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总是坐在达玛拉旁边，自然注意到阿尔图带来的是一份名单。
研究过那份名单后，达玛拉便忙着对内约谈、对外谈判，不再总把方既明带在身边。
但独自处理事务时，他偏要方既明待在附近，坐在他旁边当个安静的吉祥物，时不时伸手揉搓几下他的脑袋，跟逗贝姬夫人似的。
不对，他搓贝姬夫人的时候明明很温柔。
又过了几天，达玛拉大概是真在办公室憋坏了。
夜色浓稠时，他忽然关掉电脑，没等方既明反应，已经抓起车钥匙朝门口走去：“跟着。”
正对着一本《数据结构》皱眉的方既明，把笔夹进书页，起身跟了过去：“去哪？”
“兜风。”
电梯一路沉入地下车库。
达玛拉走向一辆哑光深灰色的跑车，方既明虽然不懂车，但也能感觉出它的凌厉与昂贵。
他拉开车门，等着方既明上车。
方既明钻进低矮的车身，坐上略显狭窄的座椅，稍稍调整了下姿势，感觉有点不适应。
“安全带。”达玛拉提醒道。
方既明感觉他人还挺细心，又发现一个优点。
车子驶出车库，沿着城市边缘的公路疾驰。
方既明本以为他说的兜风就像遛狗一样，出去随便转转两圈，透透气就回来，直到达玛拉拐上一条通往山区的道路。
方既明开玩笑道：“老大，去山里干什么？你不会是要把我卖给人贩子吧？”
达玛拉轻哼一声，没有回应，驶离城区后，他甚至又踩深了油门。
冲上山路，过急弯时，达玛拉几乎没有减速的意思，护栏外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哪里是兜风，这简直是荒野大飙车！
“老大！”方既明心跳加速，一只手握紧侧面的扶手，另一只手抓住胸前的安全带，抬高声音，“就算现在局势大好，半场开香槟也是不行的啊！”
达玛拉嘴角扬起，竟还抽空回了句：“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不喜欢坐就不坐，带他送死是怎么回事啊！
连护具都没戴，达玛拉该不会是突然找不到人生意义，开始自寻短见了吧？
方既明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让司机分心。
达玛拉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目光兴奋却又很冷静，注视着被车灯劈开的黑暗。
又是一个近乎发卡弯的弧度，他没有提前减速，只在入弯前手腕流畅一转，车身紧贴内侧划出一道弧线。
方既明听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或者说，他的灵魂大抵已经被甩出去了。
他是真怕了：“我晕车啊啊啊，我要吐你一豪车！放我下去！你危险驾驶，扣你十二分，吊销驾照，不许再开车了！”
“怕了？”达玛拉的声音混在风噪与引擎声里，带着笑意，语速不快，懒洋洋的，“要是吐车里，你得给我舔干净。”
达玛拉居然真的回应，方既明又不敢继续发散思维了：“老大，你别说话了，专心开车！”
达玛拉又是一声轻哼，不过这次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即便偶尔分心，他依然带着游刃有余的掌控感，每一个过弯都行云流水，加速、刹车、转向，车身在盘山道上一次次逼近极限，又被他稳稳拉回。
方既明忽然没了声音，达玛拉还有点不习惯，问道：“吓晕了？”
“不怕了，甚至还能给你唱首逮虾户。”方既明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景色，看着车辆逼近护栏又随之远离，感受着加速度变化带来的推背感与离心力，甚至想画个受力分析图，根据仪表盘和转弯半径算上一算。
他的声音很平淡：“区区一死。能和你这种大佬一起飞出护栏玩飞驰人生，或者转弯撞个大运，简直是我的荣幸。”
达玛拉很自信：“我车技好，死不了。”
万一他爹在车上绑了个炸弹，到温度就爆炸，或者卸了他的刹车片呢？
但方既明知道现在说出来只会扫兴，选择一言不发。
所以……他居然宁愿死，也不想被人讨厌吗？
那他的生命排序还挺靠后的。
看腻了大致相同的山影，方既明侧头看向达玛拉的侧脸。
昏暗中，那轮廓透出一种危险的魅力。
车速终于缓缓降下，停在一片突出的观景平台边缘。
引擎熄火，世界骤然安静，方既明的耳朵还有些不适应。
达玛拉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将连日被关在办公室的郁气都吐了出来。
方既明跟着他下车。
下方，城市的灯火像是倒悬的星河，璀璨得让头顶星辰都黯然失色。
他问道：“技术确实不错。经常来？”
达玛拉望着那片灯火，点了根烟，简单应道：“嗯。”
“一个人？”
达玛拉吸了一口烟，借着方既明刚才的话开了个玩笑：“偶尔会带上别人。有的技术没我好，玩飞驰人生去了。”
……那这里岂不是很可能闹鬼！
算了，有达玛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大佬在身边，还怕什么牛鬼蛇神？
一根烟抽完，达玛拉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根，朝方既明递了递。
方既明摆摆手：“谢了老大，不抽。不过可以给你唱首歌。”
达玛拉将烟衔在唇间，声音有些含糊：“唱难听了就把你推下去。”
方既明无所谓了，他只是自己想唱而已：“随你，爱听不听。”
他轻声哼唱起来，英文歌词在夜风里散开：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他玩纸牌 如深深冥想
And those he ys never suspect
他出手从不迟疑
he doesnt y for the money he wins
他打牌不是为了所赢的钱
he doesnt y for respect
也不是为了获得尊重
he deals the cards to find the answer
他出牌是为了寻觅答案
the sacred geometry of chance
那神圣的几何后的概率
the hiddenw of a probable oute
那可能结果背后的隐藏法则
the numbers lead a dance
数字翩翩飞舞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明白黑桃如士兵手握的利剑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梅花似战场轰鸣的炮枪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这艺术般游戏里 方块便若到手的金钱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心的形状
……
达玛拉抽着烟，静静地听着，唱的还不错，要是配把吉他就好了。
明天，有一场好戏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富豪们解压时，都爱这么玩。
他想看看，当方既明见到他另一面的其中一种表现时，会是什么反应，是幻灭、恐惧、厌恶，还是……更深的理解？
还会像现在这样，天真地信任他吗？
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什么突然想让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涉入自己的生活。
研究过那份名单后，达玛拉便忙着对内约谈、对外谈判，不再总把方既明带在身边。
但独自处理事务时，他偏要方既明待在附近，坐在他旁边当个安静的吉祥物，时不时伸手揉搓几下他的脑袋，跟逗贝姬夫人似的。
不对，他搓贝姬夫人的时候明明很温柔。
又过了几天，达玛拉大概是真在办公室憋坏了。
夜色浓稠时，他忽然关掉电脑，没等方既明反应，已经抓起车钥匙朝门口走去：“跟着。”
正对着一本《数据结构》皱眉的方既明，把笔夹进书页，起身跟了过去：“去哪？”
“兜风。”
电梯一路沉入地下车库。
达玛拉走向一辆哑光深灰色的跑车，方既明虽然不懂车，但也能感觉出它的凌厉与昂贵。
他拉开车门，等着方既明上车。
方既明钻进低矮的车身，坐上略显狭窄的座椅，稍稍调整了下姿势，感觉有点不适应。
“安全带。”达玛拉提醒道。
方既明感觉他人还挺细心，又发现一个优点。
车子驶出车库，沿着城市边缘的公路疾驰。
方既明本以为他说的兜风就像遛狗一样，出去随便转转两圈，透透气就回来，直到达玛拉拐上一条通往山区的道路。
方既明开玩笑道：“老大，去山里干什么？你不会是要把我卖给人贩子吧？”
达玛拉轻哼一声，没有回应，驶离城区后，他甚至又踩深了油门。
冲上山路，过急弯时，达玛拉几乎没有减速的意思，护栏外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哪里是兜风，这简直是荒野大飙车！
“老大！”方既明心跳加速，一只手握紧侧面的扶手，另一只手抓住胸前的安全带，抬高声音，“就算现在局势大好，半场开香槟也是不行的啊！”
达玛拉嘴角扬起，竟还抽空回了句：“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不喜欢坐就不坐，带他送死是怎么回事啊！
连护具都没戴，达玛拉该不会是突然找不到人生意义，开始自寻短见了吧？
方既明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让司机分心。
达玛拉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目光兴奋却又很冷静，注视着被车灯劈开的黑暗。
又是一个近乎发卡弯的弧度，他没有提前减速，只在入弯前手腕流畅一转，车身紧贴内侧划出一道弧线。
方既明听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或者说，他的灵魂大抵已经被甩出去了。
他是真怕了：“我晕车啊啊啊，我要吐你一豪车！放我下去！你危险驾驶，扣你十二分，吊销驾照，不许再开车了！”
“怕了？”达玛拉的声音混在风噪与引擎声里，带着笑意，语速不快，懒洋洋的，“要是吐车里，你得给我舔干净。”
达玛拉居然真的回应，方既明又不敢继续发散思维了：“老大，你别说话了，专心开车！”
达玛拉又是一声轻哼，不过这次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即便偶尔分心，他依然带着游刃有余的掌控感，每一个过弯都行云流水，加速、刹车、转向，车身在盘山道上一次次逼近极限，又被他稳稳拉回。
方既明忽然没了声音，达玛拉还有点不习惯，问道：“吓晕了？”
“不怕了，甚至还能给你唱首逮虾户。”方既明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景色，看着车辆逼近护栏又随之远离，感受着加速度变化带来的推背感与离心力，甚至想画个受力分析图，根据仪表盘和转弯半径算上一算。
他的声音很平淡：“区区一死。能和你这种大佬一起飞出护栏玩飞驰人生，或者转弯撞个大运，简直是我的荣幸。”
达玛拉很自信：“我车技好，死不了。”
万一他爹在车上绑了个炸弹，到温度就爆炸，或者卸了他的刹车片呢？
但方既明知道现在说出来只会扫兴，选择一言不发。
所以……他居然宁愿死，也不想被人讨厌吗？
那他的生命排序还挺靠后的。
看腻了大致相同的山影，方既明侧头看向达玛拉的侧脸。
昏暗中，那轮廓透出一种危险的魅力。
车速终于缓缓降下，停在一片突出的观景平台边缘。
引擎熄火，世界骤然安静，方既明的耳朵还有些不适应。
达玛拉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将连日被关在办公室的郁气都吐了出来。
方既明跟着他下车。
下方，城市的灯火像是倒悬的星河，璀璨得让头顶星辰都黯然失色。
他问道：“技术确实不错。经常来？”
达玛拉望着那片灯火，点了根烟，简单应道：“嗯。”
“一个人？”
达玛拉吸了一口烟，借着方既明刚才的话开了个玩笑：“偶尔会带上别人。有的技术没我好，玩飞驰人生去了。”
……那这里岂不是很可能闹鬼！
算了，有达玛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大佬在身边，还怕什么牛鬼蛇神？
一根烟抽完，达玛拉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根，朝方既明递了递。
方既明摆摆手：“谢了老大，不抽。不过可以给你唱首歌。”
达玛拉将烟衔在唇间，声音有些含糊：“唱难听了就把你推下去。”
方既明无所谓了，他只是自己想唱而已：“随你，爱听不听。”
他轻声哼唱起来，英文歌词在夜风里散开：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他玩纸牌 如深深冥想
And those he ys never suspect
他出手从不迟疑
he doesnt y for the money he wins
他打牌不是为了所赢的钱
he doesnt y for respect
也不是为了获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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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牌是为了寻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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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圣的几何后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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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结果背后的隐藏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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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明白黑桃如士兵手握的利剑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梅花似战场轰鸣的炮枪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这艺术般游戏里 方块便若到手的金钱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心的形状
……
达玛拉抽着烟，静静地听着，唱的还不错，要是配把吉他就好了。
明天，有一场好戏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富豪们解压时，都爱这么玩。
他想看看，当方既明见到他另一面的其中一种表现时，会是什么反应，是幻灭、恐惧、厌恶，还是……更深的理解？
还会像现在这样，天真地信任他吗？
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什么突然想让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涉入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