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无描点的灵魂-《双星夺权》

  坟墓跟着言廷出了几次任务,并未能换来他态度的丝毫回暖。

  除了必要且简洁的任务指令,他给予她的,依旧是那片恒久的、令人窒息的低温。

  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另一重意义上的影子。一个被允许存在,却被彻底忽略的附属品。

  这种被视若无睹的冰冷,甚至比哥哥那种令人喘不过气的掌控,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

  但路是她自己选的,用最不堪的方式强求来的。

  她没后悔,只能硬着头皮,如同行走在无光的隧道里,走一步,算一步。

  也清楚地知道,言廷心中那点为数不多的温情,似乎已被她那场荒唐的算计消耗殆尽,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

  但她心里还揣着一个近乎破罐破摔的念头:

  没关系,如果言廷这里真的容不下她,总会有一天,她终究还能回到哥哥墓碑的身边。

  那条退路,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尽管浮木已经倾斜。

  她不懂,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填满言廷那颗已然冰冷死寂的心,哪怕只是填入一丝微弱的暖意也好。

  在屡屡碰壁之后,她终于选择了一种最笨拙,却也可能是唯一可行的方式——退让。

  她将那份炽热而偏执的喜欢,死死地藏了起来。

  她明白了,她的喜欢对他而言是负担,是压力,只会让他更累,将她推得更远。

  她不再说“听话”这两个字,仿佛它们从未存在于她的词典。

  她只是用行动,沉默地、精准地执行着他的每一个指令,试图用这种无声的顺从,来消弭他心中可能升起的任何一丝厌烦。

  完成任务后,她不再对他有任何额外的要求,不再试图挽留他哪怕多一秒。

  她只是安静地跟随着,在他需要时递上装备,在他决策时保持绝对的服从。

  她配合了几天,努力用自己的行动,让他的任务执行得更为顺畅、轻松。这微不足道的“帮助”,在她心里,算是对他、也是对这段扭曲关系的一点苍白弥补。

  言廷一如既往。

  任务结束后,他会将她送回那间冰冷的公寓,看着她进门,然后转身离开,去往某个她不知道的“别处”休息,界限分明,不容逾越。

  白天的他,是那个冷静、高效、决策精准的指挥官,仿佛情感的波动从未在他身上存在过。

  而到了夜晚,当卸下所有职责的面具,他更像一个失去了锚点的游魂,在城市的边缘或某个寂静的角落游荡,漫无目的,不知归宿在何方。

  两个人,以各自的方式,在这片情感的废墟上,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疲惫的长途跋涉。

  日子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悄然流逝。

  坟墓的“配合”与“退让”,并未在言廷心中激起任何涟漪,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回响都吝于给予。

  他依旧是她生活中一个遥远而冰冷的存在,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她开始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去“填补”。

  她记得他偶尔会蹙眉,似乎有轻微的胃疾。

  于是,她会在他公寓的冰箱里,常备一些温和养胃的食材,虽然她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动用。

  她观察到他习惯用的某种战术笔芯快要耗尽,便默默买了一盒同型号的,趁他不注意时,替换掉他备用品中即将空置的那些。

  这些举动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像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着冰冷的世界。

  她不敢让他发现,怕这点卑微的示好,也会被他视为另一种形式的绑架和负担。

  然而,她的所有努力,都如同投向绝对零度空间的微光,瞬间便被吞噬,得不到任何温度的回馈。

  言廷的冷漠,是一种全方位的、彻彻底底的漠然。

  他接收着她的“配合”,使用着她无声的“服务”,却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或者,他根本未曾在意过这些细节的来源。

  他的世界,仿佛已经自动屏蔽了所有与她相关的信号。

  夜晚,对于两人而言,是各自煎熬的延长。

  坟墓躺在空旷的公寓里,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猜测着言廷此刻正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游荡。

  那种无形的、被放逐的感觉,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她感到孤独。

  而言廷,有时会驱车到无人的江边,靠在车前盖上,望着漆黑如墨的江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黎明将至,才带着一身寒意回到临时落脚点,短暂地合眼。

  他并非在思念谁,也并非在忏悔什么,只是单纯地……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归。

  内心的荒芜,让他只能通过这种物理上的移动,来确认自己尚且“存在”。

  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更加可悲的阶段——

  不再是激烈的对抗或冰冷的对峙,而是一种彻底的“无关”。

  她在他身边,如同一个会呼吸、会执行命令的装置。

  他则按照自己设定的“负责”程序,提供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和任务带领。

  情感?交流?未来?

  这些词汇早已从他们之间被彻底删除。

  坟墓藏起来的喜欢,在日复一日的漠视中,并未消失,而是慢慢沉淀,变成了更深、更无望的东西,像地底缓慢流淌的暗河,无声无息,却带着蚀骨的力量。

  她依旧会在他下达指令时,立刻回应“明白”;

  依旧会在任务中,精准地完成自己的部分;

  依旧会在被他送回公寓时,轻声说一句“路上小心”,即使明知他不会回应。

  只是,她眼眸深处那簇曾经燃烧着偏执和渴望的火苗,正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逐渐被一种认命般的灰败所取代。

  她还在硬着头皮往前走,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冷的刀锋上。

  她不知道这条路最终会通向哪里,是彻底的绝望,还是……连绝望本身都变得麻木的那一天。

  而言廷,依旧是他白日里那个无懈可击的指挥官,和深夜里那个没有归处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