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陈老的倔脾气-《高考749:拒绝清北选国科大》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象山疗养院那特制的防弹玻璃,斑驳地洒在紫檀木的地板上。

  时间仿佛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缓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气。

  贺凡缓缓收回了搭在陈老手腕上的手指,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陈老爷子半躺在摇椅上,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睫毛却在微微颤动,显然是在等待着那个“宣判”。

  “怎么样?”

  陈老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盯着蘑菇云升起的眼睛,此刻却像个等待老师发卷子的小学生。

  贺凡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银针包,一边故意板着脸不说话。

  “哎呀,小凡,怎么你也跟那些老学究一样学会卖关子了?”

  陈老有些急了,撑着扶手就要坐直身子。

  贺凡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按住了老爷子的肩膀。

  “陈爷爷,您现在的身体机能,说句不客气的话,比那外面站岗的警卫员都要硬朗。”

  “各项指标都回到了正常人的巅峰状态,甚至还有富余。”

  听到这话,陈老脸上的褶子瞬间就像菊花一样绽放开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发出一声脆响。

  “我就说嘛!”

  “老头子我这几天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像是回到了五十年前在戈壁滩啃沙子的时候。”

  陈老一把抓住贺凡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掌心里全是温热的汗意。

  “小凡啊,老头子我真是感激你啊。”

  老人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要不是你这一手神乎其技的针灸,我这把老骨头,这会儿恐怕早就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了。”

  “更别提我这几十年的老寒腿,以前一下雨就钻心地疼,现在是一点感觉都没了。”

  贺凡笑着摇摇头,正准备谦虚几句。

  忽然,陈老的表情变了。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像做贼似的扫视了一下四周。

  然后,他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探了探。

  确认房门紧闭,外面也没有护士走动的声音后,他才神神秘秘地冲贺凡招了招手。

  “小凡,你过来一点。”

  贺凡一头雾水,但也只好配合地凑过耳朵去。

  “怎么了陈爷爷?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陈老压低了声音,那语气神秘得就像是要交付什么国家顶级的核武密码。

  “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哈。”

  “但是,咱们得先说好,这是咱们爷俩之间的秘密。”

  “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你伯伯,还有你伯母他们。”

  看着这位国宝级的科学家露出一副顽童般的表情,贺凡有些哭笑不得。

  但为了哄老爷子开心,贺凡还是郑重其事地举起了右手。

  “我发誓,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见到贺凡发了誓,陈老爷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得意的神色。

  他凑到贺凡耳边,用气声说道:

  “昨天下午,趁着小张去上厕所的功夫,我一个人偷偷跑去后山的冰场溜冰了。”

  “什么?!”

  贺凡没控制住,一声惊呼差点掀翻了房顶。

  陈老吓得一激灵,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贺凡的嘴巴。

  “嘘!嘘!嘘!”

  “我的小祖宗哎,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陈老一脸惊恐地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贺凡噤声。

  “你是想让那个凶巴巴的护士长冲进来把我绑在床上吗?”

  贺凡瞪大了眼睛,扒开老爷子的手,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溜冰?”

  “您老今年九十有五了吧?”

  “您居然敢一个人跑去溜冰?”

  贺凡头皮发麻,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那可是国家的巨大损失啊。

  看着贺凡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陈老反而有些不乐意了。

  他傲娇地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九十五怎么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想当年我留学的时候,那河上的冰层那么厚,我可是花样滑冰的高手。”

  说到这里,老爷子眉飞色舞,双手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优雅的姿势。

  “昨天要不是那冰鞋稍微有点不合脚,我高低得给你整一个原地旋转三周半。”

  贺凡看着眼前这个洋洋得意的“老顽童”,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就是那个让西方国家闻风丧胆的“核武巨擘”吗?

  这就是那个严肃刻板的科学泰斗吗?

  “陈爷爷,您可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咱们能不能玩点温和的运动?”

  “比如下下围棋?钓钓鱼?哪怕您在院子里打打太极拳也行啊。”

  “溜冰这种高风险项目,咱能不能戒了?”

  “您要是真摔着了,那动静可就大了。”

  陈老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切,下棋那是老年人干的事儿,我还没老呢。”

  “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十八岁的身板儿。”

  “哎,也就是不允许,否则我非得去参加冬奥会不可。”

  贺凡翻了个白眼,心想您这心也太大了。

  “您老还是省省吧。”

  陈老呵呵一笑,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邃起来。

  他收起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贺凡。

  “小凡啊,既然你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那你说,我现在能不能申请回学校去讲课?”

  贺凡愣了一下,手里收拾针灸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讲课?”

  “对,讲课。”

  陈老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火苗,那是对讲台的渴望。

  “我发现自从你把我治好后,我这脑子也清醒了,腿脚也利索了。”

  “整天待在这疗养院里,除了吃就是睡,我都快废了。”

  “我感觉自己肚子里还有好多东西没倒出来,我想去清大,或者北航,给那些娃娃们讲讲核物理。”

  贺凡看着老人那期盼的眼神,心里虽然敬佩,但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行。

  “呵呵,您老可真敢想。”

  贺凡把银针包揣进兜里,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您也不翻翻日历看看,您今年高寿几何了?”

  “按照国家法律,您老都退休快三十年了。”

  “就算您自己愿意,您觉得上面的领导能答应?”

  “您觉得您的警卫员能答应?”

  “您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享清福吧,这是国家给您的待遇。”

  听到这话,陈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待遇?我陈某人一辈子最不看重的就是待遇!”

  “老头子我真的闲不下来啊!”

  “以前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那是没办法,那是等死。”

  “现在好了,能跑能跳了。”

  “这不是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不行!绝对不行!”

  陈老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震得晃了出来。

  “我一定要跟领导们申请,哪怕是写血书我也要申请!”

  看着突然犯起倔脾气的陈老,贺凡既感到无奈,又有些感动。

  这就是老一辈的科学家啊。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想着要为国家发光发热。

  贺凡摇了摇头,语气尽量放缓。

  “陈爷爷,您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国家是不会答应您去冒这个险的,那个讲台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您受不了的。”

  “而且,就算领导们碍于您的面子勉强答应,但是我这一关,您就过不了。”

  陈老愣住了,瞪着眼睛看着贺凡。

  “啊?为什么要从你这里过关?”

  “你个小娃娃,管得比任何人还宽?”

  贺凡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因为您的病是我治好的,我是您的主治医生。”

  “也就是现在唯一的权威。”

  “如果我在医疗报告上写:病人尚未痊愈,不宜进行高强度脑力劳动。”

  “您猜,上面是相信我的专业判断,还是相信您的‘自我感觉良好’?”

  这一招“杀手锏”一出,陈老瞬间就瘪了茄子。

  他指着贺凡,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你……”

  “啊!小凡,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亏我这么相信你,把你当亲孙子看!”

  “到头来,背后捅刀子、拖我后腿的居然是你!”

  陈老气呼呼地把脸扭到一边,像个受了委屈的三岁孩子。

  “爷爷不喜欢你了哦!真的不喜欢了!”

  贺凡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凑过去。

  “嘿嘿,您老就是不喜欢我,哪怕拿拐杖打我,我也不能松口啊。”

  “这是原则问题。”

  见硬的不行,陈老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了软的。

  他拉住贺凡的袖子,语气变得讨好起来。

  “小凡,不要这样绝情嘛。”

  “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我不天天去,我就每个星期去讲一次课,行不行?”

  “而且我只讲一个小时,绝不拖堂,讲完就回家乖乖躺着。”

  “这总行了吧?啊?给个面子?”

  就在贺凡准备继续拒绝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爸,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讲课?”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肩膀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正是陈老的儿子陈铭辉。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气质雍容的妇人,手里还提着精心熬制的参汤。

  他们虽然工作繁忙,身居要职,但是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抽时间来疗养院看望陈老。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出“讲课”、“商量”之类的字眼。

  陈铭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贺凡站起身,冲陈铭辉点了点头,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包括老爷子想要回学校教书的“宏伟计划”。

  听了贺凡的述说后,陈铭辉夫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那是毫不犹豫的反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爸!”

  陈铭辉把军帽摘下来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责备。

  “您老为国家贡献了一辈子,隐姓埋名了几十年。”

  “怎么到现在,身体刚好一点,还想着工作啊?”

  “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歇息,颐养天年,这是组织的命令,也是我们做儿女的心愿。”

  “总之,这件事我绝对不答应,您想都不要想。”

  陈老的儿媳也赶紧放下汤罐,走过来替老爷子顺气。

  “是啊,爸。”

  “您都95岁高龄了,退休都30年了。”

  “您就不要再去操那份心了吧。”

  这一番轮番轰炸,彻底把陈老心里的火药桶给点着了。

  他猛地甩开儿媳的手,霍然站起身来。

  虽然身形有些佝偻,但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竟然让身为将军的陈铭辉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好啊!好啊!”

  陈老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屋里的三个人。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头子是吧?”

  “我不就这点爱好吗?”

  “我不就是想把脑子里剩下的这点东西,趁着没死,传给下一代吗?”

  “去讲讲课怎么啦?”

  “是会死人吗?还是会天塌下来?”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你们又不是我,你们怎么能知道我不去教学、不去工作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就像是一块还在燃烧的煤炭,你们非要把我扔进冰水里!”

  “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陈老红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盯着贺凡。

  “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活下来就是当个废人……”

  “你还不如别治好我!让我死了算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陈铭辉低下了头,眼圈红了。

  儿媳捂着嘴,不敢出声。

  贺凡站在一旁,看着这位愤怒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耍小孩脾气。

  这是一位将一生都奉献给真理的科学家,在面对衰老和无用感时,发出的最悲壮的抗争。

  在陈老看来,活着的意义不在于呼吸,而在于燃烧。

  贺凡几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心酸。

  得,这下是真的僵住了。

  可是这件事情,他们谁也不敢松口,谁也做不了主。

  要知道,陈老这样的存在,早就不属于他自己。

  他是国家的图腾。

  像他这样硕果仅存的老一辈科学家,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疑是镇国的定海神针。

  说句不客气的话。

  那些弹丸小国的一号领导人,论起对人类文明和国家安全的价值,都不及陈老这颗大脑的百分之一重要。

  贺凡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段着名的历史往事。

  那是上个世纪,新华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

  海外的一批顶尖科学家,听到了祖国的召唤,毅然决然要放弃优渥的生活回来。

  其中有一位,就是陈老的至交好友。

  当时,那位不可一世的山姆国海军次长,曾经咬牙切齿地说过那样一段话。

  “他知道所有山姆国导弹工程的核心机密!”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抵得上五个师的兵力!”

  “我宁可把那个家伙枪毙在边境线上,也决不能放他回新华国!”

  那是何等的忌惮,又是何等的荣耀。

  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位海军次长还是低估了科学家的力量。

  那位科学家带回来的知识,岂止是值五个师?

  他简直就是值一个国家!

  他让一个积贫积弱的民族,挺直了脊梁,拥有了和大国对话的底气。

  而眼前的陈老,正是那一批人中的佼佼者。

  一位好的科学家,对国家的重要性是不可估量的。

  尤其是像陈老这样掌握着核心真理、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战略眼光的科学家要是没了。

  那是无法复制的。

  说严重点,那将是整个国家战略层面的巨大损失。

  国家的综合国力,不但不能前进,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停滞,甚至倒退。

  正因为如此,国家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甚至不惜限制他的“自由”。

  这是一种残酷的爱,也是一种沉重的敬意。

  房间里,陈老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但他依然倔强地昂着头,不肯坐下。

  那是一种无声的对峙。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

  只要我还没断气,我就还是那个战士,而不是被供在神龛里的泥塑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