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皇朝接盘,山河为注-《嘴贱王者,舔遍万界》

  轰——!

  那方玄铁大印脱手而出,并未化作山岳般大小,也未曾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古朴,沉重,像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金光自“天策”二字亮起,如水银泻地,瞬间铺满了下方那片由“债务”构成的灰色洪流。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也没有冰火交融的能量对冲。

  那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覆盖与重写。

  那些由灰色流质汇聚而成、抓向魏长风的无数手臂,在接触到金光的刹那,齐齐一僵。手臂上那些模糊痛苦的人脸,表情从怨毒的挣扎,变成了一种茫然的、呆滞的空洞。

  仿佛,它们的“债主”被强行更换了。

  它们不再认识魏长风,也不再听从天下的指令。它们的目标,变成了悬浮在空中的那方大印。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山体深处传来,带着无边的愤怒与不甘。那是这座“规则之山”的本能在咆哮。

  紧接着,那些灰色的手臂放弃了魏长风,如同一群找到了新蜂后的工蜂,疯狂地朝着天策侯印涌去,层层叠叠地将其包裹,试图将这外来的“权威”拖拽、撕碎、消化!

  可那方铁印,任由万千“债务”缠绕,自巍然不动。金光虽被压制得黯淡了些许,却始终坚韧地存在着,像一块投进泥潭里的磐石,任你污秽汹涌,我自岿然。

  魏长风只觉得浑身一轻,那股源自血脉、要将他拖入深渊的拉扯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的姿势再也无法维持,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抬起头,震撼地望着那个站在台阶上方、身形笔挺的青年。

  那不是什么神功秘法。

  那是赤裸裸的、不讲道理的“权柄”。

  一句“皇朝接了”,便将他魏家三代人、上百笔交易积累下的、足以压垮神魂的滔天债务,轻描淡写地揽了过去。

  这是何等的霸道!又是何等的担当!

  “侯……爷……”魏长风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眶竟有些发热。他这一生,精于算计,长于权谋,何曾见过如此行事之人?

  李闲没理会他的感动,他此刻的感受,一点也不潇洒。

  在大印盖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背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那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因果”。魏家三代人的债务,那些契约、人情、交易,如今都通过天策侯印,与他的气运链接在了一起。

  圣月皇朝这面大旗,确实能扛。但扛,也是要他这个执旗人来出力的。

  他感觉自己的“天策侯”气运,像是被开了一个口子的水袋,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流逝,用以镇压这笔庞大的债务。

  “妈的,高利贷果然碰不得。”李闲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笑得愈发张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那个终于不再雕刻的木雕师,吹了声口哨。

  “喂,砌笼子的,你这笼子好像……漏风了啊。”

  天下没有动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方被灰色债物包裹的铁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烁起名为“炽热”的光。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发现绝世珍宝的痴迷。

  “以皇朝气运为抵押,强行修改债务归属……用‘公权’,覆盖‘私契’。”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品味一道前所未有的美味,“原来如此,这就是‘天策’的用法……不是力量,是‘资格’。”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魏长风,直视着李闲。

  “你赢了这一回合,天策侯。”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第一次带上了郑重的称谓,“你证明了,你有资格掀动棋盘。”

  说完,他竟破天荒地收起了那份俯瞰众生的漠然,对着李闲微微颔首,那是一种棋手对弈时,对一步绝妙好棋的由衷赞叹。

  “阁主有请。”

  他侧过身,让开了通往上方的道路。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似乎要从墙壁里钻出来攻击魏长风亲卫的灰色流质,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退回了“岩壁”之中,恢复了坚硬冰冷的模样。

  整座“山”,似乎默认了李闲这个“新债主”的存在。

  李闲挑了挑眉,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这家伙的路数太诡异,认输认得这么干脆,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他冲着魏长风使了个眼色。

  魏长风会意,挣扎着站起身,护在李闲身侧,眼神警惕地盯着天下。两名天罗亲卫也一左一右,将李闲护在中间,阵型密不透风。

  “老魏,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李闲压低声音问道。

  “谢侯爷关心,属下无碍。”魏长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无比的感激,“只是……那笔债……”

  “屁大点事。”李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现在是我的人,你的债,自然就是我的债。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讲义气。再说了,欠钱的是大爷,你忘了?现在是天宝阁求着我还钱,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魏长风听得嘴角一抽,心中那片因家族债务而常年冰封的死海,此刻却被这句“我的债”砸得滚烫沸腾。

  他忽然觉得,被这座“因果之山”压了三代人的魏家,或许从今天起,才算真正活了过来。

  “走吧,让我们去会会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阁主。”李闲一挥手,率先迈步,继续向上走去。

  这一次,脚下的石阶感觉又不一样了。

  之前是阴冷、是纠缠,是无数怨念的拉扯。

  现在,那些怨念依旧在,但它们似乎对李闲多了一丝……敬畏?

  他能感觉到,那些从“岩壁”中渗透出的窃窃私语,不再是贪婪的算计,而是在讨论他,讨论“天策侯”,讨论“皇朝”。

  他就像一个空降的cEo,虽然还没搞懂公司的烂账,但所有员工都知道,他现在是老板了。

  天下跟在队伍最后方,不紧不慢,像一个沉默的引路人。

  这条石阶路,比想象中要长得多。

  他们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黑暗中,终于透出了一点光亮。

  那不是灯火的光,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由无数珍宝自己散发出的宝光。空气中的檀香味也愈发浓郁,其中还夹杂着灵药的清香、法宝的微光,以及……金钱的铜臭。

  所有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奢华到极致、也腐朽到极致的气息。

  终于,石阶到了尽头。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什么宏伟的大殿,也不是森严的密室。

  那是一个巨大的、类似溶洞的空间。洞顶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空间的中央,没有桌椅,没有陈设,只有一座……小山。

  一座完全由金银珠宝、灵石法器、天材地宝堆砌而成的小山。

  金灿灿的元宝、亮闪闪的银锭是山体的基石;五光十色的灵石、宝光流转的法器是山间的岩层;一株株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灵药,则是山上点缀的草木。

  无数凡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在这里,被当做最粗劣的沙石,随意堆砌。

  而在那座“宝山”的顶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极其普通的灰色长袍,身形清瘦,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

  他似乎正在垂钓。

  只是他手中没有鱼竿,身前没有流水。他的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由光影构成的沙盘。沙盘之上,正是天玄城的缩影,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城中穿梭,代表着每一个生灵的气运。

  他的手指轻轻一动,一条无形的“线”便从他指尖垂下,落入沙盘之中,精准地“勾”住了一个正在赌场中输红了眼的赌徒光点。

  那光点猛地黯淡下去,一丝微弱的气运被“线”钓起,如同一尾在蛛网上挣扎的萤火,最终被他吸入掌心,而他身下那座由无数珍宝堆砌的宝山,似乎因此又明亮了分毫。

  李闲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天宝阁的赌场,玩的到底是什么了。

  那不是赌钱,那是钓鱼。

  以赌徒的贪欲为饵,钓的是他们身家性命之上的……气运!

  “来了?”

  山顶上的人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响起。那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淡漠。

  “天策侯,李闲。”

  他缓缓收回“钓线”,那个被钓走一丝气运的光点,在沙盘上彻底熄灭。

  他终于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