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远东纺织挂牌-《民国:打爆土匪,顺手抢个大蜜蜜》

  青岛,沧口。

  “噼里啪啦——!!”

  两挂五千响的鞭炮,炸得那是满地红屑,硝烟味儿顺着海风飘出了二里地。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中,一块蒙着红绸的巨型金字招牌,被缓缓揭开。

  【远东纺织集团】

  这六个烫金大字,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围观人群眼睛发花。

  王昆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台阶正中央,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在他左边是满面红光、挺胸凸肚的总经理陈寿亭;

  在他右边则是戴着金丝眼镜、一脸严肃像个老学究的财务总监伊戈尔。

  这套班子,算是彻底搭起来了。

  王昆是甩手大掌柜,只负责定大方向。

  顺便用他那通天的背景和超凡的手段,搞定一切“不可抗力”——比如洋人的纠纷,或者是地痞流氓的骚扰。

  陈六子是干才,负责生产、销售、骂娘、抓质量。他是从染缸里泡大的,这一块谁也蒙不了他。

  而伊戈尔这个前沙俄税务官,就是王昆安插在陈六子身边的一只“铁算盘”。

  他死死地盯着账面上的每一个铜板,既不让陈六子乱花钱,更杜绝了任何做假账的可能。

  在这“铁三角”的运转下,兼并了井上商社资产的远东纺织,就像是一头上了发条的钢铁巨兽。

  机器轰鸣,日夜不休,大把大把的银元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进保险柜。

  ……

  仪式结束,王昆兴致不错,挥了挥手:“走,去车间看看。”

  陈六子连忙在前面引路,伊戈尔抱着账本紧随其后。

  一进车间,一股热浪夹杂着染料的酸味扑面而来。

  巨大的厂房里,蒸汽腾腾。

  几百名工人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在染缸和织布机之间穿梭。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东家,您看!”

  陈六子指着那些飞速运转的机器,一脸的自豪,“咱们现在是两班倒,人歇机不歇!

  为了赶那批去天津的货,工人们每天干七个时辰(14小时)!

  除了吃饭撒尿,屁股都不离板凳!

  照这个速度,这个月的产量能翻一番!”

  王昆看着那些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工人,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陈六子自认仁义,不打骂工人,给饱饭吃,但这毕竟是1928年。

  在这个时代,工人的命比草贱,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是常态,没有劳保环境恶劣,这是赤裸裸的血汗工厂。

  “停。”

  王昆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正在打瞌睡、差点把手卷进皮带轮里的年轻学徒,“那个孩子,多大了?”

  陈六子看了一眼,骂道:“小兔崽子!不想活了!东家,那是刚招的学徒,十二岁。”

  “十二岁,一天干十四个小时?”

  王昆转过身,看着陈六子,语气有些冷,“六哥,你是要把他们累死,还是想让我的厂子出人命?”

  陈六子一愣,有些委屈:“东家,这行规就是这样啊。

  咱们给饭吃,给工钱,不欠薪,这已经是青岛头一份的仁义了!

  别的厂子还打人呢!”

  “行规是行规,我王昆的厂子,得有我的规矩。”

  王昆走到高台上,拿起铁皮喇叭,用力拍了两下。

  “喂!喂!都把手里的活停一下!”

  刺耳的声音让所有工人都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东家,以为是要扣工钱或者开除人。

  王昆扫视全场,声音洪亮:

  “我是王昆。从今天起,远东纺织立新规矩!”

  “第一!所有工人,底薪上调两成!以后每个月发薪水,雷打不动!”

  “第二!我看大家伙都瘦得跟猴似的,没力气怎么干活?

  以后食堂午饭,必须有荤腥!每人每天,至少两片大肥肉片子!管够!”

  “第三!”王昆伸出三根手指,“工作时间太长了,十四五个小时太容易出事。

  从明天起,实行两班倒!每人每天只干12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回家抱老婆孩子去!”

  这三条规矩一出,整个车间死一般的寂静。

  工人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像是听天书一样。

  涨工钱?吃大肉?还能少干活?

  这是做梦吧?

  “都愣着干什么?”王昆笑了,“不想要?”

  “要!要啊!”

  “王善人!王老爷万岁!”

  “活菩萨啊!呜呜呜……”

  下一秒,巨大的欢呼声差点把厂房顶棚给掀翻了。

  无数工人激动得跪在地上磕头,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工人更是老泪纵横。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把工人当人看的东家,那是凤毛麟角啊!

  陈六子站在旁边,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脸上的肉疼得直抽抽,直撮牙花子。

  这哪是立规矩啊,这是撒钱啊!

  ……

  中午,工厂食堂。

  外面的大厅里,工人们排着长队,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端着饭碗。

  虽然还没到正式加肉的时候,但为了庆祝挂牌,今天的菜里确实多了不少油水,大家吃得那是满嘴流油。

  而在里面的雅间里。

  王昆、陈六子、伊戈尔还有几个高管围坐一桌。

  桌子上摆的是精致的四菜一汤,红烧肘子、清蒸海鱼、爆炒腰花,还有一瓶陈年的洋河大曲。

  王昆夹了一筷子鱼肉,吃得心安理得。

  他并没有搞那种“与民同乐、完全平等”的虚伪作秀,去外面跟工人一起啃馒头。

  他是穿越者,但他不傻。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排场和威严。

  如果你真的天天跟工人蹲在一个墙角吃饭,称兄道弟,时间久了威严扫地。

  工人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你软弱可欺,甚至蹬鼻子上脸。

  这就是人性。

  保持适当的距离和神秘感,才是御下之道。

  “东家……”

  陈六子扒拉了两口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放下了筷子,一脸的心疼。

  “您今天在车间里说的那些……是不是太过了?

  这一涨工资,再加上两班倒多招的人手,咱们每个月的成本得增加多少啊!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旁边的伊戈尔虽然没说话,但也推了推眼镜,显然作为财务总监,他也觉得这笔开支有点大了。

  “而且啊,东家。”

  陈六子压低了声音,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这帮苦力,那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您对他们太好了,把他们胃口养刁了,以后稍微有点不如意,或者是咱们生意不好的时候想降点待遇,他们就得闹事!

  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啊!”

  王昆放下酒杯,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精明能干、但满脑子还是旧式掌柜思维的陈六子,心中暗叹。

  六哥讲义气是真,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旧时代的资本家。

  信奉的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觉得对工人好就是施舍,就是亏本。

  “六哥,来,抽根烟。”

  王昆掏出雪茄,扔给陈六子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在我看来,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

  “六哥,你知道美国有个造汽车的大王,叫福特吗?”

  “福特?”陈六子一脸懵逼,“做轿子的?”

  “差不多。”王昆吐出口烟圈,“当年他造汽车的时候,普通的工人根本买不起。

  于是他干了一件傻事,把工人的工资涨了一倍,还缩短了工时。”

  “所有人都骂他傻,说他要赔死。结果呢?”

  王昆敲了敲桌子,“结果他的工人有钱了,成了他汽车的第一批买家!

  而且因为待遇好,所有熟练工都抢着去他那干活,没人愿意走,效率高得吓人!

  最后,他成了世界首富!”

  陈六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叫良性循环。”

  王昆眼神深邃,“咱们做纺织的也是一样。

  如果全天下的工人都穷得连饭都吃不上,那谁来买咱们的布?

  只有大家兜里有钱了,才有消费,咱们的生意才能做大。”

  “再说了。”王昆指了指外面的车间,“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十二岁的学徒困得差点把手废了。

  工人累得像狗一样,精神恍惚,染出来的布次品率就高!

  一旦出了废品,那损失的可比这点工钱多多了!”

  “让他们休息好,吃点肉,有了力气,干活才利索,次品才少。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一番“福特理论”加上“效率论”,听得陈六子若有所思。

  虽然他还是觉得心疼钱,但不得不承认,东家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陈六子还是有点纠结,“万一他们真像我说的,偷奸耍滑,得寸进尺怎么办?”

  “那就是第二步了。”

  王昆掐灭了雪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从刚才的“慈善家”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狼。

  “六哥,待遇我给足了,那是为了收买人心。但规矩,也得立起来!”

  “我要你在厂里实行‘末位淘汰制’!”

  “末位淘汰?”陈六子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对!”

  王昆冷冷地说道,“每个月,让工头给下面的工人打分!看谁干得快,看谁出的次品少!”

  “干得最好的前三名,发奖金!披红戴花!”

  “而干得最差的、偷奸耍滑的最后三名……”

  王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直接开除!滚蛋!永不录用!”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想端我王家的金饭碗,想吃这顿红烧肉,就得给老子拿出命来干!”

  “咱们给的是全青岛最高的待遇,就要全青岛最好的活!谁要是敢混日子,就让他滚回去喝西北风!”

  “嘶——!”

  陈六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却瞬间亮了。

  这一招……狠啊!

  这就是给驴前面挂根胡萝卜,后面再拿鞭子抽啊!

  有了高薪和红烧肉吊着,谁舍得走?谁不想留下?

  为了保住这个金饭碗,这帮工人还不得为了不当“最后一名”而拼命干活?

  这效率还不得飞到天上去?

  “高!实在是高!”

  陈六子猛地一拍大腿,对王昆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心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资本家看到利润时的狂热。

  “东家,您这哪是做善事啊,您这分明是把人往死里用啊!不过……我喜欢!”

  “伊戈尔!记下来!回去就发告示!”

  看着陈六子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王昆笑了笑,重新端起了酒杯。

  资本家嘛,不就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他要做一个有格局、有手段、能带着大家一起发财,最后还能把鬼子挤垮的——民族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