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头”血猿-《大殷王朝之墨香剑影》

  断魂峡横亘在前,深不见底,谷中毒雾翻腾,水声如闷雷。那道悬挂在三百丈高处的铁线古藤桥,是唯一的通道。然而,桥头盘踞的气息,却如毒蛇般散发着恶意。

  沈默凝视着上方被雾气半掩的黑沉藤影,秩序感知极力延伸。盘踞在那里的,是几道混合着原始暴戾与灰败腐朽气息的生命体,与周围纯净浓郁的自然灵韵格格不入,显然已遭侵蚀。

  “是‘铁线血猿’。”姜寰喘息着,脸色更白,“此峡的霸主之一,原本就凶戾异常,喜食血肉……现在……怕是已被那怪物或它携带的污秽气息沾染,变得更加……嗜血狂暴。”

  “数量?实力?”黑荆握紧短刃。

  “通常……三五成群……成年血猿……可比凝真境后期……甚至……星核初境的体修……如今异变……难测……”姜寰每说一句都显得吃力,“它们……占据地利……藤桥狭窄……易守难攻……”

  沈默眼神微凝。高空、狭窄、强敌环伺,确实棘手。强攻不是不行,但动静太大,可能惊动更深处的东西,也容易让姜寰这重伤之躯陷入险境。

  他再次取出那枚灰白晶体(寂核碎片)。晶体此刻微微发烫,表面的纹路急促闪烁着,指向峡谷对面祖灵禁地的同时,对桥头方向也有一丝微弱的牵扯。那些血猿身上的灰败气息,果然与这晶体同源,只是稀薄驳杂得多。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我有办法引开或暂时控制它们,但需要接近到一定范围。”沈默沉吟道,“黑荆,你和阿木准备远程支援。铁柱、王栓,你们保护好姜老前辈,跟在我身后,一旦血猿被引开或混乱,立刻快速过桥,不要回头。”

  “先生,太冒险了!你一个人……”赵铁柱急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沈默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他看向姜寰,“前辈,可有暂时压制或削弱那阴河毒雾影响的方法?”

  姜寰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几个蜡丸,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可避……寻常毒瘴一刻钟……但阴河毒雾……非同小可……万不可……久留……”

  众人依言含了蜡丸,一股清凉辛辣之气直冲脑门,精神一振。

  沈默深吸一口气,体内星核光芒流转,秩序星辉不再外放张扬,反而向内收敛,整个人气息变得若有若无,仿佛融入周围的环境韵律之中。他身影一晃,如同山间灵猿,开始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爬。他并非直线上升,而是借助岩缝、藤蔓、突出的石块,以一种近乎违反重力的轻盈与精准,快速接近藤桥高度。

  秩序之力在他体内精细调控着每一丝肌肉力量与气息,让他攀爬几乎无声无息。同时,他将一缕极其细微的秩序星辉注入手中的灰白晶体,小心翼翼地“刺激”了一下其中那缕石化本源。

  嗡……

  晶体微不可察地一颤,散发出一圈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带着“上位者”威压的灰白波动。这波动常人难以察觉,但对于那些被类似气息侵蚀、神智已不完全的“铁线血猿”而言,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带着一种本能的吸引与……威慑?

  果然!

  藤桥桥头方向,传来几声短促而疑惑的低吼,伴随着沉重的抓挠声和藤蔓晃动的声响。盘踞在那里的几道气息出现了骚动,似乎被晶体散发的“同源上位”气息所吸引,又有些不安。

  沈默抓住时机,在接近到约莫百丈距离时,身形陡然加速!如同一道贴着崖壁飞掠的影子,几个起落,便已接近藤桥所在的水平高度。他没有直接冲向桥头,而是绕了一个小弧线,出现在藤桥侧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目光扫去,只见桥头附近盘踞着四头形似巨猿、但浑身长满暗红色坚硬刚毛的生物。它们体型壮硕,手臂奇长,指尖乌黑锋利,散发着金属光泽。原本应是凶戾赤红的眼瞳,此刻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灰白色,口中涎水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小坑。其中最强壮的一头,肩高近丈,气息赫然达到了星核初境的层次,而且暴戾中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僵冷。

  此刻,四头血猿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围绕着桥头低吼徘徊,时而抬头看向沈默藏身的岩石方向,却又似乎不敢确定,那灰白晶体散发的气息让它们既渴望又畏惧。

  就是现在!

  沈默眼中星芒一闪,左手虚握,那枚灰白晶体被秩序星辉包裹着,如同弹丸般被他屈指弹出,划出一道弧线,并非射向血猿,而是射向它们身后、峡谷上方更远处的崖壁!

  在秩序之力的巧妙操控下,晶体在飞行途中,再次被“刺激”,散发出一阵稍强的波动!

  四头血猿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齐刷刷转头看向晶体飞去的方向。为首那头最强壮的血猿更是发出一声贪婪的低吼,四肢着地,就欲扑出!

  “动手!”沈默心念传音!

  早已蓄势待发的黑荆和阿木,在下方崖壁隐蔽处同时发动!

  咻!咻!咻!

  三支淬毒的吹箭,角度刁钻地射向两头稍弱的血猿眼耳要害!阿木的箭,又快又准!

  与此同时,黑荆身形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阴影中窜出,短刃幽蓝光芒闪烁,直取第三头血猿的后颈!

  而沈默自己,则在血猿被吸引、攻击发动的瞬间,从岩石上飞扑而下!目标,正是那头最强的星核境血猿首领!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炽金星芒凝聚如针,带着洞穿一切的秩序破妄之力,直刺其后心!

  声东击西,上下夹攻!

  “吼——!”

  血猿首领反应极快,在沈默扑下的瞬间已察觉危险,怒吼着回身,蒲扇般的巨爪带着腥风与灰白气劲,狠狠拍向沈默!爪风所过,空气都发出呜呜怪响!

  沈默不闪不避,指尖星芒与那巨爪悍然相撞!

  嗤——!

  如同热刀切入凝脂!炽金色的秩序星芒无坚不摧,瞬间洞穿了血猿爪心蕴含的灰白气劲与坚逾金铁的皮毛!星芒蕴含的“净化”与“归序”特性爆发,沿着其手臂经脉疯狂涌入,所过之处,那些被侵蚀的灰败能量如同雪遇沸汤,迅速消融,但也对血猿本身的妖力造成巨大破坏!

  “嗷!!!”血猿首领发出凄厉的痛嚎,整条右臂瞬间失控,软垂下来。它眼中凶光更盛,另一只爪子横扫,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混合着腥臭与灰白颗粒的吐息喷向沈默!

  沈默身形灵动如烟,间不容发地侧身避开爪击,面对那污秽吐息,他张口一吹,一股精纯的秩序星辉化作旋风卷出,将吐息尽数吹散、净化。

  与此同时,下方战况也瞬息万变。阿木的毒箭命中一头血猿眼眶,那血猿惨叫着翻滚,毒素迅速蔓延。黑荆的短刃虽被另一头血猿险险格开,却在其臂膀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幽蓝毒液渗入。还有一头血猿被赵铁柱抓住机会掷出的石块砸中脑门,晕头转向。

  四头血猿,瞬间被压制,尤其是首领遭受重创。

  “过桥!”沈默厉喝,手中攻势不停,秩序星辉化作道道金色锁链,缠向血猿首领,将其牢牢限制在原地,为众人争取时间。

  赵铁柱和王栓一左一右架起姜寰,体内气血爆发,如同两道箭矢冲向藤桥!黑荆和阿木且战且退,掩护着他们。

  藤桥由无数根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万年的铁线古藤绞合而成,粗如人腰,却异常坚韧,表面湿滑,布满苔藓。桥身在峡谷狂风中微微摇晃,下方是翻涌的毒雾和隐约可见的湍急黑水。

  三人架着姜寰,小心翼翼又速度极快地踏上了藤桥。桥身晃荡,脚下虚浮,每一步都需要极强的平衡能力。峡谷狂风呼啸,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桥中央时,异变再生!

  下方翻腾的蚀骨阴河之中,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水花!一颗如同小屋般大小、布满漆黑鳞片和狰狞骨刺的三角形头颅,猛然探出毒雾,张开足以吞下一头牛的血盆大口,咬向藤桥!那口中利齿森然,滴落的涎水腐蚀得空气滋滋作响,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

  “阴河毒螭!!”姜寰发出绝望的嘶喊,“它……它怎么会……主动攻击桥上?!”

  这毒螭显然是盘踞谷底的更恐怖存在,平日潜伏,此刻不知是被上方的打斗惊动,还是被血猿或沈默他们身上的某种气息吸引(比如灰白晶体、生命源露),竟然暴起发难!

  血盆大口转瞬即至,腥风已经吹得赵铁柱等人脸颊生疼!桥身剧烈摇晃,几乎要断裂!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守护在桥边、负责断后的阿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手中长弓和箭囊扔给旁边的黑荆,然后纵身一跃,竟是不退反进,朝着那噬咬而来的毒螭巨口跳了下去!半空中,他双手飞快结印,体内某种秘法骤然发动,整个人瞬间膨胀、散发出不稳定的狂暴能量波动!

  “阿木!不要!!”黑荆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轰——!!!

  阿木的身体在毒螭口中轰然爆开!并非血肉横飞,而是化作一团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浓郁毒雾,瞬间笼罩了毒螭的整个头颅!那毒雾显然非同一般,连毒螭的鳞片都被腐蚀得滋滋冒烟,它发出痛苦的嘶鸣,咬合的动作骤然僵住,头颅疯狂甩动,试图摆脱毒雾。

  自爆毒躯,阻敌一瞬!

  “走啊!!”黑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泪水却已模糊了视线。他知道,这是阿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的唯一生机!

  赵铁柱和王栓也红了眼眶,爆发出全部潜力,架着姜寰,拼命冲向对岸!

  沈默在桥头看得分明,心中剧震,怒火与杀意瞬间升腾到顶点!他不再与那受伤的血猿首领纠缠,秩序星辉猛然爆发,将其震开,身形如电,掠上藤桥,直扑那正在痛苦甩头的毒螭!

  “孽畜!受死!”

  沈默含怒出手,再无保留!星核光芒大放,他双手虚抱,磅礴的秩序星辉在身前疯狂凝聚、压缩,化作一道炽烈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与邪恶的金色光矛!光矛之上,秩序纹路流转,隐隐有星辰生灭、万物归序的虚影浮现!

  “秩序·破灭之矛!”

  他双臂一振,金色光矛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入毒螭因痛苦而大张的口中,直贯咽喉,没入其体内!

  轰隆隆——!!!

  毒螭庞大的身躯猛然僵直,内部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炽金色的光芒从其口鼻眼耳甚至鳞片缝隙中透射而出!它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庞大的身躯挣扎着,轰然坠回蚀骨阴河,激起滔天浊浪,渐渐沉没,只剩下翻涌的毒雾和渐渐扩散开的、混合着墨绿与金色的诡异流光。

  一击,毙杀这恐怖的阴河霸主!

  但沈默脸上毫无喜色。他看了一眼阿木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渐渐散去的毒雾和翻腾的河水。

  黑荆、赵铁柱、王栓已经护着姜寰冲到了对岸,正回头望来,眼中充满了悲痛与焦急。

  沈默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对岸桥头,那几头血猿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和毒螭的死亡震慑,暂时不敢靠近。

  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金光,掠过剩下的半段藤桥,落到对岸。

  “沈先生……”黑荆声音嘶哑,握着阿木留下的长弓,指节发白。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阿木不会白死。这笔账,我们会跟影楼、跟那‘腐朽根源’,一并清算!”

  他看向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的姜寰:“前辈,我们得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姜寰看着沉没毒螭的河面,又看了看对岸,嘴唇哆嗦着:“毒螭……反常……阴河……似有异动……快……离开岸边……”

  仿佛印证他的话,峡谷中的毒雾翻滚得更加剧烈,隐隐传来更多低沉的嘶吼与游动声,仿佛有更多可怕的东西被惊动了。

  五人(如今是四人加一重伤老者)不敢再耽搁,在姜寰的指引下,迅速离开断魂峡边缘,朝着祖灵禁地更深处的密林遁去。

  身后,蚀骨阴河波涛汹涌,对岸血猿的吼声渐渐模糊。

  而前方,祖灵禁地那古老、威严又神秘的氛围,愈发浓重。空气中残留的怪物气息,也越发清晰,直指禁地核心的某个方向。

  阿木用生命换来的通道,让他们得以继续追寻。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牺牲,已经开始。而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沈默握紧了拳头,怀中那盛放着生命源露的软囊,以及那枚冰冷的灰白晶体,仿佛都在微微发烫。

  必须找到那怪物,夺回源露。必须弄清楚这祖灵禁地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必须……阻止这场席卷南疆的灾厄。

  为了阿木,为了雾隐谷,为了守望堡,也为了这方天地间,无数挣扎求存的生灵。

  他的目光,穿透前方浓郁的灵雾,坚定地投向禁地深处。

  那里,有答案,也有更严峻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