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番外——傅越2-《墨画附》

  那一晚,妈妈像是在看着我,却又不像在看着我。

  眼泪突然间流满了她的脸颊,她抱住我哭出声,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她哭的很伤心,我无措地抱着她,轻声安慰。

  爸爸站在一旁,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们。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对不起,说的并不是我。

  这也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之后的那段时间,她在家里变得很消沉,我能感觉到,她在疏远爸爸,甚至也在疏远我。

  对我少了以往的疼爱,在她眼中,我看到了冷漠。

  我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问了爸爸,爸爸告诉我,妈妈是因为生了病心情烦闷,过段时间就会好。

  我隐约觉得不是这样,但在她面前,我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那一天,我又一次去了姐姐她们家,站在门口,听到了她和姐姐说的话。

  姐姐和傅默离婚了,她想弥补姐姐,她也想不要我和爸爸。

  我也明白了,那晚的对不起,说的不是我。

  这次,我没有再像之前知道她要和爸爸离婚时,跑去和姐姐哭诉。

  那天起,她没有再疏远我,我却开始避着她,时常躲在姐姐家

  爸爸每天都很忙,但姐姐她们去东市那晚,是他来接我回家。

  “怎么了?越越。”

  我抱着小狗独自坐在姐姐家的沙发上,垂着头不看他,眼泪滑落下来,一颗颗滴落到小狗身上,抽噎几下哭出了声。

  “怎么了?告诉爸爸。”

  他蹲到了我面前,轻轻给我擦眼泪。

  “妈妈是不是不爱我,她是不是从来都不爱我?”

  我啜泣着抽抽搭搭说完,才抬眼看爸爸,他很疲惫,但看我的眼神却满是心疼。

  在家的时候,我偷听过他们吵架,妈妈在怪自己当年把姐姐丢在云城,也在怨着爸爸。

  “她爱你,你妈妈,她在生爸爸的气。”

  妈妈生气的时候不是这样,爸爸在骗我,我知道。

  “是因为,我们伤害了姐姐吗?”

  我很小声的问出来,看不懂爸爸脸上的表情,但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

  “是爸爸的问题,我现在也不知道,当年让你姐姐留在云城,是对还是错。”

  “她来京市碰上了你二哥,在云城,似乎也不比京市安全,”

  “你姐姐很好,那些年不让你妈妈回去,是爸爸欠了她。”

  我抬手搓掉眼角的眼泪,又抽噎出声,“可是姐姐,姐姐好像从不怪爸爸,也不怪我,还有妈妈,她也不怪,”

  爸爸看着我,许久后,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她像她爸爸,她爸爸把她教的很好。”

  他的神色很复杂,但我没有看懂。

  回到家,妈妈站在门口等我们,好像又和以前一样,她牵住我的手,爸爸特意给我们留了空间。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被她牢牢握住。

  “还在生妈妈的气?”

  我抿着嘴不说话,她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却又不像在看我,沉默了一会,她叹气一声,“脾气和你姐姐以前一样,她以前也是这样对我生气。”

  “那她在我们家为什么都不生气?”我很认真地问出来,她手中的力度开始松动,我把手抽了出来。

  “你爱姐姐吗?”

  她嘴巴开合着好多次,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又问,“你爱爸爸吗?”

  她依旧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没有再问她,爱不爱我。

  长大以后我才懂,她对姐姐的愧疚和亏欠,让她无颜说出她对姐姐的爱,也让她不想承认她对爸爸还有爱。

  姐姐说的对。

  “那天在姐姐家,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

  她有些慌张地看着我,“越越…”

  “在我们家,只有你知道姐姐会生气。”

  “妈妈,你爱我,但好像也没有多爱我,就像对姐姐一样。”

  姐姐是爱妈妈的,我也是,我和姐姐,很像,相像到我也开始介怀。

  往后的岁月里,我和她的相处依旧亲近,却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

  后来,我问过姐姐,“姐姐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妈妈的孩子吗?”

  姐姐惊讶了一瞬,仔细观察我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才笑着开口,“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

  “姐姐当初也担心你不喜欢我,但那些年,在你们家里,我每天听到最温暖的声音,是你喊我姐姐。”

  “越越很好,姐姐很高兴你是我弟弟。”

  我抱住了她,和小时候那样,声音闷闷地,“等我长大,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姐姐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的学习和工作。”

  姐姐仍旧笑着,轻轻抱着我,“姐姐不辛苦,我很喜欢现在这样。”

  “而且,姐姐也想保护你,也能保护你。”

  “姐姐喜欢就好,我一直知道姐姐很厉害。”才说完两句,就被人扒拉开了。

  每当这时候,那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总会打断这些温馨,傅默皱着眉看我,声音很不爽,

  “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他真的很烦,我没有看他,转头看向姐姐,因为姐姐会帮我。

  “你说他干什么,越越还小。”

  “温婳!你看清楚,他哪里小了。”

  停顿了几秒,姐姐继续为我说话,“越越还是小孩子,我们先去吃饭,爷爷还在餐厅等我们。”

  说着,她拉住我,又牵紧傅默的手,哄了他两句,“你不是也疼越越吗,别扭什么。”

  傅默冷哼一声,看我的时候仍皱着眉头,“以后不许这么黏糊,知道没有。”

  “哦。”我应了他,暗想又不是经常这样,仅有的几次都被他扒走,他不仅扒我,有时候还扒猫和狗。

  他霸占姐姐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撇撇嘴,我懒得再看他。

  姐姐的家,好像也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我经常跑过来,和陈爷爷一起喂养猫狗,每只猫狗都被我们养的白白胖胖。

  这时候,姐姐会有些头疼地看着我,委婉说道,“越越,你和陈爷爷说一下,不用给它们吃这么多,太胖了,这样会跑不动…”

  “跑的动,姐姐要是不信,可以去追圆圆试试看。”

  我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像是听懂我们的话,它走上前叼走姐姐手上的苹果转身跑走。

  更没想到的是,姐姐追了上去。

  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跑的很欢,我看着这幕,愣了片刻。

  这时候,那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大喊地响起,“温婳!”

  傅默拧着眉,双手叉腰站在我身边。

  我们一起看着姐姐,在姐姐笑的很开心地跑过来时,他推开扑向他的大狗,稳稳抱住了姐姐,嘴角也含着笑,“真是一身劲。”

  我看到了他们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幸福,脸上也慢慢扬起了笑容。

  妈妈也会经常来姐姐家,但每次,姐姐身边都会站着另一个她。

  那是姐姐的姑姑,她对姐姐很好。

  姐姐对她们一视同仁,但我又经常听到姐姐劝妈妈要多陪陪我和爸爸。

  她对妈妈有推拒,没有看到的那些一视同仁,她们之间,还是不一样。

  第一年的时候,姐姐还在国内,她要么在忙学习,要么外出跑摄影,空闲的时间不多。

  那一天,姐姐和往常一样又不在家,家里面只有我们四个人。

  家里突然来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

  我的爷爷,他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客厅安静了几瞬,阿彻哥哥小声和陈爷爷说了几句话。

  在傅默要站起身的时候,陈爷爷按住他,缓慢站起身,脚步轻挪两下,挡在了傅默面前,双眼直视我爷爷,说道,

  “我是阿默的爷爷,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