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过五关,草船借箭-《唐初:东宫书吏不当,我要去种地》

  午时末,曲江池畔水榭竹帘低垂。

  张勤摘下岸边新荷,将荷叶覆在林儿头顶。

  嫩叶清香中,婴儿小手抓着叶缘流苏般的脉络。

  且再说关云长过五关。张勤执起竹筷,在石案上排出六枚杏核。

  筷尖轻点首枚杏核,这第一关,东岭孔秀。

  竹筷劈下时杏核滚落案边,被周小虎俯身拾起。

  韩芸正分茶,茶壶悬在半空:那关羽可曾用饭?

  壶嘴溢出的水珠在石案晕开深色。

  张勤竹筷转向第二枚杏核:到洛阳时,韩福摆宴...

  筷尖挑飞杏核,恰落进苏怡捧着的果碟。

  林素问穿针的手停住:带着两位嫂嫂,夜宿何处?

  绣线随话音轻颤。

  张勤竹筷横扫,第三枚杏核滚向茶盘:胡华庄上,老人赠袍...

  杏核撞上茶盏,惊起停在帘角的蜻蜓。

  杏儿学着父亲举筷,却戳中碟中蜜枣。

  枣核飞起时,张勤竹筷凌空截住:这第四关卞喜,设宴镇国寺...

  筷尖轻压杏核,核壳地裂开细纹。

  林儿突然伸手抓向杏核,荷叶笠歪斜遮住眉眼。

  苏怡扶正叶笠时,张勤竹筷已点向第五枚:荥阳王植,纵火驿馆...

  筷风带起杏核,滚过林素问未完成的绣绷。

  未时正,曲江上空骤起乌云,又要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荷叶上噼啪作响时,众人疾步避入望江亭。

  张勤解下靛蓝襕衫罩住杏儿头顶,细棉布料瞬间洇出深色水痕。

  且说诸葛亮草船借箭。他指着雨帘密布的江面,雨丝斜打栏杆如万箭齐发。

  周小虎忙将食盒顶在头上:军师怎知三日必有大雾?

  油纸盒面溅起的水花恰似浪涛。

  韩芸抽出袖中记账用的竹简,以炭条画江流走向:若曹军放火箭如何是好?

  炭迹遇水晕开,化作雾状墨团。

  张勤取亭角蓑衣代草船,悬在栏杆:船束草人,浸湿即难燃。

  蓑草滴落的水珠在青砖地聚成小洼。

  林素问递来温着的姜茶,陶壶嘴的热气与雨雾交融:那二十船需多少草人?

  她指尖在壶身划算,每船三十卒,约束六百草人。

  壶盖随雷声轻震。

  张勤执壶倒茶,水线注入茶盏如箭落船舱:实则每船五十草人,虚张声势。

  杏儿忽然从衣衫下探出手接雨,掌心水珠映出亭角蛛网。

  苏怡忙握回女儿小手:后来曹军可察觉中计?

  她发间银簪沾了雨珠,滴在石凳上绽开水花。

  张勤以筷击盏,发出清脆声响:待雾散船归,十万箭矢已入吴营。

  雨势渐小时,周小虎忽指对岸:看那渔舟,岂非如草船?

  众人望去,果见一叶扁舟破雾而出,船头老翁蓑衣滴滴答答淌水。

  申时三刻,曲江池面的涟漪尚未平息,东天已挂起双虹。

  张勤横抱着熟睡的杏儿踏上归途,女婴的腮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涎水在他靛蓝襕衫肩头洇开深色圆斑。

  苏怡稍后半步跟着,发间银簪的流苏随步摇动,在夕阳下投下细碎光影。

  昨日宫中...苏怡刚开口,巷口传来售胡饼的梆子声。

  张勤将杏儿往肩头托了托,婴儿的鼻息轻拂过他耳际。

  不过是漕运折算的新旧制争议。

  他答话时,目光掠过虹霓下西市的瓦楞,那里正有漕船卸货的号子声传来。

  杏儿在睡梦中咂嘴,小手无意识揪住父亲衣领的缝线。

  苏怡伸手想理顺女儿揉皱的衣领,指尖触到布料下硬物的轮廓。

  那是桑皮纸折叠的痕迹,墨迹似乎透过布料显出淡淡的字样。

  她转而拂去丈夫肩头的槐花碎屑,动作轻得像在拭去不存在的尘埃。

  坊墙头探出的石榴枝擦过张勤袖口,熟透的果实裂开朱红籽实。

  他侧身避开时,杏儿被惊动般蹙眉,鼻翼轻轻抽动。

  苏怡解下腰间熏过香的罗帕,展平垫在女儿脸侧。

  帕角绣的并蒂莲纹恰好遮住了衣料下海图标注的二字。

  拐过坊角时,暮鼓声自皇城传来。

  张勤停下脚步调整抱姿,杏儿软软的脸颊贴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昨日被甲胄磨红的皮肤。

  苏怡忽然以簪尖轻点丈夫袖口:这墨渍,像是绘舆图用的松烟墨。

  张勤低头看见袖口确实沾了点点墨迹,应是昨夜修改海图时不小心沾上的。

  他尚未答话,怀中的杏儿忽然在梦中咯咯笑起来,露出新长的两颗乳牙。

  笑声惊起了巷口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盖过了苏怡未尽的询问。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青石板路上。

  张勤踩着自身影子的脚部前行,那影子脖颈处恰好有道褶皱。

  正是衣襟内海图上标注倭国银矿的位置。

  苏怡默默将罗帕塞回袖中,帕角已沾了女儿的口水,和她未能问出口的忧虑。

  酉时初,朱雀大街西坊的槐树影子拖得老长。

  张勤抱着杏儿转过延康坊的石柱时,秦王府的青绸马车正停在翰墨斋门前。

  车帘掀开时先露出青玉柄的麈尾,麈尾的银丝流苏扫过车辕上的铜钉。

  虞世南绛紫色公服的下摆擦过踏凳,他的仆人转身扶住穿杏黄襕衫的李承乾下车。

  后面跟着跳下来的是竹青色缺胯袍的李泰,腰间的银鱼袋撞在佩剑上叮当作响。

  张勤屈膝要行礼时,怀里的杏儿突然咿呀一声,小手抓皱了他肩头的衣料。

  李承乾上前半步虚扶:张先生不必多礼。

  继而向张勤行学生礼。

  他蹀躞带上的银钩碰着羊脂玉佩,目光扫过张勤肩上熟睡的女婴。

  杏儿的口水印在靛蓝襕衫上,湿痕又扩大了一圈。

  虞世南执麈尾还礼,玉柄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位可是作《锦瑟》的张县公?

  麈尾的银丝扫过书肆门前的石狮子,惊起了停在狮爪上的麻雀。

  张勤抬头时,杏儿的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

  您可是着《蝉》的虞公?

  他空着的右手下意识行叉手礼,指尖碰到杏儿后背的襁褓系带。