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金针渡魂·往昔重现-《医瞳镇世:我以银针破万邪》

  雨水还在下。

  齐砚生坐在湿冷的铁板上,左手护腕不断渗出血迹。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块碎裂的光碟残片,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数字:07-19-23。

  狂医躺在他身边,呼吸微弱但平稳。左肩的伤口已经不再冒烟,黑色药粉在创面结成一层暗壳。他的脸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烧伤的疤痕像一道干涸的河床。

  齐砚生抬起右手,三根银针浮在指尖前,青光顺着针尾流转。他没有收针,也没有起身。

  他知道还不能停。

  芯片虽然取出来了,可这个人心里的东西,比金属更深。

  他伸手探向狂医心口,指尖触到那半截断针——渡厄针。针身锈迹斑斑,嵌在皮肉之间,像是长进去的一样。

  “你说你是怪物……”齐砚生低声说,“可这针,是救人用的。”

  他咬破左手食指,一滴血落在针尾。

  血珠滚入锈蚀的纹路,瞬间被吸走。

  古瞳亮起,青光从他眼中溢出,顺着血液流向渡厄针。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空气微微震颤。

  画面变了。

  不是眼前的雨夜,而是一间低矮昏暗的药庐。墙角堆满药材,樟木柜子散发出陈年香气。烛火摇晃,映出人影晃动。

  一个瘦小的男孩蜷缩在柜缝里,浑身发烫,指甲泛黑。他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可身体止不住地抖。

  周嫂披着黑布帘快步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她把男孩往柜子里推了推,压低声音:“别出声,裴玉容来了。”

  门外脚步逼近,高跟鞋敲在青石板上。

  “查清楚了吗?”女人的声音冷冷响起,“是不是青囊门的种?”

  柜外烛光晃动。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靠近柜子,踮起脚尖。沈清梧穿着洗旧的蓝布裙,怀里抱着一个小陶罐。

  她把罐子塞进柜缝,轻声说:“哥哥,甜的就不疼了。”

  男孩睁开眼,看到那只递来的手,指尖沾着蜂蜜。他没接,只是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慢慢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的时候,他哭了。

  画面一晃,又变。

  还是那间药庐,夜里。周嫂跪在地上,手里拿着银针,对着男孩心口的针做着什么。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睡梦中的人。

  男孩翻了个身,嘴里喃喃:“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周嫂停下针,抬头看向窗外。

  月光照进来,照在柜子上的标签——“寒隼”。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齐砚生猛地回神,额头渗出冷汗。他仍坐在原地,手还按在狂医心口。渡厄针微微震动,像是有了温度。

  他喘了口气,发现自己的血已经流到了针底,和狂医的血混在一起。

  狂医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睫毛剧烈颤动。

  他掌心原本翻腾的黑色雾气开始褪色,由浓转淡,由黑转金。雾气凝聚成形,竟变成一只蝴蝶。

  金色的翅膀轻轻展开,在雨中振了两下。

  它飞起来,绕着两人盘旋一圈,最后落在齐砚生染血的护腕上,停了几秒,又轻轻飞走,消失在雨幕里。

  狂医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很清,不像之前那样浑浊。他望着天空,雨水打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滑落。

  他抬起手,看着空荡的手心,声音沙哑:“原来……我不是怪物。”

  齐砚生没说话。

  他只是把手放在狂医肩上,稳稳地撑着他。

  远处海面依旧冒着黑烟,三艘瘫痪的货轮静静漂浮。高压电网的防护罩还在运行,发出低频嗡鸣。雨水顺着铁皮屋顶滴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坑。

  狂医转动眼珠,看向齐砚生。

  “那个女孩……真的给我送过蜂蜜?”

  齐砚生点头。

  “不止一次。你每次高烧,她都偷偷来。周嫂藏你,她送药。你们一起挨过十三个朔日。”

  狂医闭上眼,喉结动了动。

  “我记错了很多人。我以为所有人都是敌人。我以为……我是被造出来杀人的。”

  “你不是。”齐砚生说,“你是被救活的。”

  狂医再睁开眼时,眼里有光。

  不是杀意,也不是恨。

  是久违的、属于人的东西。

  他想抬手,可肩膀剧痛,只动了一下就停住。

  齐砚生从药囊取出一瓶新药粉,撕开他肩上的布条,重新撒药。伤口边缘已经开始结痂,但毒素还没排净。

  “你还不能动。”他说。

  “我不走。”狂医低声说,“我要等到……她出现。”

  齐砚生看他一眼,没回答。

  他把银针收回针袋,右手搭在狂医脉门上。古瞳再次开启,青光扫过对方经脉。体内残余的异能仍在游走,但不再暴躁,像是被什么安抚住了。

  “你的脉象变了。”齐砚生说,“毒雾退了,灵脉在自我修复。”

  狂医苦笑:“我以为这辈子只能靠杀人活着。”

  “现在不是了。”

  “如果……如果我真的见过她,为什么后来没了?”

  “因为实验失败了。”齐砚生声音低下来,“他们把你和其他孩子分开,切断记忆链接。你成了‘暗夜剪’,她被藏了起来。直到我找到她。”

  狂医沉默了很久。

  “07号……真的是她?”

  “她是母体。”齐砚生握紧手中的光碟残片,“其他都是复制品。你是唯一一个,被青囊门救下来的药人。”

  狂医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齐砚生看着他,忽然问:“你还记得药柜里的味道吗?”

  狂医一怔。

  “樟木……还有艾草。”

  “那是我母亲熏屋用的。”齐砚生说,“你闻过的。”

  狂医呼吸一顿。

  他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摸向后颈。那里有一道旧疤,像是手术留下的。

  “我一直以为……我是从实验室出来的。”

  “你是从药柜里活下来的。”齐砚生说,“不是机器,不是武器。是个病人。”

  狂医的手停在脖子上,指尖微微发抖。

  他没再说话,只是望着雨幕,眼神一点点变得柔软。

  齐砚生松开他的脉,收回古瞳。精血耗损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没倒下。他靠着铁柱坐稳,右手一直没离开狂医的肩膀。

  他知道这场雨还没停。

  他也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但至少现在,有一个人找回了自己。

  雨水打在狂医脸上,他忽然轻声说:“下次见到她……我能叫她一声妹妹吗?”

  齐砚生没回答。

  他只是把护腕往上拉了拉,盖住手腕上的旧疤。

  远处,码头的灯忽明忽暗。

  一只金色蝴蝶穿过雨帘,撞在铁皮墙上,跌落进积水。翅膀扑了两下,再也飞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