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两个消息-《唐初:东宫书吏不当,我要去种地》

  写完后,也详细交代了煎服之法及平日的饮食宜忌,尤其嘱咐她不可贪凉,注意保暖,每日可适量走动,但不可过劳。

  待林素问将韦氏的药方也写好,两人一同回到杜如晦所在的诊室。

  杜如晦已等候片刻,见她们进来,目光先落在妻子脸上,见她神色似乎松快了些,心中稍安。

  林素问将韦氏的药方也递给杜如晦,简单说了诊断和调理预期。

  杜如晦接过,仔细看了看,又将两张方子并在一起,折好,郑重收入怀中。

  他站起身,对着林素问,忽然深深作了一揖。

  林素问忙侧身避让:“杜公这是为何?折煞妾身了。”

  杜如晦直起身,脸色仍苍白,眼神却极为认真:“林娘子妙手仁心,不仅为杜某诊治,更切中肯綮,指明关窍。”

  “尤其对内子之疾,诊断明晰,予人信心。杜某自知此身关乎职守,不敢轻忽。然内子康健,于杜某而言,更重于己身。娘子能悉心诊治,杜某感激不尽。”

  “此礼,不为官爵,只为丈夫谢医者救治妻子之情,请林娘子务必受下。”

  韦氏在一旁,眼眶微微泛红,也敛衽深深一福。

  林素问见状,知他心意诚挚,便不再推拒,只还了一礼,正色道:“杜公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二位既信得过杏林堂,我必当尽心。”

  “只盼二位能遵医嘱,耐心调理,早日康复。如此,便是对杏林堂最大的谢意了。”

  杜如晦点头:“定当遵从。”他又咳嗽了两声,这次似乎顺畅了些。

  “那今日便先告辞,不耽误林娘子诊治其他病患。旬后复诊,杜某再来叨扰。”

  “杜公、杜夫人慢走。”林素问和苏怡将二人送至门口。

  看着那辆青幔马车缓缓驶离,融入街市人流,林素问轻轻舒了口气。

  苏怡在她身侧,低声道:“看杜公态度,应是听进去了。但愿能坚持下来。”

  “尽人事罢了。”林素问转身往馆内走,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病在他身,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能否放下些担子。走吧,后面还有病患等着。”

  送走杜如晦夫妇,杏林堂又恢复了平日的忙碌。

  林素问继续看诊,苏怡帮着料理一些琐事,直到午后,才乘马车回府。

  ......

  张勤在司东寺直待到申时末。

  案头那叠署丞们互相传阅的策论上,已多了不少用不同笔迹写下的疑问或批注小笺,他一一翻看,心中大致有数。

  窗外日影西斜,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正准备将今日已阅毕的几份公文归档。

  韩玉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盖有东宫印记的扁木匣。

  “郎君,东宫刚遣人送来的,说是两份消息,请您过目。”韩玉将木匣放在案上,打开铜扣。

  张勤取出里面两张折叠整齐的桑皮纸信笺,展开第一张。

  目光扫过开头几行,他原本略带倦意的神色忽然一动,坐直了些,将信纸凑近灯光,仔细看去。

  信是东宫詹事府发出的例行抄报,内容简明:

  河北道水陆发运使魏徵,已于五日前完成漕务交接,启程快马返京。按行程估算,八月十四,午后当可抵达长安城外长乐驿。

  “老师要回来了...”张勤低声念了一句,手指在八月十四几个字上轻轻划过,也就是明天了。

  算算日子,魏徵在河北督办漕运,一去便是数月。

  他想起离京前老师那肃然中带着期许的面容,心中泛起暖意,也有一丝近乡情怯般的复杂。

  他放下这张纸,对韩玉道:“你将这消息誊抄一份,立刻送去魏府,交予师母。”

  “告诉师母,老师一路车马劳顿,明日我会出城,到长乐驿迎一迎老师,陪老师一同回府。让师母不必担心接应之事,家中备好热水饭食即可。”

  韩玉应下,却不立刻走,而是指着木匣:“郎君,还有一份。”

  张勤这才拿起第二张信笺。

  这张纸的质地略有不同,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墨点,是鸿胪寺与东宫之间传递密报的惯常标记。

  他展开,内容更短,只有寥寥数行:大唐赴倭使团,定于八月十五日辰时正,自登州港启航,东渡倭国。

  护航水师、一应物资人员俱已齐备,天候观测暂无大碍。

  八月十五,那就是中秋当日。

  张勤捏着信纸,半晌没动。

  他记得之前鸿胪寺预估的出海窗口在八月初,后来因故推迟了些。

  如今定在中秋,看来登州那边观察海况、协调船只,终究是费了些时日。

  海上风云难测,所谓的“天候观测暂无大碍”,也不过是出发前一刻的审慎乐观罢了。

  他轻轻吁了口气,将信纸放在案上,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有些飘远,仿佛能越过千山万水,看到登州港外那片苍茫的海。

  楼船扬起风帆,水手呼喝号子,裴世清、刘仁轨、郑虔、刘大、周娘子......那些熟悉或仅有一面之缘的面孔,都将随着船只,驶向那片陌生的岛屿。

  “延迟了……也正常。”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静立等候的韩玉说。

  “海上行船,不像陆路车马,瞅准了时辰便能走。风向、潮汐、云象,差一点都不行。能赶在中秋这日启航,已是不易。”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面上敲了敲,声音低了些:“只是这一去,海路迢迢,倭国情形未明。”

  “但愿彼国君臣百姓,尚知敬畏天朝威仪,在使团恪守礼数、未行逾矩之前,能予礼遇,周全招待。莫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枝节。”

  这话说得平淡,韩玉却听出了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他知道这位郎君对“倭国”二字,有种异乎寻常的警惕与关注,远非寻常朝臣对待藩属的态度。

  张勤收回目光,看向韩玉:“这消息,暂不必对外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