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铸成剑胚-《怎么办,我被七位师姐包围了》

  叶洛闭上双眼,被迫沉入那汹涌的意念长河。

  他看见:

  熊熊地火喷涌的熔炉旁,赤膊的匠人们肌肉虬结,汗如雨下。

  重锤起落,砸在通红的铁胚上,火星如雨飞溅。

  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某种韵律,仿佛敲打着大地的脉搏。

  一个浑厚如岩石的圣人声音,从千百次的锻打声中升起,字字铿锵:

  “锻剑为胎,三年乃成!”

  “世间利器,岂有朝夕可成?耐得千般寂寞,受得万种磋磨,形魄乃坚,神魂乃固!此乃立根之本!”

  ——这是铸剑的根基,亦是修行的基石。

  百炼成钢,千锤成器。

  景象再次变幻:

  炽红如血的剑胚被巨大铁钳夹出,猛然浸入一池清冽见底的寒泉之中。

  “嗤——!!!”

  白雾冲天,蒸云蔽日。

  剑身在冷热激变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震颤不息。

  又有清朗如玉石相击的圣人声音吟咏:

  “巧冶铸干将之璞,清水淬其锋,越砥敛其锷!”

  “极热需极冷而定其性,初芒需砥砺而敛其华。锋芒过露易折,韫玉于椟,待时而动。”

  ——这是淬炼与磨砺的智慧,是让力量沉潜、让锋芒内蕴的修行至理。

  画面再转:

  朴素的山间景象呈现——

  不起眼的钝石静卧溪边,枯槁的暗木立于崖侧,污浊的河蚌沉在泥底,粗陋的矿璞埋于尘土。

  一个看透万物本质的圣人声音悠然响起:

  “锐锋产乎钝石,明火炽乎暗木,贵珠出乎贱蚌,美玉出乎丑璞。”

  “莫因表象而轻本源,莫以外相而定贵贱。最珍贵的真如,往往藏于最卑微的躯壳。剥落浮华,方见本心。”

  ——这道理如醍醐灌顶,直指叶洛自身。

  他的修行之路,不正始于懵懂与微末吗?

  圣人剑柄选择他,或许并非偶然。

  最后,所有景象、声音、意念汇流成川,奔涌入海,归于一个声音:

  那是镌刻在圣人剑柄深处的古老谶语,是流淌在古往今来仁人志士血脉中的共同理想,是儒家之仁、墨家之爱、兵家之卫、侠者之义的交融与升华:

  “剑者,侠之兵也。”

  “为苍生请命,必以此三尺青锋为先!”

  “兼爱非攻,非是怯懦隐忍!而是以手中之剑,守心中之仁,护身后之人!力之所存,义之所向!”

  “轰隆——!”

  文庙百家先贤的意志在叶洛识海中炸开——此乃开悟!

  叶洛猛然睁眼。

  眸中青光暴涨,瞳孔深处竟有细小的剑影生灭流转,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此前一步筑基,得天地赐名之权,是“受道”。

  而此刻,通过主动领悟、融合这些承载在圣人之剑本源中的千古意志,他是在“悟道”,是在铸造独属于自己的“道胚”。

  他并不是简单地接受力量馈赠,而是在理解、在选择,在定制新的道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洛缓缓站直身体,手中圣人之剑与他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剑身轻颤,清音缭绕。

  他低头看向自己丹田位置:

  “我的道......我的剑胎......当如是铸!”

  他不再被动承受剑柄灌注,而是以自身刚刚领悟的“锻、淬、砺、藏、启”之真意,主动引导那磅礴灵炁与浩瀚剑理,向着丹田气海深处、那筑基道台之上,发起冲击。

  “铸——!”

  叶洛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

  “嗡......嗡嗡嗡......”

  体内传来连绵不绝的震鸣,如深山古寺的晨钟,又如洪炉旁连绵的锻打。

  那不是痛苦的承受压力,而是脱胎换骨般的清越颤音,是“旧我”在道理锤炼下融化,“新我”于意志火中重生的道音。

  筑基道台在炽烈的青光中软化,如同被投入无形洪炉的胚料。

  它吸收着圣人剑柄传来的古老剑理——

  那些关于坚持、磨砺、本真与守护的道理;

  更深深烙印下叶洛自身此刻最强烈的意志——

  为凉州请命、直面妖族大圣、守护身后每一道目光的决绝心意。

  道台重塑,于丹田中从一柄有形的剑柄,缓缓重新凝聚成一枚介于虚实之间、光华内敛、形质未彰的——

  “剑胚”。

  它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又像一柄剑的最初雏形,静静悬浮在丹田中央,缓缓旋转。

  每一次旋转,都吞吐出带着凛然剑意的全新灵炁——剑炁。

  这剑炁与外界圣人之剑本体竟然产生了玄妙共鸣,剑吟相和;

  更隐隐与脚下凉州城的地脉、与这片伤痕累累的天地产生微弱的合道之意。

  “锻剑为胎,以修行岁月为炉火,以磨难挫折为锤砧!”

  “清水淬锋,以冷静智慧为寒泉,定其心性,坚其魂魄!”

  “越砥敛锷,以强敌险境为磨石,藏锋于鞘,待机而发!”

  “美玉出璞,剥落浮华迷障,直见本我真如,明心见性!”

  “而最终,剑成出鞘之日,锋芒所向——非为私利,非为虚名,只为苍生请命,只为心中之道!”

  这,便是叶洛从圣人剑柄中悟出的,属于自己的剑道初胚。

  外界,时间也只是过了一瞬。

  妖王千帐灯的灭世巨爪已然撕裂层层空间,裹挟着粘稠的黑云,轰然拍下。

  所过之处,虚空泛起漆黑褶皱,就算相隔百里,凉州城残存的城墙在这威压下依旧寸寸碎裂,砖石化为齑粉。

  齐白观音喷出一口鲜血,虚影已经变得明灭不定,却仍死死护住。

  张三公子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举盾——!结圆阵——!”

  归义军将士以血肉之躯叠成三重人墙,将百姓死死护在中心,尽管他们知道,这在那巨爪下与纸糊无异。

  百姓们相拥痛哭,父母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隔开那迫近的死亡阴影。

  就在那漆黑爪影即将触及凉州城最高建筑废墟的刹那——

  叶洛动了。

  他没有挥剑迎击,没有闪躲逃避。

  而是双手缓缓虚抱于胸前,神色庄严肃穆,就像怀抱着一块无形而珍贵的“璞玉”,又似在呵护一枚刚刚成形的“剑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