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我要回家-《大国海军,从北洋水师开始》

  坍塌的猫耳洞裂隙漏进星点夜色,泥土簌簌往下掉,砸在三人汗湿的皮肤上。

  4127是最先醒的,后脑的钝痛让他眼前发黑,鼻腔里灌满了土腥味和血腥气。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和0911、6666还保持着纠缠的姿势,肢体相贴的地方黏腻得发慌。6666的头歪在他颈窝,呼吸微弱,喉咙里发出一阵细碎的呛咳声——刚才昏迷时,喉咙里呛进了不少沙土,此刻一吸气就牵扯得生疼。

  0911也醒了,闷哼一声,想挣开,却被压得动弹不得。他的腿被碎石硌着,疼得钻心,只能粗着嗓子骂:“操……都死透了没?没死就动一动!”

  4127咬着牙,用手肘撑着地面,一点点往外挪。碎石摩擦着后背,划出一道道血痕。6666被带动着,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睫毛颤了颤,彻底睁开了眼。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洞顶的裂缝,眼神空洞得像两潭死水。

  外面的枪声还在响,炮弹爆炸的闷响一波波传来,震得猫耳洞的土壁直晃。

  “先……先弄开。”4127的声音哑得厉害,防毒面具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嘴唇干裂得渗血。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分开。6666咳得撕心裂肺,捂着胸口蜷成一团,好半天才缓过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另外两人,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绝望。

  0911靠在土壁上,大口喘着气,视线扫过三人狼狈的模样,喉结滚了滚。“外面还在打……出去也是死。”

  4127没说话,只是盯着洞外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喊杀声隐约可闻。他想起了环城防线的惨状,想起了那些被炸成肉泥的同伴,想起了自己那个荒唐的念头。

  活下去。

  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可怎么活?

  洞外是枪林弹雨,洞内是无处可逃的绝境。死亡像一张网,把他们困在这方寸之地,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6666突然凑了过来,冰凉的手指搭上4127的胳膊。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渴求。“……来吗?”

  4127浑身一僵。

  0911也看了过来,目光沉沉的,没有说话。

  炮弹又在附近炸响了,震得沙土簌簌落下。猫耳洞的裂缝更大了,随时可能彻底坍塌。

  没人说话。

  只有外面的枪声,和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4127闭上眼,然后猛地睁开,伸手揽住了6666的腰。

  0911也凑了过来。

  疯狂,绝望,又带着一丝病态的麻木。

  在这片埋骨之地,在死亡的阴影下,他们像三条蛆虫,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着无处不在的恐惧。

  洞外的炮火越来越近了。

  一枚炮弹落在了猫耳洞不远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土壁上的碎石哗哗往下掉。

  三人顿了顿,然后又继续。

  先干完再说。

  反正,都是要死的。

  ……

  喘息声渐渐平息,三人瘫在猫耳洞的泥地上,浑身汗湿黏腻,沾满了尘土与血污。洞顶的裂隙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堪堪照亮彼此脸上的疲惫与麻木。6666蜷缩在中间,被4127和0911一左一右搂着,她的手指轻轻抠着身下冻硬的泥土,喉咙里滚出一声细碎的呜咽,打破了死寂。

  “我想活着。”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砸在两人心头,震得他们胸口发闷。0911的手指顿了顿,他作为班长,指尖还残留着枪托的粗糙触感,此刻却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6666搂得更紧些。4127侧过头,看着她沾满泪痕的脸颊,防毒面具不知丢在了何处,那张脸苍白得像纸,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执念。

  “沈团长亲口说的,”6666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打完这场仗,我们这些跟着龙国干的,能做二等公民。不用再像狗一样被人使唤,不用再……”

  她的话戛然而止,喉间涌上一阵哽咽。在场的人都懂她没说出口的话。在四国、九州的地界上,他们这些底层士兵,命比草贱。她更是从入伍起就做了军妓,白天扛枪打仗,晚上被长官和老兵随意欺辱,千人骑万人踩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我叫山田一郎。”4127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两人面前说自己的真名,“跟着沈团长,是想换个活法。”

  0911沉默了片刻,也沉声道:“我叫佐藤健。是这队的班长。”

  “我叫千叶惠子。”6666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以后,别再叫我编号了。”

  三人互相搂得更紧了,猫耳洞里的空气仿佛都暖了几分。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夜色浓稠如墨,正是行动的好时机。佐藤健作为班长,最先恢复了冷静,他撑起身子,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又捡起身边一把摔弯了枪管的步枪,沉声道:“走,趁着天黑,找活着的人。”

  三人扒开猫耳洞塌落的碎石,佝偻着身子钻进夜色里。环城防线早已成了一片焦土,断壁残垣间,到处都是尸体。有的是联军的,穿着笔挺的军装,有的是自己人,穿着破烂的灰布军服,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里,肢体扭曲,血肉模糊。夜风刮过,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呛得人直反胃。

  他们不敢点灯,只能借着月光摸索着前进,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联军的巡逻队。走了没多远,山田一郎突然拽住了佐藤健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残破工事。

  那里亮着几盏马灯,昏黄的光线下,几个穿着英法联军军装的士兵正围在一起,发出阵阵粗俗的哄笑。三人屏住呼吸,猫着腰躲在断墙后面,心脏狂跳不止。

  马灯的光线下,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工事的空地上,绑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仆从军,她们的脸上满是惊恐,头发散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遭了毒打。几个联军士兵正围着她们,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她们的衣服,嘴里喊着污言秽语。其中一个金发的联军士兵,甚至抓起一把泥土,塞进了一个女战俘的嘴里,惹得其他士兵哄堂大笑。

  女战俘的惨叫声凄厉无比,却只换来那些士兵更加残暴的对待。

  更让三人睚眦欲裂的是,工事的角落里,还躺着几具女战俘的尸体。她们的衣服被扒得精光,身体扭曲成骇人的姿势,下身满是鲜血,显然是遭受了残忍的蹂躏后被杀害的。其中一具尸体的眼睛还圆睁着,空洞地望着夜空,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千叶惠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死死地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山田一郎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佐藤健的脸色铁青,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握着步枪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就是他们如果失败的下场。

  屈辱,死亡,连一点尊严都留不下。

  佐藤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用口型无声地说:“走,刨战壕,找猫耳洞,救活人。”

  三人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悄悄退开,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他们沿着环城防线的残垣,一路摸索,看到战壕就刨开塌落的泥土,看到猫耳洞就轻声呼喊。每一声低语,都带着一丝希望,也带着一丝恐惧。

  “还有活着的吗?”

  “跟着我们走,去城里,找沈团长!”

  夜色里,一个个微弱的声音回应着他们。有的是被埋在土里的伤兵,有的是躲在猫耳洞里瑟瑟发抖的小兵。他们大多是和山田一郎、佐藤健、千叶惠子一样的底层士兵,都抱着一个活下去的念头。

  人数渐渐多了起来,二十多个,三十多个,都是衣衫褴褛,带着伤,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甘的狠劲。佐藤健将他们分成小队,让山田一郎带着几个人警戒,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寻找幸存者。

  残月下,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在焦土上穿梭。他们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英法联军的暴行,像一把火,点燃了他们心底积压已久的怒火与绝望。

  他们要活着,要杀回城中,要跟着沈团长,打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夜色深处,枪声再次零星响起,却再也吓不退这群抱着必死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