更是进步神速，已经能尝试组合符号，表达简单的意思了。
这天傍晚，孩子忽然传递来一个复杂的意念：
“娘……听……潮音……说……有事……”
阿禾一愣：“潮音在说话？”
“嗯……”孩子很肯定，“说……有人……要来……帮忙……”
有人要来帮忙？谁？
阿禾把这个消息告诉汐月和敖渊。三人都很疑惑——潮音殿与世隔绝三千年，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帮忙？
“会不会是陷阱？”敖渊警惕。
“潮音密语是碧波仙子留下的，应该不会骗人。”汐月沉吟，“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做好准备。”
当晚，阿禾在孩子的引导下，聆听潮音殿的声音。这一次，她不再只听表面，而是深入感知声音中的“意”。
慢慢地，她“听”懂了一段旋律：
“月圆之后第三日，故人之后将临。持潮音令，可入殿门。”
月圆之后第三日……阿禾算了一下，正好是明天。
故人之后？潮音令？
她把这些信息告诉汐月。汐月听后，脸色变得很古怪。
“潮音令……我知道在哪。”她缓缓说，“碧波仙子当年炼制了三枚潮音令，一枚给了我，一枚给了她的侍女，还有一枚……给了她的道侣。”
“道侣？”阿禾和敖渊都愣住了。典籍里从没提过碧波仙子有道侣。
“那是一段秘辛。”汐月叹气，“仙子的道侣是位人族修士，姓林。仙子陨落后，他带着一枚潮音令离开了，说要去找复活仙子的方法。这一走就是三千年，杳无音讯。”
没想到，三千年后的今天，故人之后持令而来。
“会是友是敌？”敖渊问出了关键问题。
“持潮音令者，必是仙子认可之人。”汐月说，“但三千年过去，人心难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这一夜，三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月圆之后第三日。
潮音殿如往常一样平静，但阿禾能感觉到，那种等待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她坐在前庭的灵泉边，一边修炼养胎诀，一边留意着殿外的动静。孩子今天特别安静，似乎在专注地感知什么。
午后，潮音殿外的海水忽然泛起奇特的波纹。
那不是黑水蛟族带来的污浊波纹，而是清澈的、带着淡淡银光的波纹。波纹中心，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衫，背上背着一把剑。他容貌清秀，气质儒雅，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青年手中握着一枚令牌，令牌是银白色的，上面刻着波浪纹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潮音令。
青年来到潮音殿大门前，举起令牌。令牌的光芒与殿门的防护光膜产生共鸣，光膜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道。
“晚辈林清羽，奉先祖遗命，前来潮音殿。”青年朗声道，声音清越，“还请守护者现身一见。”
汐月出现在殿门前，看着青年手中的令牌，又看看他的面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你姓林？”
“是。”林清羽恭敬行礼，“先祖林若风，乃碧波仙子道侣。晚辈是林家第三十七代孙。”
三十七代……三千年，确实差不多是这个代数。
“进来吧。”汐月侧身让开。
林清羽走进潮音殿，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当他看到阿禾和敖渊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阿禾隆起的肚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两位是？”他问汐月。
“潮音殿的新主人，阿禾姑娘，以及她的道侣，东海龙君敖渊。”汐月介绍。
林清羽闻言，郑重地向阿禾和敖渊行礼：“晚辈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阿禾连忙说，“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林清羽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先祖留下的信，嘱咐后代持潮音令来潮音殿时，交给当时的守护者。”
汐月接过信，拆开。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她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
“信上说什么？”阿禾忍不住问。
汐月把信递给她。阿禾接过一看，也愣住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
“汐月，若三千年后，有林家后人持令前来，说明时机已到。噬月魔将复生，唯有混沌灵根之主可彻底灭之。潮音殿中有灭魔之法，速寻之，传之。切记，勿让魔头得月神树。”
落款是：林若风。
噬月魔将复生？
阿禾心头一沉。月圆之夜那道黑影，难道不是残念，而是……复生的前兆？
“先祖还说，”林清羽补充道，“噬月魔每三千年一个轮回，每次复生都会更强大。这次如果让它得逞，不仅潮音殿不保，整个南海都将陷入黑暗。”
汐月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看向阿禾，眼中有着歉疚：“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了。”
阿禾摇摇头：“从我种下月神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进来了。现在说这些没用，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
“找灭魔之法。”汐月果断地说，“潮音殿的典籍浩如烟海，一定有记载。林公子，你可知道具体在哪？”
林清羽摇头：“先祖只说在潮音殿中，但没说具体位置。不过……晚辈修炼的是林家祖传的‘潮汐感应术’，或许可以试着找找。”
“那就找。”敖渊拍板，“趁着黑水老妖还没缓过气来，我们必须抢在噬月魔完全复生之前，找到灭魔之法。”
四人达成共识，立刻行动起来。
潮音殿的平静被打破，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寻找希望。
而在深海的某个角落，黑水老妖正在疗伤。它面前悬浮着一团黑气，黑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张扭曲的脸。
“你说得对……”黑水老妖嘶声道，“那个女人的净化之力，确实克制我们。但你说你有办法破解？”
黑气中传出嘶哑的笑声：“月神树……我要月神树……得到它……我就能完全复生……到时候……净化之力……不足为惧……”
“那你什么时候能动手？”
“再等等……等我再恢复一些……等月圆之夜……那时候……我的力量最强……”
黑水老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好，那就再等等。潮音殿，月神树，都是本王的！”
深海之中，阴谋在酝酿。
而潮音殿内，阿禾等人正在与时间赛跑。
谁快一步，谁就能决定这场博弈的胜负。
夜还很长。
但黎明，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