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道法为食,以身为舟-《嘴贱王者,舔遍万界》

  幽暗的意识深处,李闲感觉自己像一锅被炖烂了的佛跳墙。

  各种味道,各种口感,互相冲突,又被一种蛮横的力量强行糅合成一团。

  草木的生机是鲍鱼,鲜美却带着植物的固执。灭绝的死寂是海参,滑腻又蕴藏着终结的冰冷。因果的玄奥是鱼翅,一丝丝,一缕缕,牵连着所有食材,让这锅汤变得粘稠而混乱。

  他就是这锅汤。

  在彻底化为一锅浆糊之前,一缕极细、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像一根定海神针,插进了这锅乱炖的中心。

  它没有试图分开鲍鱼和海参,也没有尝试理顺那些鱼翅。它只是在那里,安静地散发着属于“人”的秩序与骄傲。

  于是,这锅汤,有了一个“锅底”。

  李闲的意识,依附着这个锅底,终于从被炖烂的食材,变成了掌勺的厨子。

  他笨拙地挥舞着名为“法则调和”的勺子,以那缕金光为中心,小心翼翼地搅动着。他让生机与死寂不再直接碰撞,而是隔着一层因果的薄纱遥遥相望,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像在滚油里浇水,却命令油不许溅,水不许沸。

  何其荒谬,又何其惊险。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暴虐的法则碎片被他用“人道”的规矩强行按在“餐盘”上,李闲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石窟内一片死寂。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像蒙着一层水汽。他眨了眨眼,那层水汽才缓缓散去。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身体,手臂、双腿、躯干……都还在。虽然浑身酸软得像一滩烂泥,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但那种即将被“世界”抹除的剥离感,消失了。

  他活下来了。

  心念一动,熟悉的系统光幕在脑海中展开。

  【姓名:李闲】

  【职业:风水师(法则紊乱,临时固化)】

  【交互点:17.8】

  【状态:精神力枯竭,人道龙气临时锚定,万年木心髓(残余药力吸收中)】

  【核心能力:万物皆可舔(第二重:道法为食,阴阳可调)】

  【新增能力:法则调和(雏形)】

  李闲的目光在“法则紊乱,临时固化”这几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不再是纯粹的炼气士灵力,而是一团……由各种法则碎片拼凑成的“怪物”。这怪物被萧倾歌的龙气死死钉住,又被木心髓的生机黏合在一起,才没有当场散架。

  他现在就像一艘由无数破烂木板临时拼接起来的船,而萧倾歌的龙气,就是船的龙骨。

  他转过头。

  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他看到了躺在身侧的萧倾歌。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浅浅的阴影。那张总是带着清冷与疏离的绝美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他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还要难看。她的呼吸很轻,胸口只有微不可察的起伏。

  李闲沉默了。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将食指搭在了她皓腕的脉搏上。

  脉象很弱,却很平稳。只是体内那股高贵骄傲的龙气,几乎消耗殆尽,只剩下若有若无的一丝,还在忠实地履行着“锚定”的职责。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与清香。

  李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有些发干。

  原来,那不是梦。

  他收回手,目光扫过,看到了被萧倾歌收在怀里,又因她倒下而滑落在旁的青玉瓶和那块青木长老令。

  他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前一秒还沉浸在劫后余生与复杂情绪中的李闲,下一秒,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市侩与精明就占领了高地。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抚摸情人一样,将那块温润的长老令拿了起来。

  “嘶……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小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亏!血亏!”他嘴里念叨着,“不过嘛……”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几乎耗尽龙气的萧倾歌身上,再看看手里的令牌,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咧开,最后变成了一个无声的大笑。

  “一个青木宗长老的人情债,一位未来女帝的舍命相救……外加一个‘法则调和’的神技……这波,好像……赚翻了?”

  他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差点形神俱灭,脑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买卖,风险是高了点,但收益……直接突破天际!

  就在他得意忘形,准备清点下一个战利品时,一声极轻的、带着虚弱的呻吟打断了他的美梦。

  萧倾歌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石窟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倾歌的凤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她想起了李闲体内那恐怖的法则暴乱,想起了自己孤注一掷的龙气锚定,想起了那滴万年木心髓,最后……定格在了两片冰冷干裂的嘴唇上。

  轰!

  一抹血色,瞬间从她雪白的脖颈蔓延至耳根。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又被她强行撑住。她下意识地别过头,不敢去看李闲的眼睛。

  那君临天下的帝储,此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

  “咳。”李闲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晃了晃手里的青木长老令,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老板娘,你醒了?你看,这是咱们这次的报酬。我算过了,刨去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生命危险补偿金,剩下的,应该够给你买一副好点的棺……”

  “闭嘴!”

  萧倾歌的声音又冷又急,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终于转回头,用那双燃烧着羞恼火焰的凤眸瞪着他,仿佛要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你……”她想说些什么,想用最严厉的言辞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闲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作委屈:“老板娘,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拼死拼活,给你解决了青木宗这个大麻烦,还帮你赚了个强力盟友,你不说给点奖赏,怎么还凶我呢?”

  他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意有所指地咂了咂嘴:“再说了,刚才……好像是你主动的吧?那感觉,啧啧,甘甜丝滑,就是有点凉。老板娘,你这救命之恩,按戏文里唱的,是不是该……”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刻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灭绝道则’?”萧倾歌咬着银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体内所剩无几的龙气,竟被这股羞愤激得翻涌起来。

  看着她真有些急了,李闲见好就收。

  他收起了那副欠揍的表情,难得地正色了几分,将手里的长老令递了过去。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说正事。”

  他的语气一变,萧倾歌那紧绷的气势也随之一滞。

  “玄清子这老头,欠了咱们一个天大的人情。”李闲晃了晃令牌,“见此令如他亲临。这玩意,比什么金山银山都好使。有了它,咱们在东境,总算不是无根的浮萍了。”

  萧倾歌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虽然依旧苍白,却重新焕发出神采的脸,眼神复杂。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恢复了些许清冷:“你体内的状况……如何?”

  “死不了。”李闲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就是把家底全败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那点龙气,现在是我这艘破船的龙骨,暂时可抽不走了。什么时候你这债主想收账,我这船就得散架。”

  他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凶险的事实。

  萧倾歌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她看着他,忽然问道:“值得吗?为了一个……与我们无关的陈玄。”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李闲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老子是天策侯,赚功德是本职工作。帮人伸冤,这是积阴德的大好事。再说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得意。

  “不把他哄高兴了,他那滴‘万年木心髓’,我怎么好意思收?不把他唬住,这块长老令,又怎么能到手?”

  他把玩着令牌,像个刚从赌场赢钱归来的赌徒。

  “你看,现在不就都到手了?顺便,还白嫖了一位未来女帝的……救命之恩。”他拖长了尾音,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倾歌。

  萧倾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别处,不再理他。只是那泛红的耳垂,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石窟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尴尬。

  一种微妙的、全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他们一同经历了生死,分享了最深的秘密,也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彼此的性命捆绑在了一起。

  许久,李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对未来的亢奋。

  “喂,债主。”

  萧倾歌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音节:“嗯?”

  “等恢复点力气,咱们就该干活了。”李闲将长老令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稳稳接住,“青木宗这棵大树,只是咱们在东境落下的第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